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靈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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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書友牛年牛氣衝天,祝祖國更加繁榮昌盛!

    ………………

    靈丘城南門,一個留著豬尾巴小辮的年青後生蹲在城門洞子旁牆根下,肩膀一聳一聳的,小聲哭泣著。

    “嗚嗚,額麽臉見人咧!”

    手一抹,淚水和著髒泥讓一張臉變成了大花臉。

    旁邊伸來一支大手倏地拍在後生肩膀上,低喝道“噤聲!別引起東虜注意。”

    “嗚嗚嗚……”後生很聽話,馬上壓抑住自己的哭聲,將頭埋在膝蓋裏,不無怨言道“黃哥,你騙額!額就不該聽你的……嗚嗚……這哈叫額咋回老家咧……”

    大手的主人氣得在後生背上重重拍了下,不悅道“怎麽叫我騙你呢?閻娃子,我問你,給你銀子沒有?”

    “給……了。額不要了,額退你,額隻要額的頭發。”

    “傻小子,有什麽大不了的?頭發剃了還能長!你看我,不一樣剃了。”

    “長的不是原來的……嗯?黃哥,你眼圈怎麽紅咧?哦,額知道咧,黃哥也覺得對不起先人!”

    “啪!”

    “黃哥,你怎麽又打人咧?”

    黃哥連續扇著閻娃子的後腦,低罵道“我曰你先人,我曰你先人,我曰你東虜的先人板板!”

    說著說著,紅紅的眼睛裏竟然也淌出幾顆淚珠子。

    過了好一會兒,黃哥才收回手,安慰道“閻娃子,你等著,兩天!最多三天,我就給你報仇!”

    “咋報仇?”閻娃子咻一下抬起頭認真看著黃哥。

    黃哥咬牙切齒道“士可殺不可辱,何況辱我父母祖宗!我要屠光這靈丘城裏所有的東虜!”

    閻娃子嚇了一跳,慌忙搖手道“黃哥,城裏的人都被剃了腦袋……”

    黃哥咧嘴笑笑,順手揪揪閻娃子頂門上那根醜陋的細尾巴,一臉嫌棄道“放心,我們不會殺錯人。”

    “額們?”

    “對,在這靈丘城裏還有許許多多像我一樣的義士。”黃哥略微解釋一句,隨即站起身拍拍屁股,道“走,閻娃子,我倆再去看看能不能摸到城牆上。”

    ……

    黃哥,也就是黃三,偵輯隊指導。當了教導後覺得黃三這名字好聽不好看,遂改名為黃山,自喻黃山鬆“堅韌不拔”之意。

    他原本在攀西主持偵輯隊日常工作,上半年正組訓“國防兵偵輯隊青幹第三期”之時,突然接到遠在河南的隊正王曉的來信,讓他帶部分精銳前去山西開展工作。

    他不敢怠慢,遂在學員班選拔了十個成績佼佼者北上山西。到達山西後已是七月初了,王曉匆匆在太原和他見了一麵,轉達製台的命令——潛入應州靈丘地區,摸清東虜情況,必要時配合大軍奪取城門。

    黃山好久沒有從事一線工作了,聽後不禁有點英雄氣短,但基於對組織的忠誠,他仍然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所幸他雖然離開一線,卻也沒離開偵輯隊,理論知識倒是不缺。第一時間便謹守偵輯隊的鐵律——泯然眾人。

    本來就是農村娃子們,黃山和十個學員外貌上首先過關,然後是語言……

    山西話怪腔怪調的,他們一時半會兒都學不會。

    因此,隻能發展當地成員,閻娃子便是其中之一。

    閻娃子老家在靈丘郊區,十二歲後在靈丘城一家酒樓作工,城裏城外均很熟悉。

    其長期被酒樓老板壓榨,動輒打罵、扣錢,一月下來隻得幾個銅板,故牢騷滿肚。

    有一天,黃山恰好在這座酒樓裏吃飯,老板恰好因一件小事打罵閻娃子。

    閻娃子恰好就像壓到底的彈簧,暴發了!

    他表麵上低頭認錯,任由老板打罵,卻在老板走時伸出一腳,絆了老板一個餓狗搶屎。

    接下來沒啥好說的,閻娃子被開除,黃山收留了他。

    有了閻娃子這個本地通,黃山別動隊出色完成了葉宰交給任務中的前兩條潛入靈丘、摸清東虜。

    源源不斷的消息被送了出去。

    至於第三條——摸門,他們正在努力中。

    這事非常不易,因為城門均由虜兵守衛,暫時隻能打探出虜兵換防、人數等基本情況,離著完成任務遙遙無期。

    正當別動隊一籌莫展時,東虜忽然緊閉全城,宣布“男子剃發令”!

    究其原因,也許是東虜想走,為了擄人便斷其後路;也許東虜就純粹是給明朝的官員添堵,看你們殺不殺?

    …………

    八月五日上午,靈丘城西五十裏外,急行軍中的葉宰接到靈丘方麵發來的密報。

    密報中說,八月一日,逆虜突然關閉城門,與城內黃山的聯絡至此中斷。

    外部人員冒死潛至城牆近處,聽到城內哭號震天,時不時還有黑煙冒起,故判斷城中發生大變,逆虜可能在屠城!

    葉宰的眼珠子頓時赤紅,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計劃會走向何方,手掌一收將密報捏扁,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但他一點都沒覺得痛,扭頭向戚燁偉喝道“通知下去,加快行軍!馬跑死就跑步,今日晚間必須到達靈丘!”

    戚燁凜然領命。

    一柱香後,呼喝聲陣陣響起,馬鞭打得山響,本來速度就很快的軍列陡然再增速一截。

    酉時,陸鬆所領斥候先期到達靈丘外圍十裏。

    在這個距離東虜防守變得非常嚴密,斥候隊再不能各個擊破輕鬆拔除之,於是不可避免整出了聲響。

    即便如此,斥候隊也占盡了優勢。

    首先他們營養跟得上沒有雞母眼,加之遠鏡及當晚還算明亮的月光,戰場相當於單方麵向他們透明;其次,他們有強弩、有消聲手槍以及大威力的栓式步槍、手雷。

    當五十個斥候集中在一起,就像五十個從地獄中鑽出的惡魔,伴隨著長長的幽火出現在東虜麵前。

    僅用幾分鍾,陸鬆便帶人擊潰了一處東虜重兵防守地區。

    此後,斥候隊分作兩派。

    一派是穩妥派,他們認為既然已經失去隱蔽性,且已查清逆虜外圍布置,可退回去與大軍匯合;

    另一派則是以陸鬆為首的激進派,他們認為都沒打探清楚城防布置,豈可半途而廢?應繼續向裏,趁著現在城上沒反應過來,說不定能控製一座城門,免得大軍強行攻城。

    斥候隊本就是各營臨時湊合起來的精銳,固然以陸鬆軍階最高成為領頭者,但也得他說的有理別人才會聽他的。

    所以,兩派爭執起來,誰也不服誰。

    最終爭執出結果,原地駐守,等待大軍。

    亥時,中營前鋒趕到。

    趙匡也在其中,他聽到斥候兩派分別報告後,基於他自己越發沉穩的性格,卻是認為穩妥派做的對。

    不過他不會直接批評陸鬆,而是微笑道“東虜不是流寇,靈丘也不是劍門,裏麵情況不明,穩一穩也好。”

    “趙將軍,卑職不敢苟同!卑職認為作戰時就得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弄險也沒什麽不好!”陸鬆不服氣回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等製台來了再說,好吧。”趙匡被頂撞了也不生氣,依然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