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棄之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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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萬餘人的隊伍行走在中牟以東不遠的官道上。
破敗不堪的官道上行進著上千輛大車,車上滿載糧秣。
這些糧車慢悠悠的行走著。
不時有糧車陷入坑中,立即就得拖拽出來,或是墊入圓木推出來。
官道一旁的一個小坡上,聚集著百餘騎。
當先一人帶著灰黃色的氈帽,一身皮甲,正是闖王麾下偏將鍾钜。
他是闖王親兵出身,出生入死多年,存活下來的昔日闖王親兵都能獨領一方了。
此時的鍾钜焦急的看著隊伍慢慢前行著。
“你兩個立即快馬去隊尾,告訴劉老三,讓他特麽快點,這個龜速什麽時候能到開封,”
鍾钜點指兩個親兵道。
兩人立即打馬而去。
“將軍為何如此捉急,這等糧車實在沒法提速,”
他身邊的親將道。
“你曉得什麽,官軍已經到了南岸,就在蘭陽,其遼鎮騎軍戰力極強,闖王下令各個糧隊須小心提防,我這是怕壞了闖王的大事啊,”
鍾钜憂慮道。
“那些騎軍隻怕還得隨官軍大隊前行吧,即使派出也是小股偏軍,畢竟官軍的人數遠遠小於我軍,他們不敢分兵的,”
親將笑道。
“你不曉得,昨晚夜宿的時候,某做了噩夢,遼鎮邊軍突襲糧隊,到處是火和血,我被驚醒了,”
鍾钜臉色大變道。
親將也臉上變色,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對神鬼天生敬畏,這夢境說不準啊。
“將軍一向夢裏不準的,嗬嗬,”
“這倒也是,本將,”
鍾钜臉色好了些。
忽然,東邊大股塵煙暴起。
十幾騎瘋狂的打馬而來。
“那不是我軍斥候嗎,這是瘋了嗎,牲口怎麽受得了,”
鍾钜大罵。
他的麾下斥候也有馬匹,更多是騾馬,馱馬。
那個腳程本來就不成,這樣打馬飛奔,一趟飛奔下,這馬也快廢了。
不知道愛惜馬力。
此時後麵又是蕩起大股的塵煙。
隻見有百餘騎快馬追趕,而且這些騎軍都有備馬。
眼看和前方的斥候越來越近。
鍾钜臉色大變,他的斥候裏那裏奢侈到有備馬了,有一匹戰馬代步不錯了。
“難道是遼兵,”
這是前麵的斥候那裏有人鳴響了火銃。
再明顯不過的警告了。
鍾钜驚慌道,
“快,傳令讓兄弟們集合起來禦敵,遼兵來了,”
他的十多個親兵快馬加鞭的向西飛馳而去。
鍾钜則是派出了自己身邊的幾個名親兵去接應那些斥候,這些斥候都是老卒,如果盡滅他可是心疼死了。
就在此時,東邊地平線上灰塵大起,直上雲霄。
接著那裏一股密集的黑線出現了。
裏麵有不斷的閃光。
出生入死多年的鍾钜怎麽不知道那是什麽。
大股的騎軍,而且是必然是遼兵。
闖王的騎軍怎麽可能輕離開封城下,必然是隨扈老營的。
那麽來軍是誰不言而喻了。
“退,讓他們退回來,”
鍾钜聲嘶力竭道。
他身邊的親兵立即鳴金,讓那些親衛立即西退。
鍾钜卻是顧不得這些了,他打馬向西就跑。
他要逃歸本陣。
沒有軍陣防禦,這幾個人遇上遼鎮騎軍必死無疑。
四處都是奔湧的人馬,吳三桂意氣風發的催馬向前。
這次入中原以來,打的痛快,此番又是遼軍自行其是,獨領一軍的感覺就是爽。
