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歐陸巔峰的聖戰老兵連隊,線楔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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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
    港口像是灰色的皮鼓,交錯的矮房與街巷,勾勒皮麵上粗糙的鱗片與紋路。奔馳而來的王室騎兵,則如同敲擊的鼓槌,踏出奔馬的低顫,又引動士兵的高呼。在聖戰的戰場上,每當女王的旗幟出現,振奮的歡呼總是如此刻一樣,給士兵們帶來不可思議的士氣鼓舞。
    王室騎士阿爾瓦羅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也為能高舉女王的旗幟由衷自豪!在短暫的茫然過後,他本能般的揮動王旗,好像又回到了格拉納達的山地穀地,大喊出無畏的戰鬥口號。
    “Fe!信仰!”
    聽到熟悉的召喚,佩德羅·馬加裏特猛然挺胸,親自率領最精銳的八十人連隊,前出大喊迎接。
    “Cruz!十字!”
    八十人的精銳連隊齊齊上前,以飛快的速度,按照三隊展開。他們口中同時發出戰吼,腳步卻絲毫不亂。
    “Redención!救贖!”
    “信仰!十字!救贖!…”
    在節奏短促、殺意沸騰的口號中,王室騎士阿爾瓦羅繼續奔馬向前,喊出第二段口號的起始。
    “Dios!上主!”
    “Luz!光明!”
    “Bríos!勇氣!”
    “上主!光明!勇氣!…”
    軍士長再次向前,八十人連隊迅速變化,分成了明顯的三隊。前隊是二十名“弓組”,即弓弩與火槍手;中隊是四十名“槍組”,即手持兩米以上長槍的長槍兵;後隊是二十名“斧組”,其中三分之二是劍盾,三分之一是重斧/大劍兵。
    連隊的三隊老兵熟練的變化著位置,在前進中轉變成不同的隊形。直到王室騎士阿爾瓦羅奔馬而至,高舉的旗幟如火焰般躍到眼前,放聲喊出最後的口號。
    “Reina!女王!”
    “Honor!榮耀!”
    “Victoriaaa!勝利!!”
    當“勝利”的長音響徹港口,王室騎士阿爾瓦羅旗槍上挑,驟然停馬在軍士長佩德羅麵前。軍士長佩德羅長劍插地,單膝跪倒在女王的旗幟之前。
    “女王!榮耀!勝利!!”
    在軍士長身後,八十人連隊同時大喊,已經徹底結成“線楔斧”的三層隊列。前列二十人的“弓組”小隊拉成鬆散的一條長線;中列四十人的“槍組”中隊,簇集成兩個二十人的“楔子”,也就是兩個長兵器突擊小隊;後列二十人則分成兩段,組成兩個貼身破甲、近戰清場的“斧擊”小組。
    這便是15世紀尾聲的中世紀晚期,在曆經七百年收複失地運動,曆經十多年聖戰廝殺後,卡斯蒂利亞王國已然發展到巔峰,代表著歐陸當下最高水平的步兵連隊戰術!
    掩護襲擾的“弓組”,楔形突擊的“槍組”,以及突破敵人陣型後,貼身砍人的“斧組”。三種隊形互相配合,靈活應對不同的戰爭場景,既能對抗摩爾輕騎兵,也能與摩爾步兵作戰,還能攻打小型的城寨,進行伏擊或者偷襲。
    這其中最難的,當然從不是什麽兵種分組、互相配合的軍事理念,而是這一批曆經無數廝殺、屍體堆中滾出來的精銳老兵!隻有這樣聖戰中打出來的老兵,才能無懼摩爾騎兵的突襲,在三遍呼喊的口號聲中,迅速結成戰陣!
    “上主庇佑!這就是卡斯蒂利亞的聖戰老兵,王室直屬的精銳連隊!像是這樣打過十年聖戰,無視騎兵衝鋒的老兵連隊,女王手中一共有一百個!這足足八千人的王室直屬精銳,就是女王掌控整個卡斯蒂利亞王國,壓製各地大貴族的底氣!…”
    “如果不是哥倫布帶回來了東方航路的確切消息,女王絕不會派出這樣王室根基的精銳連隊,來參與東印度的探索與開拓。而這一次,有三支老兵連隊在手,那些什麽印度土人,什麽西潘古蠻人,都隻有乖乖低頭,皈依上主的份!至於那些神羅傭兵,也絕不是老兵連隊的對手,必須得乖乖聽話!…”
    聖光明號船頭,艦隊副司令安東尼奧滿臉自豪,之前難看的臉色都消失不見。作為王室派遣到遠征艦隊中的代表,他是真真正正,為卡斯蒂利亞聖戰軍的強大而高興!
