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事相續走出旋轉門，饒是稍微的留意，就會發現在保安室的後巷前，王默盛氣淩人地壁咚著王玉清，叨叨絮絮，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後者腆著一張鐵青的臉，滿目仇恨。

    “啊！王默你講完了沒有啊？我這樣好難受……”

    王玉清終於忍耐不了，一縮脖子從他的腋下滑了出去。

    揉著膀子，腮幫鼓成了氣球。

    “王默你至於這麽敏感嗎？搞的就像我想泡你似的。”嘟囔著嘴，王玉清凝眉想了想，變個方式又說“老大你真不肯收留我呀？……我今晚沒地方住，你要是不帶我回家的話，我隻能住酒店了！但我身上沒錢，所以，請你給我三百塊。”

    王玉清說完，潔白的手掌伸向了王默。

    一說到錢，王默就更敏感了！

    狠狠在她伸來的手心拍一巴掌，疑神去問“什麽沒地方住？你家讓洪水給衝跑那？”

    拿著手機在王默跟前晃一晃，王玉清故作無奈地聳著肩“你也看到了我媽的態度，我今晚回不去的！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得睡大馬路。”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怎麽感覺你厚顏無恥起來什麽不搭調的借口都扯得出來？”

    “啊哈哈哈，王默你能別這樣說我嗎？我可是你妹妹。”

    “嗬，我可不奢此等殊榮！”

    “行行行，你拽，我配不上給你當妹妹行了吧？”

    王玉清昂著臉賠笑，一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又是一番軟磨硬泡，王默拗不過她，鬆了口。

    得逞的王玉清興奮的直跺腳，勾起他的胳膊又蹦又晃，像個脫了繩的猴子。

    “老大，你家遠不遠啊？你媽媽凶不凶啊？你家通常晚飯幾點鍾開吃、都吃些什麽啊？……”

    從進地鐵那一刻開始，王玉清就開始時不時的冒一句、問一句，把王默生活裏的背景環境問了個遍。王默卻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不厭其煩。

    但走出地鐵口，還是奢侈地跑去紫燕百味雞剁了鹵菜。畢竟是來了客人，王默好像很久沒有帶朋友回家了，母女二人的平常生活也很是節儉，三天開一次葷。

    ……

    “你能走快一點嗎？企鵝都沒你磨嘰！”

    小區門口，提著鹵菜盒的男人像責備內室一樣催促一個女孩，後者滿目坎壈，萎靡不振，與之前的亢奮激動背道而馳。

    “王默，你回家怎麽要走這麽遠的路啊？明明可以搭公交車，”

    王玉清抱怨著，轉過頭，一輛載滿人的公交大巴搖搖晃晃停了下來，公交站就在小區的門口。

    也就是一站路，上車下車就得兩塊錢、兩個人就是四塊錢……

    這筆賬王默倒是從來沒算過，因為他壓根就不認為這段路有搭乘公交車的必要！

    “是你自己要來的，我可從來都沒歡迎過你。”

    “王默你說的是人話嗎？都到你家門口了，就不能謙遜禮待點？”

    走過王默跟前時，玉清駐足頓了頓，惡睼他一眼“不歡迎也沒用，你現在想攆，也攆不走我了！”

    冷哼一聲，王玉清率先進了小區，氣勢如虹，小保安見了都不敢攔她。

    到了王默家的樓層，電梯門綻開的那一刻，王玉清還是沒來由的緊張了，諾諾娓娓的跟在王默身後，不自查的順了順鬢發、整了整衣衫……

    王默一隻手提著鹵菜盒、一隻手拿著公文包，站在防盜門前為難了幾秒，索性踢著門喊“媽，開門！”

    方玲玲迎開門時不免遷怒“你手斷了啊？沒事踢什麽門？”

    說完，她才看到王默提回來的鹵菜，空氣間緩緩彌蕩開濃稠的香味。

    “嗯？今天是怎麽了，這不像你風格啊？”

    嘴上疑竇著，身體卻在鞋櫃前佝僂下去，給王默拿拖鞋。

    就在此時，一個腦袋從王默身後探出臉喊“阿姨好”

    方玲玲被嚇了一跳，拿在手上的拖鞋脫了一隻。

    “啊，媽，這是我同事小王。”

    王默趕緊引薦，顧不上換拖鞋，把公文包和鹵菜盒擱餐桌上，轉身又對王玉清說“玉清你隨便坐，別客氣。”

    “好嘞！”

    王玉清還真不跟他們客氣，踏進屋子轉悠一圈，也沒問要不要換鞋，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噠噠噠的來回走動。

    地板前幾天才保養打蠟，方玲玲為了省錢全程親力親為，老腰差點佝駝。此一刻見了王玉清的行為，趕緊翻箱倒櫃找來拖鞋給她換上。

    “小王是吧，來，換上拖鞋舒服……”笑盈盈的把拖鞋拿過去，方玲玲又轉身虎視王默一眼“你也換一下鞋，然後把餐桌收拾了。

    夏天，卻穿了一雙棉拖鞋。鞋幫翻著毛茸茸的綿邊，穿上像是踩進了棉花裏。

    方玲玲平時在家不怎麽開空調，勤儉持家是這個家庭的優良傳承。

    “王默，好熱呀！”王玉清可受不了這炎炎夏日的熏煮，盡管已經到了傍晚，可氣溫還是很高，從進屋脖子上的汗液就沒幹過。

    母子二人相視一眼，畢竟是家裏來了客人，還是個姑娘，方玲玲聯想到一串連的關係，虧待自己不要緊，虧待了未來兒媳婦就不好了，

    “哦噢~！忘記開空調了……”方玲玲說著四下找了找，今年入夏以來空調隻開了四次，遙控器也不知道扔哪兒去了。

    待屋子裏的氣溫降下來，王默開始招呼玉清吃飯，碗筷啤酒擺放到位，先是給杯子斟滿啤酒，禮遇地和她撞了下杯壁“歡迎來我家做客，幹杯。”

    “哈哈哈，王默你不是不歡迎我來的嗎？”王玉清抹著嘴唇上的酒沫，不經心的說。

    方玲玲聽不懂兩人的話，扒一口飯，左右看看倆人，也端起了杯子。

    “小王啊，阿姨也陪你喝一杯。……你看，王默也沒提前招呼一聲，都是些粗茶淡飯，怠慢了哈。”

    “阿姨您客氣了，這些菜都是我喜歡吃的。”王玉清也不失禮貌的說，喝掉啤酒，夾一口菜咀嚼著。

    “阿姨您手藝真棒，比我們家張嫂做的菜好吃太多了。”

    “張嫂？”

    張嫂是林心鳶請來家裏的保姆。

    “哦，就是我大嫂，她姓張……”王玉清自圓其說。

    僵硬地點了點頭，方玲玲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給她夾菜，嘴巴笑的合不攏。

    上下打量幾眼，方玲玲忽然湊著臉問“和我們家王默在一起多久了？怎麽才想到來看看阿姨啊！”

    王玉清被米飯噎了嗓子，生猛的朝脖子處砸兩拳才咽下去。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