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河鎮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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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小鎮夜晚,被巨大的鍾響驚醒
“當—!當—!當—!!”
木牆上,大鍾晃動。
鍾聲震動大氣,在整個清河鎮回蕩。
“糟了,鍾聲示警!”
“有敵襲!?”
“有敵來犯!”
一個個聲音,從小鎮各處響起。
清河鎮數十上百的鎮民,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奔跑而出。
這時,就顯現出清河鎮與一般小鎮的不同。
他們彷佛訓練有素,井然有序的安撫孩子、妻子,手上拿起鋤頭、草叉、砍刀,衝出屋外,要看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個人影踏出家門,手持“武器”,已經做好對敵的準備。
玉微認識的“梁伯伯”就是第一批衝出來的人之一。
這名老農拿著一柄鋤頭,渾身肌肉鼓起,精神緊繃。
身為鎮民,他曾經也身處東煌軍武二府的體係,是一名軍府校尉。
曾經一柄偃月刀,舞的虎虎生風,斬殺敵人上百。
此時退伍,沒有權持兵器,隻是拿著鋤頭,卻也有一股凜然戰意加身。
這股久經沙場,蘊含殺意的氣息,自然第一瞬間就被察覺。
一名黑衣人像漆黑的鵬鳥,從天空落下。
人在半空,便有一掌擊出。
這一掌,突破空氣,卷起無形的勁力,讓周圍土石紛飛。
小小的手掌,卻彷佛垂天之雲,要覆蓋蒼穹,帶起厚重氣牆,將老農輾壓。
這種一掌之下,勁力撼動空氣,讓無形氣流凝成氣牆,排空而來,可以說是“罡”!
一掌下,打破蒼空,生出罡氣!
那手掌上,隱約浮動的赤色,更讓梁老農瞳孔一縮
“凝血高手!”
他驚駭,疑惑為何有凝血高手出馬,心中各種念頭混亂。
但這掌即將臨身,他雙目又是一凝,化為沉穩。
從那一掌下,梁老農感受到死亡的危機。
心中雜念,被他屏除。
這種場麵下,繼續胡思亂想,隻會要命。
生死危機中,老農雙手一震,鋤頭被他舞動。
他雙足重重踏在地麵,力從地起,十二條大筋齊動,將一身肌肉力量擰成一直線,接著順著一節節脊椎,層層爆發!
足以粉碎巨岩,打斷巨樹的力量,瞬間凝聚在鋤頭上!
鋤頭的尖端晃出道道殘影,彷佛真的變作一柄偃月刀,舞出一輪弧月,要照破黑夜。
但黑衣人表情都沒有變,隻是手掌落下。
他甚至不屑閃躲變招,直直和那鋤頭之尖硬碰硬。
接著,鋤頭和手掌碰觸之地,傳來“啪!”的巨響。
精鐵打造的鋤頭,瞬間碎裂。
木製的棍身,一寸寸炸開。
梁老農的雙手劇震,爆出大量血色,整個人吐出一口鮮血,向後噴飛。
他化作黑影,砸入身後房屋,把堅實的磚瓦破開,直接被轟入房中!
有女子的尖叫聲,從房中響起。
黑衣人收回手。
直到此刻,他整個人才落到地上。
對於梁老農,就好像是落地之時,順手一拍,把一隻蒼蠅打死。
後來衝出來的清河鎮民,有人看見這一幕,勃然大怒
“梁兄!”
一名身穿白色短袍的男子衝了上來,對著黑衣人就是一拳擊出。
他一拳打出,拳頭在前,手臂卻似化作長鞭,破空鞭打而來。
此人練過一門獨特的易骨功法,可以在易骨之境,用秘藥與非人的鍛煉,把骨骼練成一節又一節。
層層疊疊的骨節,能讓他揮拳如甩鞭。
鞭子能將力量層層遞進,一甩而出,從最末尾的一揮,到尖端命中,甚至能快過聲響。
男子一拳出,瞬間砸開空氣,連破空的聲音都落在身後,好像連真空都要粉碎。
這一拳,拳影晃動,比聲音更快!
