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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當陳道旭從雲霧中出現的時候，武當山老道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經徹底失敗了。

    萬氣朝宗，那是唯有陸地神仙才能施展的手段，而他和道癡雖然都是武道境，但又怎麽可能和陸地神仙抗衡？

    更何況陳道旭的來意，很明顯便是為了陳小北！

    所以當那充滿狂暴氣勁的拳頭自天而降的時候，老道便自動散去了對陳小北壓製的劍光，反而挺身擋在了自己徒弟道癡的身前，一張老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

    他本就是為了自己徒兒才做出今日之舉，而現在既然失敗了，他也不願讓自己徒兒來承擔後果！

    陳道旭冷漠地看著這一幕，裹挾著雲霧的巨大的拳頭在落地的時候，突然緩緩散去。

    老道本來都已經做好被一擊重傷的準備了，然而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愣神，隨後他就看到陳道旭飛身落到他和道癡的身前，猛的抓住他手中的劍，反手刺入了他的胳膊中。

    “這一劍，是幫小北刺的，本來你們兩個，都要死。”

    陳道旭很平靜地說道，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旁邊的道癡，沒有再說什麽。

    他之所以那一拳沒有真正落下，將已經放棄抵抗的老道擊殺，便是因為這老道用身體擋在了他徒弟身前。

    不能說是心中感動，但卻是有所觸動，所以他隻是刺傷了老道。

    老道的麵容有些蒼白，也不知是因為陳道旭那句話，還是因為剛才那臨死的念頭，身子有點搖搖晃晃，道癡立即從後麵扶住了他，兩人走到了一線天另一邊去休息。

    陳道旭隻是淡淡地看了眼，隨後走到了小北的身前。

    “沒事吧？”

    陳小北看了眼他，伸出手搭在了小北的肩膀上，體內精純的靈氣頓時緩緩輸送了進去。

    陳小北雖然麵色蒼白，神色也有些狼狽，但氣息還算穩定，隻是受了一些外傷而已，點點頭回道：“我沒什麽事，就是稍微受了點傷而已，沒問題的。”

    小北的醫術陳道旭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說沒有什麽問題，那就肯定沒有什麽問題，陳道旭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不是說好了一起上武當山的嗎？怎麽沒有等我？”

    陳道旭低聲說道，“要不是我這次盡力趕過來，遲來一步，你出什麽事，那武癡這個名頭豈不是成笑話了？再說了，瘋老頭的衣缽可有一半在你身上，要是你出事了，讓他怎麽再去找一個繼承人來？”

    陳小北默默聽著陳道旭的這些話，隨後看了眼他，很冷酷地回道：“直接說你舍不得我，不就行了？用得著牽扯上我的名頭，還有老頭子麽？”

    陳道旭的真正想法被小北看穿了，頓時顯得有些尷尬，他摸摸自己的鼻子，幹咳一聲，打了一個哈哈。

    “我當然是舍不得你，畢竟瘋老頭說過，瘋子配上癡兒，天下皆可去得嘛，你要是不在了，那我可就出不了門了！”

    陳小北有些無語地看了眼陳道旭，回道：“瘋子，你不適合幽默。”

    “……”

    陳道旭臉色更黑了，不過他知道這才是小北的性格，所以根本沒有往心裏去。

    而陳小北和他說完這些話後，便對自己身上的傷勢做了簡單的處理，這才慢慢朝道癡走去。

    “還比麽？”

    陳小北看了眼一臉警惕的武當山老道，很認真地看向道癡問道。

    道癡沒想到陳小北走過來是和他說這個的，他本以為麵前這個武癡會因為剛才的事情狠狠地罵他卑鄙無恥，卻不料是這個，臉上的神情頓時多出了幾分茫然。

    陳小北第一次對道癡露出了幾分不滿，出聲道：“道無路，你不是一個做事很果斷的人麽？怎麽現在一聲不吭了？我問你，你到底還比不比？”

    道癡怔怔地看著他，不僅僅是他，就連他師父老道也是這般，他們很想問一句，此刻你不應該就剛才的事情說一些什麽嗎？

    “不比算了。”

    陳小北皺眉，有些不耐煩地回了四個字後，轉身就朝陳道旭走去，“瘋子，走吧，我們下山。”

    這個時候，道癡的神色終於出現了幾分變化，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陳小北的背影道：“武癡，這場比武，是我輸了！”

    “我輸給你了！”

    頓了頓，道癡再次補充了這句話，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然而陳小北卻是連腳步都沒有停，隻留下了一句話。

    “不，道癡，你隻是輸給了自己。”

    留下這一句話後，陳小北便和陳道旭離開了一線天頂，而在臨走前，他自然是伸手取走了那把幽冥。

    一線天上，隻有道癡還站在那裏，有些發愣，原本溫和的臉上，全都是一種茫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道癡才慢慢轉向自己師父，略帶幾分疑惑地問道：“師父，我真的輸給了自己嗎？”

    老道知道今天自己貿然的舉動，以及那武癡陳小北的話，肯定會在他徒弟心中留下陰影，長歎一口氣，回道：“徒兒，是為師害了你啊！”

    道癡聽到這話後，依舊愣愣地站在那裏，望著一線天外武當山的風景，腰間的道卷微微動了動書頁。

    一陣青牛厚重的哞聲陡然從山間傳來，振聾發聵。

    ……

    飛回燕京的班機上，陳道旭和陳小北坐在一塊兒，後者在武當之約結束後，繼續恢複了那副冷酷的模樣，話也懶得再多說一句。

    陳道旭在一張紙條上寫下一句話，遞給了剛剛路過的一個空姐後，看向小北，道：“癡兒，你和道癡說的那句話，就不怕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心魔？”

    陳小北搖了搖頭，回道：“不怕，我和道癡交手過兩次了，對他我很清楚，沒那麽容易就被心魔所侵……而且作為道癡，如果他連這點心魔都解決不了，那他這次的比武是真的輸給我了。”

    陳道旭臉上露出幾分若有所思，此刻的他才明白，原來小北和道癡說的那些話，其實本身也是比試的一部分。

    道癡的師父插手此戰，要將小北擊敗，小北卻並不理會，甚至在陳道旭來了後，也隻問一句你還比不比，所以小北並沒有在道上輸給道癡。

    而隨後小北留給道癡的，卻是一顆心魔，一顆他和自己師父之間產生隔閡的心魔。

    道癡若是看得破，那便不愧為道癡之名，這一戰，沒有勝負，若是看不破，那這一戰便是小北贏了。

    “可以啊，半年多不見，心思增多了！”

    陳道旭笑眯眯地拍了拍陳小北的肩膀，很高興地讚揚道。

    然而陳小北的眼角餘光卻是瞥到了什麽，突然神色一肅，有些難看，有些憤怒，也有些慌張地說道：“瘋子……我覺得你的心思比我還多！”

    陳道旭知道小北肯定看到了什麽，很詭異地笑了笑，摸摸鼻子道：“是嗎？我心思還好吧，不算很多……就是特意找了這個班機，寫了一張紙條而已。”

    在班機過道的盡頭，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空姐出現在那裏，捂嘴驚喜地看著陳小北，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歐陽夏沫，陳小北。

    終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