轟轟轟的不斷轟鳴中,遼鎮騎軍奔流向西。
前方的斥候忽然急報,前方的打糧隊已經列陣。
吳三桂立即下令大隊停下來。
遼兵人數不多,補充不易,吳三桂還是頗為愛惜馬力人力的,這就是他的根基。
戰馬停歇,煙塵漸漸消失。
吳三桂帶著數百名親衛趨前。
隻見前方裏許,一個軍陣已經列好。
大約有近萬人,這些人大多沒有披甲。
不過是手拿刀槍弓弩或是火銃,破衣爛衫的模樣,說是農夫更像一些。
“大人,屬下統領本部一個衝陣他們就得崩潰,”
李長夏請命道。
吳三桂哈哈一笑,他最喜歡李長夏的就是這點,膽子大,勇猛敢戰,遇到強敵也是幹一票再說,他身邊就需要這樣的猛將。
“急什麽,直接衝陣倒也爽快,不過折損的兄弟多了點,”
吳三桂不急。
他好生打量了一下這個軍陣,裏麵的人亂哄哄的,就像李長夏說的,都是沒經驗的農夫,一個衝陣就散落開來,那時候就是大砍大殺了。
不過,衝陣的那一下,這些人拚死抵抗的話,隻怕傷亡數百兄弟也是有的。
畢竟這些流賊人數在著呢,近萬人。
“李長夏啊,你說他們都跑來列陣了,那些糧車怎麽辦呢,”
吳三桂一指那些糧車。
那些停下來的糧車星星點點的很少的人在守護。
李長夏眼睛一亮,
“大人的意思是,”
“什麽意思,我們為什麽來的,就是糧秣,攻擊糧車,他要是運動過去保護糧車軍陣就得崩散,那時候我軍突入大砍大殺就是了,何必破陣讓弟兄們傷亡呢,”
吳三桂嘿然道。
“那要是他們不管糧車呢,”
李長夏道。
“你小子有腦子嗎,”
吳三桂氣的給他一馬鞭,
“他們不去保護糧車,我軍一把火就燒了,留下他們萬人還得消耗糧秣,何樂而不為啊,哈哈,”
吳三桂雖然不過三十歲,已經征戰十多年了,這般多的曆練讓其戰法頗多,而且是無師自通,信手拈來的。
當然,遇上建奴,實力不濟,再有謀略也是虛妄。
不過遇上戰力差多了的流賊,他的謀劃大多成事。
“還是大人聖明,嘿嘿,”
李長夏不要臉的逢迎。
“滾,帶著你的部下攻擊兩側,本將在這裏看看,這些流賊敢不敢去救援,”
吳三桂笑罵道。
“得令,”
李長夏嬉笑著,仿佛被吳三桂大罵是個榮耀的事兒。
近千遼鎮騎軍飛馬衝向了官道上的糧車。
臨近官道的原野裏列陣的鍾钜臉色大變。
“將軍,他們要焚毀糧車,怎麽辦,”
身邊親將急道。
鍾钜連聲筋肉亂顫。
他內心激烈的搏鬥,救還是不救。
本來時間充裕的話應該是將大車布成圓陣,軍卒退入其中防禦。
這樣如同一個大號刺蝟,即使遼兵想要破開圓陣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就看對方舍不舍得了。
但是,遼兵來的太快,他也就來得及集合前方的近萬人馬列陣。
後方兩三千人沒法通曉了。
而移動不變的大車根本來不及移動,那要最少半個時辰的時間,遼兵騎軍太快,他來不及。
現在則是人和糧分開的,留守的不足千人分散各處,根本就是送菜,沒法保護糧車。
但是他現在下令去保護糧車,陣勢就全散了。
而攻擊糧車的隻是一小部分人。
有數千騎就在數百步外虎視眈眈。
鍾钜肯定,如果他敢分兵,這些遼騎立即就會殺來。
數百步不過數十息,步軍來不及反應就被破陣而入了。
到時候大家一起完蛋。
“不要糧秣,我等還能活下去,如果護糧,我等一個都跑不了,”
鍾钜咬牙道。
鍾钜很明智的決定保持軍陣,對糧車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