麵對此拳,黑衣人倒是目露奇光,抬手招架。
他能看出,這一拳可謂易骨境的極致,是卡在易骨多年的奇才,自行造出的特殊功法。
一拳之威,已經是不用氣血下的巔峰,連他都要小心一二。
“偏遠村鎮,居然有這等人物。”
黑衣人心中思考,但隻是一掌拍出。
這一掌,同樣突破聲音的速度,破開空氣,掌影已出,轟鳴未至。
黑衣人的一掌,碰上白衣男子的一拳,兩相碰撞,發出爆炸般的驚響!
“轟!”
肆虐的氣勁,讓旁邊的地麵都產生龜裂,然後轟然炸開,化作無數碎石。
土石沙塵炸起間,兩道身影一晃。
這一拳下,威力相等,讓黑衣人跟男子都各退數步。
然而,黑衣人隻是一甩手,上麵氣血一湧,就泄去力道,麵色自如。
白衣男子則神色萎靡,出拳之手直接寸寸斷裂,骨骼盡碎,血肉模糊。
一時間,戰力大失。
黑衣人若要殺他,隻需要補上一擊,
幸好,這兩掌的時間,其他人也衝了出來。
“休想在清河鎮行凶!”
“大膽!”
清河鎮每一家的家門大開,數十名平時老實的鎮民,化為武者。
有搬運工人,一腳踏出,震蕩地麵,足跡深深印地三寸,飛騰踢起,足以貫穿重甲。
有衣鋪商家,抖落掛環,化為鐵環護手,使出拳法,勁力縱橫,開碑裂石。
有麵鋪老板,舞棍成槍,讓木棍在手中化為長龍,無槍頭也能捅死人。
他們都經驗豐富,見四名黑衣人,都是凝血,立刻三兩合力,互相輔助。
一時間,每一個黑衣人周遭都圍著十人,從各方向施展武功,合擊而去。
有人大喝
“這種入侵者,不用講什麽江湖道義!”
“大家一起上!”
麵對這不知來自何處的邪魔外道,鎮民們默契一心,齊心協力,盡顯東煌武風,眾誌成城。
各地戰成一團,清河鎮鎮民們依靠人多勢眾,一時間竟與黑衣人不分上下。
看得黑衣人直皺眉
“哪來這麽多好手?”
剛剛打退兩個至少易骨的好手,現在又冒出一群不下於他們的武者。
讓黑衣人不禁懷疑,自己突襲的到底是邊荒鎮子,還是天福城附近的兵營。
“這裏莫非有什麽隱密?”
但他也隻有一點時間去思考。
當十幾根棍子、鋤頭,在高深武道下合力,封鎖天地打來時,黑衣人也不由認真起來。
十幾個人出手,亂棍也能打死人。
更別提他們一個個都易骨有成,力能扛鼎,一掌一拳都開碑裂石。
黑衣人縱起身軀,身上氣血湧動,與這十幾名清河鎮武者拚了幾回合。
這一拚之下,他目光一閃
“不過如此!”
十幾位鎮民全力出手,配合十分默契,卻也漸漸落在下風。
並非鎮民們的配合不好。
人身體積就這麽小,打擊目標有限,互相間出招也有範圍,加上並非一人,總是有前後快慢之差。
這導致同一時間,要承受的圍攻頂多三人。
剩下的人,隻能身在外圍,難以插手。
這是再怎麽優秀的軍陣、再怎麽嚴苛的訓練,都無法突破的限製,除非變成超凡入聖的陣法,集眾一體。
現在,區區三名易骨好手,豈能威脅他?
