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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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節被秒盜,隻好上了防盜, 愁, 若有不便見諒哈。
二鳳並不知兩人為何要離去, 愕然望著方錦容背影。韓綣卻忽覺得有些心虛, 見覃雲蔚在凝神觀望那棵千絲鳳凰木,他湊過去,低聲囁嚅:“他會不會死?和那些血魂道鬼修一樣?”
覃雲蔚繞著樹幹轉了一圈,為穩妥起見, 決定按照對付五木聚陰法陣中的冥梨等的手段來,在千絲鳳凰木周遭定了八個方位,一邊問道:“你很擔心他?”
韓綣道:“我隻是怕容哥傷心,容哥瞧著似已深陷其中。唉, 這是否就叫孽緣?”
覃雲蔚沉吟,片刻後道:“孽緣亦是因緣。你無須擔心,他畢竟和血魂道鬼修有所不同, 隻是難免要受創。”他招手喚來二鳳, 令他再次用天鉞神弓禁錮千絲鳳凰木的根部,阻止其根莖吸取地陰之氣抗衡己方。
待處置妥當後, 覃雲蔚令韓綣和二鳳讓開, 此木本性極陰, 萬年之久必定有了靈智, 因此他並不探究那怪異之物具體位置, 隻用曦神槍上金光把樹身層層纏繞, 強盛無比的至陽真氣一寸寸逼進去, 鳳凰木整棵樹簌簌抖動,似乎痛苦不堪,片刻後吱吱作響緩緩萎蔫,花絲齊齊抽搐舞動,爾後紛紛墜落。
韓綣和二鳳目不轉瞬看著,良久,終於聽覃雲蔚道:“好了。”
千絲鳳凰木樹幹上忽然紫氣大盛,爾後哢嚓一聲輕響,裂開一條兩尺有餘的縫隙,一隻玉盒出現在眼前。覃雲蔚將玉盒捧出來,韓綣還未靠近,隻覺得寒氣鋪麵而來,冷徹肺腑。
原來那玉盒是整塊的萬年玄冰雕琢而成,然寒冽之氣中又隱隱夾雜著一絲灼熱無比的靈氣,仿佛有物被牢牢禁錮其中,卻又壓製不住。此灼熱靈氣對三人並無害,倒是給人一種暖融融的感覺。
覃雲蔚先在玉盒周圍下了道禁製,防備其中之物暴起傷人,才用曦神槍挑開盒蓋,入目是一隻暗紫色鈴鐺形狀物事,約有一尺大小,通身烏幽幽光華內斂,鈴身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見沒什麽危險,湊過去仔細辨認一番,此種文字類似於梵文,卻又略有不同,像是梵文的一種變異文字,從前在雲天聖域倒也見過,見韓綣和二鳳都盯著那鈴鐺看,便主動解釋一番:“這文字中說,此物名叫紫陽銘天鈴,是專門克製各種陰邪鬼祟之物的至寶,鬼修見之非死即傷。你們且稍等片刻,我試試是否能將之認主煉化。”
韓綣扯了二鳳去一側蹲等,暗道怪不得適才大鬼主倉惶離去,原來是被此物所傷。那麽這周邊各種至陰樹藤枯敗發黃死樣活氣,想必也是與這鈴鐺脫不了幹係。莫非這周邊種植的各種千年老木,就是為了壓製此至寶?如此大神通法器,為何會出現在這黃泉殺陣之中。
他思來想去,疑惑不解,二鳳又扯了扯他的衣角,神色躊躇:“韓師兄……”
韓綣道:“嗯,你說,是不是又想你容哥了?”
