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太難的選擇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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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開源的廷議進行了多次,可說該想的法子都想了,但是沒有大的改進,就如同太子所言,幾大塊無法改動,基本就是死水一潭。

    當然了他們想不出來,但是如果有人比如太子言稱的開源法子太離經叛道,立即就會遭到他們的狂噴。

    朱慈烺已經不看人了,他隻是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麵。

    這朝堂上暮氣沉沉,保守而封閉,容不得一點改變,讓朱慈烺對這些大臣十分的失望,明知道大明在緩慢下沉,這些大臣不想改變,寧可慢慢窒息,這可是大明的中樞大腦啊,就快特麽的腦死亡了。

    “首輔,你說說,”

    既然沒人說,崇禎點了周延儒的將,這是他寄予希望的大才。

    周延儒輕咳一聲,撣了撣袍袖。

    動作風雅之極,很有些老帥哥的風采,在朱慈烺看來特別的酷。

    “陛下,臣下一路行來,發現我中原百姓稅賦沉重,沿運河流民不斷,可說比起十年前來翻了幾倍都不止,看到他們苟延殘喘,甚或鋌而走險,臣下甚為憂慮,臣以為此時不是增加遼餉練餉之時,甚至應減免稅賦遼餉,尤其是豫東南以及陝西一線,還有湖廣、江南一部,”

    周延儒首先談及了免稅,臉色凝重,倒也頗有憂國憂民的名臣模樣,接著他巴拉巴拉談及了節流之事,從皇室到藩王,從文臣到勳貴,要從減免開支做起。

    這位大明首輔沒有談及開源的法子,著重點在減免稅賦和節流。

    稍稍向藩王和文武斬了幾刀。

    “周相談及的節流之事,倒也是法子,然非是要點,就說皇室的節流吧,現在皇室內已經做到了極致,”

    朱慈烺打斷道,他轉向了崇禎身側,

    ‘王一心,拿幾件父皇的裸衣來,讓他們看看他們的帝王過的是什麽日子,’

    今日當值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王一心急忙應了。

    崇禎則是哼了一聲,王一心沒敢動。

    崇禎還是很要麵子的,不想讓臣子們看到。

    王一心咬了咬牙,

    “諸位大人,奴婢今日冒死說說,萬歲爺這幾年來都是粗茶淡飯,每日裏都是穿的裸衣都是補了再補的衣衫,如今皇城的開支不如神宗爺的一半,實在是勉力維持,可說陛下苦啊,”

    頭發花白的王一心眼睛裏滿滿淚水,一副為崇禎抱打不平的模樣。

    周延儒立即跪倒在地,立時間大殿裏跪下一片。

    “臣等有罪,”

    “諸位愛卿請起吧,大明如今時日艱難,你我君臣共赴時艱吧,”

    崇禎眼睛有些濕潤了。

    朱慈烺對王一心的表演還算滿意,讓有些大臣最起碼比較羞愧。

    為何說表演呢,因為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可說是皇城中地位最高的太監,要知道司禮監中的太監如王一心、王承恩、方正化等人隨時侍奉皇帝身邊,所以也該當時是太監中權勢最為顯赫,王一心作為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應當是最為富庶的,因為權柄大得到的孝敬最多。

    結果這位大太監在大明危機時候,崇禎讓大臣勳貴助捐,這位太監中的首富隻是拿出了一萬兩銀子,而後來被大順軍考掠出十幾萬兩銀子。

    所以這位家奴所謂的忠君那也就是個表演而已,反正朱慈烺沒當真。

    朱慈烺看向眾臣,

    “因此節流法子說到底已經沒有大的進項,最多幾十萬兩銀子而已,可說我大明不差這幾十萬兩銀子,如今我大明沒有幾百萬兩銀子無法渡過難關,因此本宮以為如今庶民身上的稅賦如同周相所言,萬萬不可增加,那麽隻有兩個法子,要麽天下官紳一體納糧,廢止士人免稅的祖製,要麽開設厘金稅,”

    氣氛已經夠了,打壓了一些無良官員的氣焰,話也說明了,鋪墊的不錯,親們一起做道選擇題吧,不太難哦。

    又是一陣喧鬧聲,皇室到底把主意打到了士人免稅的頭上,所有大臣都警覺起來,這是一個關鍵時候了,如果頂不住,大明將有巨變。

    “陛下,士人免稅,這是太祖定下的祖製,無論如何不能更改,”