一瞬間,黑衣人再揮出數十掌,掌掌突破聲音,化作漫天掌影。
這些掌影遮天,將每一人都阻隔在原地,彷佛十幾人都遭受圍攻。
他以快打慢,插進每一個人攻勢銜接的破綻中,搶先出擊,打中那些出招之輩。
依靠進攻時的快慢之差,黑衣人騰出手,先對付正在出手之人,再對付即將出手之人。
每一息中,都有三人與他對掌,卻都彷佛獨自對抗這名凝血高手。
黑衣人速度再增,掌影更甚,讓眾人更加吃力,似遭受多對手掌圍殺。
以一人之力,圍攻十幾人!
沒過多久,眾人就敗下陣來。
黑衣人終究是凝血境的高手,一雙肉掌縱橫,不過幾個回合,就把鎮民們的武器打斷。
當清河鎮的鎮長披著睡袍,急急從屋子衝出來的時候,就見整個鎮子到處都是哀嚎。
四名黑衣人,將數十位鎮民逼入下風。
每一個瞬間,都有人在凝血高手的掌、刀、拳、腿上倒下。
有的人被打一掌,橫飛到房裏,不知生死。
有的人被一刀砍中,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還站著的人,也都渾身掛彩,鮮血淋漓,隻得咬牙死撐。
這便是武道境界的差異。
四名凝血高手,殺得幾十名鍛筋、易骨死傷慘重。
鎮長老臉一怒,視線震撼掃過全鎮。
一名名重傷、生死不知的鎮民映入眼底,最後看見鎮上木牆,大鍾邊上那倒地的中年男子。
鎮長看見中年男子滿身鮮血,從胸口到腰腹被劈開,倒在木牆邊,爆出的血液流到牆下,染紅一大片土地,不由雙目一紅。
他胡須怒張,一聲怒吼“欺人太甚!”
在努吼中,鎮長幹瘦的身軀瞬間暴漲!
他蒼老的身軀頂天立地,幹瘦的四肢上,心髒怦然間,肌肉鼓起,有大河川流般的聲音在全身響動。
眨眼的時間,他居然從一個矮小老頭,變成一個昂藏大漢,體表血色浮動,一身氣血縱橫。
那等威勢,赫然也是凝血高手!
他怒目圓睜,幾乎赤色的雙眼看了木牆上那黑衣人,再迅速轉頭。
一名黑衣人正擊敗一群鎮民,從腰間拔出長刀,眼看就要手起刀落。
鎮長大喊一聲
“賊子,給我住手!”
接著,他像一名巨人般踏步衝鋒,隕石似的飛躍而來。
這讓拔刀的黑衣人看見,頓時嚇了一跳。
在一群鍛筋易骨中間,殺出一位凝血,確實讓他心裏一驚。
加上這個場景,他半天前才看過。
一名同樣七老八老的凝血強者,不久前才展現煉竅修為,轟殺他們二十位兄弟。
這讓他心裏不由產生陰影。
萬一這老者也是這樣,突然從凝血變成煉竅大高手,把他們一舉轟殺,那豈不是慘了?
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黑衣人動作一頓。
黑衣人下意識的遲疑,讓那名刀下危險的漢子頓時有了生機,連忙踏步飛退。
黑衣人也沒有理他,隻是稍微一退,避開鎮長撲來的一擊。
然後持刀而起,對著鎮長展開試探攻勢。
鎮長怒吼連連,拳腳縱橫,帶起一陣血色狂風,與黑衣人廝殺起來。
“轟隆轟隆!”
兩人對拚間,氣血爆發,空氣振動,連地麵飛起的磚石都要被磨滅了。
路戰在屋裏,也聽見鍾聲,聽見打鬥。
他麵色一變,一邊站起身,一邊叮囑白婉
“照顧好遙兒,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白婉目露擔憂,似乎想說什麽,但還是點頭,快速往玉微房間走去。
見妻子離去,路戰目光稍安,轉過頭凝視外邊。
耳邊聽著那喊打喊殺的聲音,聽著刀兵碰撞之聲,路戰雙眼不由深沉了起來。
過往的回憶,在他心頭流淌。
他威嚴的麵孔上,露出凶狠的神色。
他踢開家門,任由木門回彈,自己頭也不會衝了出去。
路戰一出家門,看見混亂的戰局,雙眼微凝,也不再多想,身上氣血湧現,大吼一聲
“何方宵小,敢來犯我!”
