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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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章節被秒盜, 隻好上了防盜, 愁,若有不便見諒哈。

    他此刻也覺得不適,但他素性堅忍, 按住自己後腰艱難地挪了一側去, 卻聽莊霙還在發作個不休:“不穩我自有法子,要你管嗎,要你管嗎?!你這般黑,我才不要與你……與你……”他撈不到方錦容的衣角,便在地下狠狠拍了兩下。

    但是方錦容長得黑又怎麽樣,此事已無挽回餘地。思及此莊霙氣得胸口一陣陣疼痛,再次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方錦容見狀極有耐心地安撫著, 溫聲細語殷殷垂詢:“你有什麽好辦法,姑且說來聽聽, 如果真的可行,我願竭我所能幫你。”

    莊霙道:“我自是有辦法的, 我千辛萬苦買了那晏家老祖宗來,就是為了此事。我們先祖傳下來一門奇特秘術, 名叫陰陽幻生之術, 此術法可取用軀體的骨骼或血肉,經過各種煉製培育,會重新生成血肉之軀, 且和他生前一模一樣。可惜記載這法術的典籍隻剩下半部, 我這些年仔細參詳, 覺得就算是半部,也可冒險一試。”

    此言一出,不但方錦容臉色微變,連在禁製外偷聽的覃雲蔚也跟著吃了一驚,此事與他息息相關,忙又湊近些接著聽。

    方錦容道:“那你想怎麽樣?”

    莊霙道:“我要用晏家老祖宗重新造一具軀殼出來,奪舍重生!”

    方錦容無比震驚,啞然半晌後道:“為什麽是晏家老祖宗,他……是因為傳說他生前相貌超群之故?”

    莊霙道:“自然是這個緣故,否則這世間誰比得上我如今這副軀殼,便是奪舍我也沒處奪去。但還另有一個緣由,奪舍者血脈與之越是相近,奪舍後融合度就越高,幾乎可與本體無異。那晏冰塵,我卻與他有血脈之親。千年前的晏家曾是玉螺洲第一修行世家,當時晏冰塵有一至親胞妹,如她兄長一般的聰明絕倫,卻因為與家族修煉功法不合而負氣出走。她在玉螺洲無處容身,隻得長途跋涉來到了莽山鬼域,嫁了我的先祖為妻。她隨身攜帶的半部陰陽幻生之術,最終流傳到我手中。另半部我估量應在晏家君瀾府之中,但讓屬下悄悄潛進去找了幾次,卻沒有找到,隻是聽說了晏家老祖宗之事,便把他買了回來。”

    他自覺好轉不少,掙紮著坐了起來,一邊喃喃道:“我一定要造出一副精美絕倫新鮮熱辣的軀殼,然後再奪舍。等到我再次美起來,才不要你這黑炭條,哼!”

    方錦容竟不知說什麽好,片刻後道:“你隨身攜帶了那個法術典籍嗎?可否給我看看?”

    莊霙立時摸出一隻玉簡給他,方錦容握在手中感知片刻,忽然將玉簡收了起來:“這玉簡我替你收著了,省得你胡來。”

    莊霙一怔:“為什麽?你想做什麽?”

    方錦容鄭重道:“首先憑著那半部陰陽幻生之術,你萬一造出個邪祟可如何收場?其次,你奪舍後還算是你本人麽?等我回玉螺洲後,設法進入當初得到蒼獄劍的崚嶒禁地中去,再尋一尋其中玄機。”

    莊霙忙伸手去搶,卻哪裏還有玉簡的影子,他頓時撒潑打滾兒鬧了起來:“究竟哪裏不好?再不好也比如今這半人半鬼好,你就是見不得我好過吧!你若是敢滾回玉螺洲,就永遠別再來找我!”

    方錦容頓了一頓,堅持道:“我覺得你還是目前這樣妥當。我隨著你出走,已經違背了六合盟之盟規,回去後可能要遭受懲戒,若是真不能來找你,你也可以去找我。”

    莊霙卻:“……我才不找你。” 他一隻手不知何時摸上了方錦容的衣袖,死死攥住,方錦容覺察到了,在他手腕上輕輕拍了拍。

    原來倆人才親熱過也可以這樣胡鬧,聽莊霙咬牙切齒的口氣,也不知這究竟是愛是恨。而方錦容他該是喜歡莊霙的吧,不然為何可以為他做到此種地步。可為什麽莊霙一直對他各種冷嘲熱諷,他卻反而動了心?他究竟看上了那驕縱蠻橫的大鬼主什麽?

    這世間情為何物,緣何而生又緣何而滅?覃雲蔚有些茫然,師尊和師兄為了他以後順利進階,曾帶著他入世十年,也算是煞費苦心,他卻始終無法體這錯綜複雜的愛恨情仇,卻是什麽緣故?難道是因為尚未與命定之人相逢,所以這情緣二字才勘不破打不開悟不透?

