周易下車。

    駕駛室的門打開，皮卡後車廂裏麵放了一箱礦泉水，幾隻注射器也裝在上衣口袋中，裹緊外套，麵向海邊。

    密城，隻有在美術博物館那一段有沙灘，剩下的沿海部分，全都是礁石，或者斷崖，景色上非常美，隻是不大適合海邊遊泳。

    冷風吹過，周易看向哥爾家的位置。

    等了沒多久，一個身影晃悠著走過來，速度不快，似乎努力看清這邊的情況。

    周易掏出煙，用力抽了兩口，朝哥爾揮揮手，隨即支撐著引擎蓋，見哥爾走近，丟掉煙蒂弓著身子看向哥爾。

    “你是哥爾？”

    哥爾點點頭。

    “戴斯蒂尼在哪兒？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隻是想知道，她跟你們去哪兒了，還是說她出了什麽事兒，為什麽電話打不通，人找不到？”

    哥爾將衣襟裹緊，看了一眼周易的臉，戒備少了大半。

    “我真的不知道，不過這個名字我聽著熟悉，你知道年輕人之間總是喜歡幹點兒出格的事，不過我們不能限製對方的自由吧！”

    “那詹妮弗呢？他是不是知道，你幫我問問他！”

    哥爾頓住了，朝著身後看看，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詹妮弗死了，快兩個月的事兒了......”

    未等哥爾說完，周易直接打斷他的話，帶著老人特有的固執。

    “不可能，怎麽可能死了，之前我給戴斯蒂尼打電話，就是他接的，隻是現在戴斯蒂尼的電話打不通了，所以我才過來找人，再說我見過你和詹妮弗的照片，不然你以為我怎麽知道你家的地址？”

    哥爾愣了，不知是這番話唬住了他，還是涉及詹妮弗的內容。

    周易故意說不相信詹妮弗死亡，畢竟這事兒新聞沒播報，他也想胡攪蠻纏一下，讓哥爾放鬆，以為自己是真的找他要人的。

    此時，哥爾搓搓下巴。

    連續回頭幾次，看向他的家，周易心裏一陣疑惑，這人在幹嘛，難道家中有什麽人？

    正在想著，哥爾一轉身，似乎要往回走，周易怎麽能打讓他走，這樣一來，豈不是這番準備都白費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完全不知道越獄的新聞，奧爾德森也沒過來找過。

    “你別走，還沒說我戴斯蒂尼的下落呢！”

    說著，

    周易已經攔住哥爾的去路，哥爾舉起雙手，停住了腳步。

    “我沒有要離開，這事兒解釋起來很費力，我也不知道怎麽說，這樣吧，我叫一個人過來行吧？”

    周易頓住，叫一個人過來是什麽人，他一下子想不出。

    “別人我不認識，難道戴斯蒂尼在你家？”

    哥爾搖搖頭。

    “說實話，我不記得戴斯蒂尼是誰，我們一起玩兒的朋友，每天幾乎都換女伴，照相的或者有聯係的很多，不過這個人如若你見過他的照片，一定認識他，這裏麵有很多事兒，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解釋通的，相信我，我沒想騙你！”

    周易瞬間想到一個人，不過這個想法，將他自己嚇到了，因為這幾乎不可能。

    “誰？”

    哥爾搖搖頭，掏出手機，顯然他不想直說，撥通一個號碼，對方瞬間接通。

    “我說你去哪兒了，趕緊回來，我們要開始了！”

    “夥計，先等一下，你現在出來，我在別墅東側的小路上，有個人想見見你。”

    “是誰？”

    哥爾聲音沒有壓低，看了一眼周易，謹慎地說道：

    “他自稱是戴斯蒂尼的爺爺，他見過你我的照片，我父親說過，最近不能找麻煩，尤其是你，事兒多了他也按不住，你趕緊過來說一下。”

    說完掛斷電話，雖然哥爾沒用免提，但剛剛電話的內容，他聽得真切，對方的聲音，讓周易渾身汗毛都紮起來。

    是的，

    這個聲音他記得，這是詹妮弗的聲音。

    不過，詹妮弗不是死了？

    不然，他為什麽被判殺人罪？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詹妮弗？你不是說他車禍死了？”