然後,一拳擊出,又衝向一位正在橫掃鎮民的黑衣人。
這人一時不防,被路戰那浩然拳勁擊退,隻得退後數丈。
路戰並沒有放過他,直接衝了上去,壓著黑衣人一頓暴打。
他拳拳生勁,勁力連綿不絕,拳影無數,幾乎連成一片,順著氣血流轉,舞出血色長紅。
四名黑衣人,兩名被鎮長與路戰抵住,餘下鎮民得以扭轉局勢,將力量集中到剩下兩名黑衣人。
整個戰場,一時間維持了平衡。
看見兩名凝血武者出現,站在木牆上的黑衣人目光一凝
“兩名凝血高手,藏在這種地方?”
他居高淩下,望著整個清河鎮皺起眉頭。
什麽時候,凝血高手這麽不值錢了?
更別說這一群群的鍛筋、易骨好手。
“看來,這個鎮子不簡單。”
“不過,許嚴在此的可能性也更大了。”
這名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對於清河鎮的反抗不以為意。
雖然這個鎮子有不凡的力量暗藏,讓他一時訝異。
其背後,必然也是有背景的。
但整個天下,還有什麽勢力值得他們畏懼?
連天下第一的勢力,東煌明麵上的武道學府都敢得罪,其他人又有何懼?
黑衣人心中想著,看向清河鎮一角。
在那裏,一個三合院落靜立。
那是路家,路戰出來的地方。
黑衣人神色一動。
他被光頭男子命令帶領這一群人,自然心眼比較多,看見路戰從那處出來,心中也有盤算
“每一位凝血高手,都不會無緣無故的蹦出來,必定要有勢力栽培,而在東煌中能聚集為鎮,大有機率與武府相關。”
“許嚴重傷,如果要躲藏,應該隻會相信武府中人。”
“而武府的凝血高手家中,說不得便是他的躲藏之處。”
想到這,黑衣人有些蠢蠢欲動。
突然,一個驚訝的女聲從院落中響起
“遙兒,你這是!?”
這個聲音,好像看見了什麽無法置信的事物,忍不住驚叫出聲。
這個驚叫,在清河鎮此起彼落的怒吼、大叫聲中,並不大聲。
卻讓路戰目光一震,不小心挨了麵前黑衣人的一擊。
他身上氣血流轉,止住傷痛,咬牙繼續出拳,逼退黑衣人後續攻勢。
但他的雙眼中,不免露出擔憂。
這一切,都被木牆上的黑衣人看在眼裏。
他眯起眼睛,暗想
“那房子裏麵,莫非是他的妻兒?”
黑衣人俯視全場,發現在鎮長與路戰牽製下,其餘四名黑衣人都被拖住。
那些被打散的鎮民,也在慢慢合力,與兩名黑衣人戰鬥。
黑衣人心中想道
“這樣下去不行。”
“不如捉了那名凝血高手的家屬。”
“即使許嚴不在,也能以妻兒要挾,讓他束手。”
心中有了想法,黑衣人轉瞬就去實行。
他足尖一點,直直衝下木牆,騰空飛向路家。
他的目的明確,動作明顯,讓路戰第一時間就發現。
路戰雙眼一紅,厲聲道“爾敢!”
他瘋狂出拳,勁力暴漲,要逼退麵前的黑衣人,卻始終無法掙脫。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為首的黑衣人踏破路家屋頂,進入其中,隻能悲怒道
“婉兒!遙兒!”
下一秒,似乎就要上演惡人狹持路戰妻兒,逼迫他授首,而五名黑衣人出手,屠殺全村的場麵。
然而,事情峰回路轉。
黑衣人落入房內不過一瞬,就有一聲悶哼響起
“嗚!”
接著,是身軀倒下的響動
“咚!”
兩個聲音後,路家歸於寂靜。
直到輕輕的腳步聲,一步步傳出來。
然後,家門緩緩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