    左僉禦史蔣拱宸義正言辭道。

    翰林院編修薑埰上前道,

    ‘陛下此舉會盡失天下士子之心,我大明根基被毀,當會風雨飄搖,萬望陛下收回成命,’

    這廝語氣很硬。

    “陛下,無論如何不能開這個先例,大明將國將不國,”

    魏照乘痛心疾首狀。

    其他一眾大臣七嘴八舌開始圍攻之勢,大有陛下不收回成命死諫不休的樣子。

    如果這些人真是苦苦哀求也就罷了,但是有些大臣態度強硬,特別是謝升說了句,

    “太子頑劣,此等建言那是亡國之論,臣下以為當治太子之罪,”

    崇禎最受不得這種硬剛,他也是性子執拗的,有時候辦事不撞牆不回頭,撞了牆也未必回頭。

    他驀地從龍椅上站起,怒視眾臣,眾臣氣勢為之一消。

    崇禎因為休息不好充血的眼睛通紅,狠狠的盯著眾人,

    ‘既然眾卿不想官紳一體納糧,那就是說同意設立厘金稅了,’

    “厘金稅也不可行,從太祖開始我大明商稅就是三十稅一,此是祖製,加征厘金,那就是變相增收商稅,這是敗壞祖製,與民爭利,

    薑埰梗著脖子道。

    崇禎氣極反笑,

    “嗬嗬,你等說與民爭利,你等說的是哪個民,那是些富商豪族嗎,平民百姓有商隊商船行走運河嗎,哼哼,好,這不許那不成,難道坐看我大明困頓不堪,哼哼,很好,今日我看看誰敢反對,”

    “陛下,難道您打算考掠天下不成,難道重現當日神宗朝酷吏礦監四出的場麵嗎,”

    薑埰上前一步,氣勢反倒更足,這廝一看就要沽名釣譽。

    崇禎氣的眼前發黑,驀地吼道,

    “來人,將薑埰拿下,庭杖三十,去沽名釣譽吧,”

    幾個校尉立即撲上,扯著薑埰往外走,薑埰大喊不服。

    殿外不一會兒響起庭杖的聲音。

    崇禎紅著眼看著眾人,大有誰再反對就大開殺戒的意思。

    殿內再次沉寂,畢竟殺身成仁的傻子不甚多,這些都是重臣,小日子不要太舒坦,還不想被庭杖或是入昭獄。

    周延儒也沒了儒雅模樣,他轉身和陳演、謝升、魏照乘、蔣德璟、李日宣等人低聲嘀咕著,顯得討論的也很激烈。

    隻有兵部陳新甲遊離在外。

    一會兒,外間庭杖停了。

    隱約傳來薑埰呼疼的聲音。

    周延儒也終於發聲,

    “陛下,臣下以為,官紳不能一體納糧,否則天下大變,臣等以為厘金稅也須謹慎,畢竟造成商貨底價上漲,小民亦苦,陛下,厘金稅可否試行一年,以觀後效,”

    周延儒說出了他自認為最為平衡的法子,滿足了陛下之意,同時也讓士人勉強接受,那就是試行,非正式的,如果不成立即裁撤。

    他也看出來了,崇禎真是急了,今日如果不商量出一個法子來,誰也別想離開。

    一個弄不好,就是君臣對立的局麵,那他這個剛上任的首輔是第一個倒黴,可憐他此番複相可是躊躇滿誌,要有一番大作為的。

    真不想就這樣折戟沉沙。

    兩害取其一,就是厘金稅了,大不了一年後找個由頭廢止。

    朱慈烺嘴角微翹,成了。

    試行,沒問題啊,待得各地建立了厘金局,其中當有大票的官員吏員等等,這就是圍繞厘金局有了利益攸關體,那個時候就不是他們父子兩人孤零零的戰鬥了,到時候要撤銷厘金局,就會有大票的同黨反對,壞人前程錢財,如同殺人父母,那些人會舍命和這些大臣鬥。

    他真不知道麵前這些廢材有多少膽量和那些人死磕。

    所以,此事成了,也意味著真正的破局,不容易,卻做成了。

    “好,那就建立厘金局,試行一年,以觀後效,”

    崇禎也讓了一步,雖然看他的臉色有些不甘,但是也勉為其難了,和所有的官員站在對立麵上,強如他一個帝王也亞曆山大。

    接下來眾臣相續討論了減免稅賦的問題。

    過了半個時辰,大約事情有了著落。

    崇禎看了看陳新甲,

    ‘陳兵部,鬆山傳回消息嗎,’

    他還是沒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