二鳳囁嚅道:“自從哥哥死後,一直都是容哥照管我。適才大公主似乎傷得很重,卻不知容哥跟著他跑到了哪裏,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而且我總覺得這曲直木分陣看著格外陰森森的,好似哪裏不對的樣子。”
韓綣道:“我也覺得。算了算了,看在二鳳的麵子上,我不再跟那個神經兮兮的大公主計較,誰叫人家是公主呢!等你小覃哥哥將那件法器收拾完,我們就去找他們吧。”
二鳳如聞綸音歡喜點頭:“嗯!其實容哥真是個好人,他對你也很好的對不對?他一直叫你師弟,你真的是他師弟嗎?我聽說他唯一的師弟是程盟主的獨生愛子程小郎君,你卻姓韓。”
韓綣被他無意戳了肺管子,沉著僵屍臉呆了一會兒,狠瞪二鳳一眼,拂袖而起:“你就當我是冒充的吧。可我就是想抱六合盟少盟主的大腿,死賴著要當他師弟,你小子攔得住嗎?”二鳳茫然,惴惴不安跟著爬起來。
覃雲蔚已經將紫陽銘天鈴初步煉化至第一層,勉強可以驅使,便收入儲物腕環之中。他也聽到了兩人的話,遊目四顧,見密林深處,不知何時隱隱浮起了一層暗綠色的瘴氣,且色澤似乎在逐漸加深。
陰氣忽然加重許多,想來和他取出這鈴鐺有關,且他覺得單靠一個曲直木分陣,未必能徹底壓製紫陽銘天鈴,想來另有他物作祟。
覃雲蔚起身:“我等這就去尋找少盟主。”
莊霙和方錦容倉惶之中並未走出多遠,不出半個時辰,覃雲蔚靈識便尋到了二人所在之處,那裏林深葉茂,幾棵大樹枝條葳蕤低垂,環成一處天然樹屋,又被方錦容借著地勢下了數層禁製,想來是莊霙需要療傷,所以須得牢牢防護起來。
韓綣暗忖這大鬼主不知道傷得怎樣,容哥可生氣了沒有。於是跟覃雲蔚討了窺天鏡過來,想先偷窺一番再說。那窺天鏡才插入禁製之中,就聽到莊霙正在輕聲呻/吟:“不行了,真的要出來了……”
而後是方錦容在低聲安撫,平常清冷刻板的聲音變得甚是溫柔低沉:“別擔心,我來幫你。放鬆,你放鬆一點,有我呢。”
韓綣聽得滿心疑惑,暗道這卻是在做什麽,正準備扭開了窺天鏡尾部仔細看看,忽然後心一緊,被覃雲蔚拎了一邊去,他壓著聲音急道:“別呀師弟,大公主哼哼唧唧的好奇怪,說是什麽東西要出來了。你別攆開我,我們一起看好麽?”
覃雲蔚冷著臉道:“不好,我看即可。你和二鳳都離遠些。”將韓綣往不遠處一棵樹下推。
韓綣不甘心,小幅度掙紮個不停:“師弟,師弟,你不要這麽心狠手辣,有熱鬧為何不能一起看?你太殘忍了!”
覃雲蔚指著樹下,斬釘截鐵下令:“那邊,打坐去。”他如此不假辭色,韓綣不免莫名其妙,無奈之下也隻得把二鳳拉到那棵樹下打坐。
覃雲蔚佇立原地躊躇了一會兒,覺得還是非禮勿視較好,便想等他們忙完再看,卻忽聽方錦容一聲低呼:“說了讓你不要亂動,看這定魂針險些移位,來,我給你看看。”
似乎真相與風月並無幹係,他心中一動,忙湊過去擰開窺天鏡往裏看。見莊霙半坐半靠著一棵大樹樹幹,墨色長發披瀉於肩背之上,雙目微闔臉色慘白,顴骨處卻又呈現一抹不正常的嫣紅。方錦容半跪於他身前,正小心撥開莊霙頭頂長發,見他頭頂百會穴之中,插著一根金針,探出頭發一寸有餘。
方錦容道:“必須要用這金針麽?你單吃那定魂丹不行?”
