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怎麽擋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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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輅沒想到天上還能掉下這樣的餡餅。他也不跟他爹閑嘮嗑了,屁顛屁顛跑去找嶽父聯絡感情。

    張菀柔到家後已經經曆了一輪思想教育,這會兒她娘正在跟她說話。

    張方平瞧見蘇輅來了,冷哼一聲,給他一個“你小子還知道過來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敢來見我了”的冷厲眼神。

    其實今天蘇輅把人送到了家門口,不過他媳婦兒讓他別進去,免得張方平當場發作。

    眾所周知,拖是一著妙招,大事可以拖成小事,小事可以拖成沒事,當場打不著的人,過後再追究就顯得你氣量狹窄。所以,凡事拖一拖,有益身心健康!

    要不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蘇輅也不會頂著被嶽父打死的壓力第一時間跑過來。

    麵對未來嶽父,蘇輅自然是誠懇認錯,表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下意識就覺得嶽父嶽母不會答應他帶張妹妹出去。他早該想到的,張妹妹有著世上最開明的爹娘,他有著世上最講理的嶽父嶽母,隻要他好好提出請求,心胸跟大海一樣寬廣的嶽父嶽母怎麽可能會不答應呢?

    旁邊坐著的張恕聽得牙酸。

    他剛才正和張方平說話呢,蘇輅就屁顛屁顛跑來了。

    跑進來也不看看屋裏有沒有旁人,張嘴就是這麽一通馬屁,真是讓人恨不得換一雙沒聽過這些話的耳朵!

    張恕譴責的視線過於強烈,蘇輅這才注意到屋裏還有旁人。

    瞧見是張恕,老熟人了,蘇輅臉都沒紅一下,還麻溜地對張恕說道:“三舅哥,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張恕臉色更加一言難盡。

    這隻是準備定親,又沒成親,怎麽就喊上了?

    張方平教訓道:“你收斂點,別瞎喊。”

    “這不是沒旁人嗎?”蘇輅把椅子往張方平身邊挪,“以後,您在我心裏就是我嶽父了!既然您不讓我明麵上喊,我就在心裏多喊幾遍!”

    張方平被蘇輅剛才那麽胡吹一通,心裏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又詢問起蘇輅一路上都做了什麽事,可有寫什麽有用的文章。

    蘇輅當然沒忘記把自己連夜趕出來的功課揣上了。

    這份功課他得循環使用,先給他爹看,再給張方平看,接著再拿去給王安石看,最後才上交給歐陽修!

    為了怕其中一環出問題,他還叫小翠幫自己謄抄了一遍留底,真不容易!

    蘇輅把揣著的文稿交給張方平? 隨意地挑揀幾樣有趣的事給張方平講了。

    他還特地誇了文彥博幾句? 說這位文相公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很願意聽從建議? 說不準這時候回洛倉展區都要落成了呢!

    張方平聽蘇輅在旁邊嘚啵嘚啵? 又嫌他太吵,趕他去見見丈母娘。

    蘇輅說道:“那我一會再來拿回我的功課? 我還得交上去給先生他們的!”

    張方平說道:“我還會昧掉你的功課不成?”

    蘇輅小聲嗶嗶:“說不準呢。我寫得這麽好,要是您看完後覺得底下的人寫文章都太糟糕? 非得拿我的文章去給他們當範文怎麽辦?”

    張方平讓他快點滾蛋。

    蘇輅溜達去找丈母娘。比起冷冰冰的文章? 蘇輅可給丈母娘準備了不少禮物,吃的用的都有,早就托張菀柔帶回家給馬氏。

    馬氏已經教育過女兒了,見蘇輅過來了? 麵色一如過去般和煦。

    察覺馬氏這態度? 蘇輅的良心倒是難得受到點譴責。他積極地陪丈母娘打了小半天牌,才去取回自己的功課回家去。

    張方平也沒為難蘇輅,直接將幾篇文章還給了他。不過蘇輅剛才的話確實給他提了個醒,他叫張恕把蘇輅的文章抄了一份,準備拿回去三司衙門給底下的人看看。

    上次蘇輅讓人送回來的《嘉祐驛令》洛陽線調查報告就詳實有據? 張方平已經叫相關人員拿去傳抄研讀,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類似問題? 及時來個查漏補缺,保證《嘉祐驛令》能夠更加完善、更加適用!

