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隻見張子羽周身煥發無盡的淡藍色光芒，“砰”從胸腔之處，幻化一道氣旋柱直衝九霄，而手中的名劍更是影光散落。他的整個身子欺身而上，淩空霹靂般，劍橫空落下。

    “唧！”

    一聲淒厲的慘叫，火鳳凰星星點點的火花飄落下來，空氣中頓時變成了火花雨點。一團火紅色的煙氣消散，火鳳凰被張子羽一劍斬於天幕。

    十步殺驚呼一聲，飛身在空中，如同天馬行空，但所過之處，頓時都是七星鏢的蹤影。想不到他最為得意的神鳥火鳳凰被張子羽這一劍斬死。他更是惱羞成怒，撒手之下，七星鏢淩厲無比，無一不是朝著張子羽射去。

    張子羽視而不見，仗劍擊落，冷笑一聲，劍轉如風，速度不知比十步殺快多少。劍光所過，七星鏢皆是被震碎，好像落葉一樣，一點點地落回地麵。

    這般強勁無比的劍法，豈是十步殺所見？

    輪動手心，凝聚靈力，欲射出一排七星鏢。豈料，張子羽人影一閃，劍已刺來。他目瞪口呆，隻能撤身卸去靈力，空中翻轉身影，中箭的大雁俯衝向地麵。

    剛站在地麵，張子羽劍尖一抖，抵在了十步殺的咽喉處。一雙譏誚的笑眼，“嘖嘖……十步殺？不怎麽樣嘛！”

    “少廢話，要殺便殺，悉聽尊便！”十步殺隻求一死，因為對於他來說，敗在一個不知名的少年手裏，遠的不說，僅僅在地龍宗門裏，已經顏麵盡失。

    舞蝶、黑虎都是驚喜不小，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了，紛紛跑了過來。

    黑虎低沉地催促道：“師父，殺了他！”

    張子羽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舞蝶，見舞蝶陰沉著臉，眼眸之間也是縈繞著一股殺氣。他手中的劍，隻要向前一寸，十步殺必定躺屍。

    十步殺死於一寸之遙，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是三界的一大笑話。多少人都忌憚著十步殺的名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那是何等的驚天動地，而且十步殺殺人無數，他就算死千百次，都不足以抵命。

    張子羽心知肚明，了結十步殺，對於很多人來說，那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他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哐啷”，劍歸鞘，隻留下他輕鬆愉悅地聲音：“你走吧！”

    什麽？舞蝶、黑虎都是傻眼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仔細看來，張子羽手中的劍已經入鞘，都是盯著張子羽。

    十步殺更是詫異得瞳孔放大，那張蒼白的臉更是顯得毫無血色。臉上幹癟的肌肉都在抽動著，一咬牙，一溜煙，便是消失在眼前。

    空氣中回蕩著一聲生硬的話語：“臭小子，你放了我，不代表我會放過你。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在我手裏。”

    “師父，你搞什麽啊，這種人不殺，春風吹又生。”黑虎氣嘟嘟地說。

    舞蝶沒有責備，但那一張臉極其難看。這一路走來，她經曆了太多、太多殺戮。從來都是毫不留情，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尤其是地龍宗門的殺手，縱虎歸山，隻會後患無窮。但殺與不殺，並非她的權利，而是在於張子羽。

    張子羽歎息一聲，拍著黑虎，毫不在意地說：“黑虎呀，每一個生命，都有其繼續生存下去的權利。或許在三界之中，是強者為尊。但你師父我，信奉仁者之道。”

    黑虎似懂非懂，還想狡辯幾句，但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抑或他這位師父是對的。

    三千道法，各有所長。正邪之道，強者為尊。亙古不變的法則。

    然而，張子羽非常清楚，劍道至高境界，並非強劍，而是聖道之劍。仁義天下，方可入聖為尊。

    若是一味地殺伐果決，到頭來，樹敵千萬。別人或許畏懼手中神兵，忌憚三分。但這種忌憚僅僅是害怕，而不是臣服。

    從剛才與十步殺決戰，張子羽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劍者，獨家；仁者，天下。

    他的劍修可以日臻至善，可沒有一個俠義仁心，即使位居武學巔峰，隻會高處不勝寒。隨時麵臨仇敵的報仇雪恨，若以仁義之心，憑著絕妙的劍法，三界之中，擁護者萬千，心悅誠服之人，必定誓死追隨。

    盡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饒恕一個十惡不赦的殺手。有點兒婦人之仁，但寬恕，必先從饒恕自己的敵人開始。

    若是仇敵都能夠饒恕了，那麽又有什麽人不能寬恕？

    舞蝶沉吟道：“子羽，三界之中，極其複雜。仁義之心，未必能夠行得通。”

    張子羽笑而不語，旋即，看了一眼深邃的柳林，卻是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過了這片柳林，還有大概一天路程，就到達蝶穀了！”黑虎指著柳林的遠處，那是一片青翠山峰簇擁之地，眺望之下，看到一溜溜淡藍色雲霧繚繞。

    蝶穀之中，靈氣充沛。那些淡藍色的雲霧，正是靈氣所在。

    “哈，不錯！蝶穀，我來了！”張子羽沒來由地歡喜起來，或許因為與十步殺一戰，令他酣暢淋漓。實際上，並非如此。

    舞蝶、黑虎翻身上馬，揮鞭策馬，已然啟程。張子羽踉蹌幾步，身形一歪，險些摔倒，手中劍一轉，一劍作為拐杖，倚靠在一棵柳樹上。

    “哇！”殷紅的鮮血，從嘴裏噴出來。他隻感覺眼前一片眩暈，緩緩調動丹田內的靈力，調息起來。不時看著騎乘遠走的舞蝶和黑虎，心裏一陣黯然。

    這一戰，險些敗在了十步殺手裏，但在十步殺麵前，絕對不能表現出受傷的跡象。否則，必死無疑。十步殺是不會跟他將仁義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當然，他是可以一劍殺了十步殺，但也會暴露自己的受傷。強忍著，等十步殺離開，等舞蝶、黑虎先行一步。

    他更不能讓舞蝶，哪怕是黑虎知道他受了傷。因為地龍宗門隨時會派出殺手殺來，要是讓舞蝶、黑虎知道他受了重傷，隻會增加舞蝶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