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遵化光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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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劃破天際,遵化城上的天空逐漸亮了起來。

    葉宰攥著大黑星站在帳前,身後是一匹刨地微嘶的馬兒,葉貴萎縮地抱著石頭侯於馬側。

    營地裏人聲鼎沸,人馬穿行,不時有傳令兵來給葉宰匯報。

    “兵憲,城頭不見東虜。”

    “兵憲,西門沒有打開。”

    “兵憲,鄰營曹參將發來通報,未見東虜斥候!”

    ……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葉貴所擔心的“東虜偷營”事件是一個烏龍。

    葉宰大大鬆了口氣,同時也有點惱火。

    不是白白被折騰了大半夜,而是惱怒他自己的驚慌失措。

    哪裏有一點“胸有驚雷麵如平湖”的上將軍風範!

    他插回大黑星,甩了甩用力握槍後變得麻木的右手,向葉貴氣急敗壞吼道“石頭給我,你把馬送回去。記住,以後不要大驚小叫的,成何體統!”

    葉貴乖乖把石頭雙手遞給葉宰,這才灰溜溜牽馬離開。

    葉宰重進後賬,把元寶石擱回爐子烤火,怔怔想起了心事。

    其實走這幾步,他已經原諒了自己。

    畢竟兩世加起來的葉宰也隻是個普通人,麵對生命危險不知所措,甚至膽小怕死都挺正常。但是,這種正常在他手握軍權、麵對亂世又顯得很不正常。

    因此葉宰腦海中突然生起一個荒謬的主意,要不要自己去殺個人練膽?

    自從他穿越以來,他下過令殺人,也旁觀過慘烈的攻城戰,但畢竟都不是親手殺人,因他深受後世的三觀影響,下意識地就不想讓手上沾血。

    現在看來,他這想法非常的虛偽。

    他的確沒親手殺人,卻在通州城外下令處決了幾十個潰兵。而且以後這種事還會更多,良心真過得去嗎?

    大抵便是所謂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意思了。

    可一想到親手殺人,葉宰便糾結不已,眼睛眉毛皺作一團,法令紋都可以夾死蒼蠅。

    不知過了多久,親兵至帳外求見。

    葉宰如夢初醒,連忙叫進,然後才發現葉貴蔫頭蔫腦窩在帳內的小床上。

    他心裏頓時不忍,好聲好氣道“小貴子,剛才少爺不是怪你,是怪……唉……”

    親兵這時進來了,葉宰的話嘎然而止。

    “稟兵憲,張部堂請你入見。”

    “知道了。叫石砫的秦都督了嗎?”

    “小的不知。”

    “好吧,你去集合今日輪值親衛,我馬上出去。”

    “是,兵憲。”

    親兵馬大柱行了個捶胸禮,徑直出外安排去了。

    “小貴子,別假兮兮裝可憐了,少爺還不知道你?過來,幫少爺穿官服。”葉宰向葉貴招手道。

    葉貴扁著嘴過來,細聲細氣道“少爺,你從來沒這樣罵過小的。是不是現在有了親兵,不待見小的了?小的……小的想回去侍候少夫人。”

    我尼瑪!

    葉宰一拍腦門,心道這貨就不能給好臉色,眉毛一立,喝道“還不快點!”

    ……

    遵化南城,中軍大賬。

    一片歡聲笑語……

    張鳳翼、馬世龍、商輔明領頭,各地勤王將領彈冠相慶。

    包括一直以來鬱鬱寡歡,很少出席軍議的順天巡撫也出現了,正自撫須大笑,見牙不見眼。

    為什麽?

    因為昨晚東虜連夜撤兵,把一座空空的遵化城留給了官軍。

    曆史上是不是這樣,葉宰並不清楚,但他心裏隱約認識到,這裏麵多少有旁邊秦老夫人的功勞。

    當然,也不能否定其他人的功績,十幾萬軍隊圍城,東虜二三千人豈會不怕?

    按理說東虜遁走,不費一刀一槍收複國土,葉宰應該一起高興。可他仍然覺得很遺憾,腹誹道狗屁的圍三厥一,狗屁的避免狗急跳牆,昨天就應該拉上大炮強攻遵化!

    狗曰的你們現在高興了,可昨晚殺聲叫了一晚上是怎麽回事?

    官軍斥候的回報帳內諸人無一不曉,東虜屠殺了遵化城裏所有帶不走的人!然後揚長而去。

    狗曰的!

    葉宰每掃視一個人,便在心裏罵一聲“狗曰的”,直到掃到了一位白麵短須的將軍,正好窺到其笑容中閃過的一抹譏笑。

    兩人的眼神瞬間對上。

    那將軍大約沒想到被人發現了自己的小秘密,葉宰也沒想過會看到他的小秘密,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僵持片刻,那將軍笑容急斂,扶了扶頭上的兜鏊,大步向葉宰走來。

    “咋的,想開片?”

    葉宰雙手握了握拳,目視龍行虎步的將軍,對比後不禁泄氣,右手心虛地摸向了後腰。

    “敢問是葉兵憲當麵?”

    那將軍並不是來找茬的,反而彬彬有禮向葉宰抱拳。

    葉宰把著某硬物不放,點頭道“是我。將軍有點麵生,未請教……”

    “末將曹文詔,山西參將,營地就紮在葉兵憲旁邊。”

    “哦,曹將軍!本官久仰大名。”

    葉宰收回手,抱拳回禮。

    曹文詔他可太知道了,殺流賊的第一狠人,史稱明末良將第一。

    他倆沒見過麵,不過這位第一良將的戰績早就傳遍整個勤王軍。

    前兩月,曹文詔奉馬世龍之命,率領王承胤、張叔嘉、左良玉等人在玉田與東虜鏖戰,基本勢均力敵。

    事後雖然官軍死傷更多,但要知道,這可不是守城,而是野戰!

    敢和東虜浪戰,得多大膽量?

    袁都督那麽大的膽子,皇帝都敢忽悠,也隻敢一路尾隨東虜,至北京城下才背城決戰。

    曹文詔因此戰被論大功,指日高升。

    根據葉宰腦中的軍略布置,曹文詔應該剛從大塹山轉場到遵化來的。

    曹文詔被葉宰的動作搞得呆了下,因為他從沒受過文官的禮,平素文官對他最多和顏悅色勉勵兩句,那裏有還禮的道理?

    故而他心裏就是一暖,再次抱拳,誠惶誠恐道“葉兵憲,休要折煞了末將……”

    話音未落,曹文詔便感覺一雙溫暖的手將自己扶起,耳邊還傳來溫和的聲音“曹將軍渾身是膽,敢於當麵挫敗東虜兵鋒,令本官佩服不已!以後我們可以多親近親近。”

    “嗯!”曹文詔重重點頭,剛才心裏那絲被人窺探到的不快,迅速消溶在這句溫暖的話中。

    葉宰把著曹文詔的手臂,將他拉到一處人少的地方,邊看著他的臉色邊試探道“曹將軍,別怪本官話直。剛才你似乎對大家的興奮不以為然?”

    曹文詔猛地抬頭看了眼“真誠”的葉宰,迅速垂下頭道“是,末將不忿讓東虜北歸。”

    “著啊!”

    葉宰右手砸左手掌心,發出了“啪”的一聲,一副找到了知音的模樣,熱切道“本官也做如是之想。可憐我川兵俗血奮戰,死傷無算,居然放虎歸山……”

    說著一捂心口,“本官這心,痛啊!”

    曹文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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