    蘇輅這些文章文學價值不太高? 實用性倒是挺強,用來給底下的人當範文確實不錯。

    文章寫得再花團錦簇? 辦事時也不頂用!

    蘇輅可不知道他嶽父麵上嫌棄? 實際上卻已經叫人抄了他的功課。他給嶽父嶽母獻完殷勤? 心裏美滋滋,又挨個去拜訪蘇洵這些長輩,分發自己帶回來的禮物。

    蘇輅年紀還小,禮物不必太貴重,帶到了就算有心。

    蘇洵如今被朝廷委任為校書郎,是歐陽修他們極力推薦的,畢竟兩個兒子都是進士了,他要是沒個一官半職影響多不好?對於蘇洵這種科舉頻頻失利、文章卻名揚開封的特殊人才,隻要有人肯引薦,謀個一官半職還是不難的!

    這麽久沒見蘇輅這個侄兒,蘇洵也頗為想念。他笑著打趣:“聽說你馬上要定親了?”

    蘇輅喜滋滋地點頭:“對啊對啊。”

    蘇輅得知蘇洵現在也當官了,心裏十分羨慕。不過現在他已經矜持多了,不會再把希望天上掉官當的心願隨隨便便說出口。

    跑完好幾家人,蘇輅才轉悠到王安石家門外。

    一想到自家這位老師,蘇輅心裏就忍不住犯愁。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個問題。

    蘇輅正猶豫著,就聽後頭傳來靈噩的聲音:“蘇小郎君。”

    “靈噩啊。”蘇輅笑著打招呼。

    都讓王雱的書童給碰上了,蘇輅隻得跟著靈噩往裏走。

    蘇輅嘴巴閑不住,隨口問道:“在我還以為你會留在邵先生家來著。”

    靈噩這次跟著王雱去了洛陽,聽邵雍講《河圖》《洛書》時直接入了迷,邵雍也誇他十分有悟性。

    當時蘇輅還跟張菀柔私底下嘀咕過靈噩會不會棄佛從道。

    靈噩說道:“我們家郎君隻帶了我一個人,我若留下了,回來路上誰跟著伺候。”

    蘇輅說道:“師兄有手有腳,自己難道不能伺候自己?”

    “你又在背後編排我?”王雱遠遠聽到蘇輅口裏提到“師兄”,當場把蘇輅逮個正著。他看了眼靈噩,倒是不知道靈噩還生出了想去跟著邵雍學道的想法。王雱說道,“你自己出門時連廚娘都帶著,還好意思說我要人伺候!”

    蘇輅說道:“要是隻我自己一個,我也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人之所以活成廢物,一般是被身邊人照顧得太好了,這是生活幸福美滿的證明!

    這道理連小孩子都懂,許多小孩子摔倒以後也會瞅瞅周圍有沒有人,有人就哭著等人來扶,沒有就自己一骨碌爬起來!

    蘇輅去拜見王安石,師徒倆許久沒見麵,又不討論什麽變法,氣氛難得挺融洽。

    到蘇輅要走時,王安石給他一疊文稿,讓他拿回去看看,有什麽意見隻管寫下來找他討論。

    一聽到討論兩個字,蘇輅頭皮一麻。

    他回憶起了自己和王安石幾次討論時的情景,感覺頭有點禿。

    看來接下來不是他氣死,就是王安石氣死!

    “老師,我馬上要定親了!”蘇輅試圖拒絕。

    “不耽誤,你爹和你嶽父不都幫你們準備停妥了。”王安石對蘇張兩家的事門兒清。

    蘇輅歎著氣,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王安石家。等他走出王安石家大門,才低頭看向手裏捧著的那疊文稿。

    文稿最上頭寫著三個字:言事書。

    蘇輅掂量著這份《言事書》的厚度,少說得有一萬字!再看這行文格式,顯然是要呈給官家看的。

    不用看蘇輅都知道,這份《言事書》肯定寫滿了王安石那一籮筐抱負,說不準日後的變法內容都塞裏麵了!

    這說明王安石準備向趙禎毛遂自薦,表示自己想幹一番大事業!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怎麽擋都擋不住!

    不過既然王安石到神宗年間才開始變法,那趙禎應該不會是他的伯樂才對。

    莫慌,莫怕,他還能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