莊霙恍如不聞,他魂魄急欲破體出竅,怎麽都壓製不住,此時正如墜煉獄,索性伸手要去拔那根金針,想出竅就出竅吧,死就死了吧,大不了接著修死魂道也罷。方錦容忙緊緊箍住他雙手:“不能拔掉。莊霙,你鎮靜一下。”略一思忖,附身將他半抱在懷中,把自身玄門真元之氣從後心灌注進去,強行逼迫他魂魄歸位。
然而兩人功法並不合,雖然莊霙魂魄被暫時壓回去,卻被他強大的靈氣激得神智漸趨昏亂,隻覺得似乎被架在火爐上翻來覆去炙烤,從裏到外灼熱不堪,他胡亂掙紮著要推開方錦容:“你放開我,我難道不想……誰不想好好做人,其實我……”
方錦容道:“我知道,蒼獄劍既然是我的,我怎麽能不明白?可你一直和我說你修的是生魂道,那是活人才能修煉的,我也一直當你是活人。你能支撐到如今很不容易,這我全都知道,你為什麽不能再堅持一下?”
莊霙聞言勉強轉頭去看他,眼角微微發紅,一顆淚水潸然滑落,他說:“我恨你,你為什麽要砍我……都說我生得好看,你卻把我砍壞了……”
十年前他就已經喪命於蒼獄靈劍之下,這軀殼他卻舍不得放棄,就用特殊的絲線精心縫起來,以自身功法強行逼迫魂魄入體歸位,又打製定魂針從百會穴直接穿刺入體,定期服用定魂丹,他不肯放棄做活人的權利,維持到如今就得經曆千難萬難。
方錦容捧起他的臉仔細打量一番,鄭重道:“你的確生得好看,我記得俗世中有一首詩意境很美,其中兩句是‘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與你甚為相配。當初是我不對,哪怕先看你一眼,也不會下這般狠手。”見他依舊輾轉反側痛苦不堪,方錦容搜腸刮肚急思良策,果然讓他想起一門秘術來。
他的授業恩師是瀲山老祖,老祖此人做為玉螺洲第一修士,胸襟廣闊高瞻遠矚,有海納百川之量,因此六合盟中也摻雜有幾家以修魔為主的門派,那些旁門左道的修煉法術,斂鋒閣中也曾有記載過。
他猶豫著,試探著,伸出一根小指,挑開莊霙的衣襟。莊霙微微一瑟縮,方錦容按住他肩頭,神色漸轉堅決,溫聲道:“莊霙,雖然此舉是為了救你,但我並非被逼無奈出此下策,我是心甘情願的。”
覃雲蔚本看得聚精會神,此時忽然省悟,忙又合了窺天鏡,一時間尷尬無比,
樓閣中,燕山絕被二人左右夾峙,已知自己中伏,卻隻冷笑不止,若是平日,這小小法陣在燕山絕眼裏是螻蟻般的存在,抬手即可令其灰飛煙滅,但今日在紫陽銘天鈴和兩位元嬰修士的攻擊下,隻覺得舉步維艱,數次欲闖出去,卻又被周邊法陣擋了回來,他不禁狂怒,長刃狂劈之處,血氣迷蒙蕩漾煞氣逼人,嘩啦一聲輕響,微型法陣終於碎裂。
這小法陣是韓綣隨手布置起來的,本打算稍稍阻擋敵手一下,夠自己將二鳳撈出來即可。然而燕山絕功法過於強大,法陣碎裂後靈力反噬回來,他胸口如遭重錘,踉蹌後退幾步,忙伸袖按上唇角,遮掩住唇邊溢出的鮮血。
然而還是被覃雲蔚於拚殺中看到了,他眸色微微一暗,與方錦容打個暗號,恰燕山絕破陣而出刀光大盛,瞬間席卷而來。覃雲蔚和方錦容已有聯手對抗強敵之經曆,行動之間甚有默契,方錦容立時驅使三劍布成劍陣,流光倏然來往,劍氣跳躍飛馳,翠眉光影重重如林深葉密,重嵐蒼茫雄渾如大漠煙雲,蒼獄若隱若現神出鬼沒,恰能阻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