    他起身,按住胸口來回踱步,劍眉微蹙神色凝重。片刻後卻終於放棄,覺得此事太難琢磨太耗費心力,還是莫要自己為難自己了,等將來回轉雲天以後,尋到師尊問一問再說吧。

    此舉驚醒了不遠處正在打瞌睡的韓綣。

    韓綣見他舉止怪異,目光隨著他來回遊走,想師弟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所以魔怔了。他心中越發好奇,對著覃雲蔚擺擺手,一臉諂媚之色,想讓他網開一麵,讓自己也過去聽聽,又以唇語無聲問道:“容哥是在幫大公主療傷嗎?”

    覃雲蔚:“……算是。”

    韓綣怒:“那你從頭看到尾,我卻為什麽不能看?”

    覃雲蔚道:“不能就是不能。”他眼光轉到韓綣身後,突然臉色一滯,閃身便搶到了他和二鳳身後,一槍橫掃過去,靈力流轉處,數根長藤倏然縮了回去。

    韓綣和二鳳大驚,齊齊回身去看,見不知何時身後暗綠色的濃霧已經覆蓋了整座密林,霧中幾百根水桶粗的長藤如巨蟒般扭曲舞動不休,長藤盡頭對著自己的方向,卻生著一張張暗綠色的人臉,或哭或笑或嗔或怒,竟是神色各異。

    兩人後脊骨發寒,忙將法器祭出,頭頂上刷刷數聲響,幾百根長藤又齊齊垂掉而下,似乎活了一般纏繞過來,覃雲蔚喝道:“退後!”曦神槍金光大盛,護著兩人且戰且退,韓綣和二鳳也刀劍齊出,那長藤卻砍之不盡傷之無用,瘋狂向著三人抽打而來。

    激戰中忽聽得身後砰一聲巨響,卻是方錦容和莊霙所處之樹屋炸開,原來那組成樹屋的枝條不知何時糾結得密不容針,將兩人包裹其中且越縮越小,竟是欲將之絞殺其中。二人覺出不妙,慌忙收拾起一腔旖旎情思,直接動用法力破壁而出。

    覃雲蔚已經帶著韓綣和二鳳退到樹屋前,莊霙忽然看到覃雲蔚和韓綣竟然在外麵,他本就餘悸猶存,此時又想起他們聯手暗算自己之事,不禁往後瑟縮一下。方錦容見狀臉色一頓,卻低聲安撫道:“別怕,也暫且先別和他們計較,回頭我與韓綣細說。”

    莊霙聞言菱唇微微一扁,雖有憤怒委屈之色,卻也真的言聽計從,什麽都不再多說。

    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勢將韓綣和二鳳掩在身後,各執法器拒敵,一邊左右環顧,見那暗綠色濃霧中似有星火閃爍明滅,漸漸越來越多,聚攏成群蜂擁而至,竟是千萬個怨靈不知從何處湧現,在幾十丈開外遊走不歇,強盛的怨毒之氣彌漫而出,先有細微的呢喃之聲響起,爾後漸成呼嘯之音,尖利刻毒之處,如毒蛇蜿蜒鑽入耳中。

    這些聲音大有強控人心攝人魂魄之意,韓綣雖然修為暫無,然境界尚在,勉強還可抵擋,二鳳卻隻覺得頭痛欲裂,直接丟掉法器掩住了雙耳。

    覃雲蔚所麵對的地方聚攏怨靈最多,見這怨靈去了一批再來一批,仿佛無窮無盡,如此耗費人的靈力,可不知什麽時候是個盡頭。他一邊竭力抵擋藤精樹怪和怨靈的合力攻擊,一邊凝神觀望,發現這怨靈遊走方向似有規律,仿佛呈環形在緩緩轉動,那麽它們該是有個中心位置。

    他看得片刻,終於察覺那邊隱隱似有什麽物體,怨靈攏聚成團,將之遮蓋得嚴嚴實實。

    他側首低聲道:“方少盟主,請暫且為我護法。之前得罪大鬼主是我之過,過後再專程賠罪。”一邊從二鳳身上將天鉞神弓招過來。

    方錦容答應一聲,重嵐劍蕩起一片茫茫白光,將他一並納入防護圈。覃雲蔚張弓搭箭,攜帶至陽靈火的箭矢連珠炮般激射而出,穿越瘋狂舞動的藤木和重重怨靈,硬生生劈出一條通道來。怨靈隨著箭矢去勢望風而逃,遙遙的密林深處,顯出一個物體。

    那是一個徑約三尺左右的圓球,通體做青碧色,本體瑩潤細膩,表麵附一層淡淡血色熒光,一道道血紋流走於表麵。無數怨靈呈磷火狀,繞著那棵玉球團團飛舞,強烈的怨氣形成一層霧障,明滅閃爍之間,遮掩得那玉球時隱時現。

    箭矢飛至圓球近前一丈處,卻忽然停滯不前,箭上所附靈火瞬間黯淡下去,紛紛墜地。然而這一瞬間,也教眾人徹底看清了那玉球本體,韓綣喃喃道:“難道這是碧落無垠?”

    傳說碧落無垠為一種產自北方極地萬丈寒潭之中的美玉,本性極陰,曾殺滅修士無數。修士鮮血被吸取沁潤本體,因此血紋流動煞氣逼人。旁邊那些怨靈,該是修士們的魂魄化成。此物用做陣眼來設置殺陣,殺陣等級可提高數重。

    他忽然叫道:“容哥,容哥,這才是真正的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