    哥爾聳聳肩，臉上帶著糾結的神色。

    “三兩句話說不清楚，反正他攤上事兒了，這是他父親的安排，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現在叫詹姆斯.米勒，老先生你別激動，想找孫女，還是要心平氣和好吧？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周易沒動，

    一手插兜，渾身顫抖著，哥爾剛剛說詹妮弗人沒死，而是詹妮弗的父親操控的一切，難道是他身上有什麽案子，想要換個身份？

    而自己，

    不過是這件事中的替罪羊，用來隱藏詹妮弗的死因？

    越想周易越是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這一切已經超出他的認知，一個人再無恥，怎麽能到這樣的地步！

    正在想著，腳步聲從後麵傳來，一個人影小跑著衝過來，那人不耐煩地叨念著。

    “我說，到底誰特麽是戴斯蒂尼？我不認識這個人，抓緊回去，都準備好了，就差你一個。”

    哥爾指著周易，說道：

    “嗨，別激動，這位老先生的孫女找不到了，他說給他孫女打電話的時候，你曾經接到過，他還見過你我的照片，今天找過來，就是問問戴斯蒂尼的下落。”

    詹妮弗放慢了腳步，看了一眼周易，見到是個老頭，剛剛頓住腳步的那股子警惕勁兒，瞬間也煙消雲散。

    “不認識，我每天見過的姑娘多了，你讓我想起名字，同記住每天釣魚見到魚的模樣一般，我哪兒記得住誰是戴斯蒂尼？”

    周易忍住想衝上去揍詹妮弗一拳的衝動，側頭看向詹妮弗，伸手掏出一個煙盒，拿出來兩隻煙，丟給詹妮弗和哥爾一人一隻，隨後自己點燃一隻，再度將打火機丟給哥爾。

    吐出一個眼圈，周易靠著皮卡，歎息一聲。

    “年輕人，我曾經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玩兒，不過年齡大了這些隻是談資，我沒想打擾你們的生活，隻是想找到我孫女。

    她父母空難，是我一手養大的，她現在大了，想要獨立也不是不行，無論怎樣，大學還是要讀完，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周易的語速不快，更沒有什麽攻擊性，哥爾點燃煙，將打火機點燃遞給詹妮弗，詹妮弗沒有拒絕，畢竟周易也沒說啥。

    “老先生，我們不是不說，是真的不記得，在一起玩兒的姑娘很多，你也知道我們身份特殊，想要撲上來的姑娘更多，我隻能保證，之後如若見到這個戴斯蒂尼通知你，這樣總行吧？”

    周易點點頭。

    沒說話，將煙蒂丟在地上踩滅。

    隨後走到皮卡後麵，將紙箱裏麵的水遞給二人一人一瓶，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

    “我找人著急，人老了脾氣難以控製，希望你們別介意，不過剛剛聽哥爾說，你之前出車禍了，還改了名字，現在身體好了？”

    周易遞過來的水，算是表達歉意，哥爾欣然接過。

    見周易也打開一瓶喝起來，哥爾也沒多想。

    詹妮弗原本跑了一段，估計也是口渴了，擰開瓶蓋咕咚咚喝了半瓶。

    “這事兒說來話長，反正是我父親的安排......”

    說到這裏，

    詹妮弗頓住了，似乎有些眼前發黑，直接跪倒在地，身後的哥爾一見，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趕緊跑到詹妮弗身側。

    “詹妮弗你怎麽了？”

    吼完看向周易，他不是傻子，畢竟這樣的手段，他們也用過，因為此刻他也感到眩暈，胸口發悶想要呼喊都有些費力。

    顯然這一切，與眼前這個老頭有關。

    周易伸手，在頭上撕扯了一番貼合的頭套，很費力地扯下來，露出真麵目。

    蹲下身子，看向趴在地上的詹姆斯。

    “轉換身份，讓詹妮弗這個名字死去，你想換個名字繼續活著是嗎？抬頭看看，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