    眼下的卡斯蒂利亞王國,剛剛打完格蘭納達聖戰不過三年,依然處於國家財政的最低點,軍隊武力的最頂點!哪怕已經大量遣散了征召民兵,停止了各種雇傭合約,請走了來自各國的聖戰騎士…卡斯蒂利亞王國依然保留著,遠遠超出財政供養能力的軍隊數量。
    卡斯蒂利亞王室手中,有一百個八十人連隊,八千披甲的聖戰老兵軍團。這都是真正的百戰精銳,需要王室提供大量軍費來維係的!然後,是合計三千人的各種騎士團,受到王室和教會的雙重管轄,至少要王室掏一半的錢來養。一千左右的宮廷衛兵和邊防騎兵,需要王室全權撥款,也同時是王室對各地征稅的征稅隊。
    不錯,在歐陸各國,不把軍隊派下去,各地的“刁民村莊”和“自治市鎮”,是不會乖乖把稅錢交上來的。而這攏共合計的1萬2千人,就是卡斯蒂利亞王室直接捏在手裏的王室直屬軍團!
    在王室的直屬軍團之下,則是30個左右實封的地方公爵、侯爵大貴族,比如阿爾瓦公爵、貝哈侯爵、梅迪納西多尼亞公爵、貝尼亞爾公爵…他們再召集麾下的中小貴族,大約一共能拉出4萬左右、步騎混雜的貴族私軍。
    除此之外,各王國城市守備性質的城市民兵,大約有12萬人。最後,還要再加上5千左右的教團民兵武裝,歸屬於大大小小的武裝修會。
    也就是說,在此時的1495年,在聖戰已經結束三年後的卡斯蒂利亞王國,哪怕沒有動員丁壯,也還是保持著7萬以上的軍隊規模,其中至少有1萬輕重騎兵!而卡斯蒂利亞王國本身,不過400600萬左右的人口。王國除了農牧業以外,根本沒有什麽值錢的產業,僅有的沿海商業貿易,也被各意大利城邦的債主掌控,是真正的窮兵黷武、窮凶極惡!
    “上主庇佑!這便是卡斯蒂利亞王國,上主最為鋒利的利劍,‘基督之劍’!”
    副司令安東尼奧身邊,拉蒙修士看著迅速列陣的聖戰老兵連隊,感慨又讚歎的祈禱出聲。他知道,在過去十年的聖戰中,隻要這些聖戰軍喊出口號,就意味著對於異教徒毫不留情的衝鋒與殺戮。而這些虔誠的聖戰軍也不像信仰金錢的神羅傭兵,是絕不會對“主的仆人”,對天主教會動手的。除非…是女王的命令…
    想到這,拉蒙修士垂下眼眸,臉上依然保持著喜悅,心中則閃過一絲陰霾。而旗艦上的哥倫布兄弟,以及傭兵隊長萊因哈特,可就笑不出來了。他們一同瞪大了眼睛,看到這令人膽寒的列陣儀式。片刻後,哥倫布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看著臉色發白的萊茵哈德道。
    “萊茵哈德兄弟!你手下的神羅傭兵,不是很能打嗎?如果你帶人和這些連隊作戰…能擋住幾個連隊?”
    “.”
    高大的萊茵哈德默然片刻,聲音幹澀的低聲道。
    “上主庇佑!要是我們傭兵大隊的騎兵還在,哪怕打不過這些老兵連隊,也能掩護大夥兒撤退…”
    “該死!我是問你!要是安東尼奧,讓這些老兵連隊來抓我,你能保護的了我嗎?!”
    “.”
    看著不安到有些暴躁的哥倫布,萊茵哈德咬了咬牙,慢慢伸出了兩根手指。
    “?!你能擋住兩個老兵連隊?靠你們一百八十個傭兵?”
    “不!我是說,給我兩倍的人,才能擋住他們!”
    “.Merda!你隻能擋住一個連隊?你根本保護不了我?!…”
    “…”
    旗艦上一時無言,哥倫布雙眼發紅,就像終於發現自己困境的強驢,聲音卻不自覺的小了下來。隻有當意識到自己危險的處境,這位“大航海家”才能開始恢複冷靜。而巴托洛梅奧再次按住兄長的肩膀,搖了搖頭,沉聲安撫道。
    “兄長!你有女王的王令,你才是艦隊的司令。這些老兵連隊,是為了聖戰的口號而激動…他們並不都是安東尼奧的人,也未必不能爭取!而隻要女王還相信你一天,安東尼奧就不敢真的對你下死手。他占著上風,也沒那個冒險的必要。”
    “你不要著急,著急就會犯錯!相信我,我會幫你!幫你和這些貴族連隊長,拉攏好關係的!”
    “至於眼下…你看那前來的王室騎士。他好像帶了什麽密信,上了安東尼奧的船?…”
    聽到親弟弟的安撫,哥倫布深吸口氣,神情漸漸穩定下來。然後,他眯著眼睛,看向近在眼前的港口。隻見王室騎士阿爾瓦羅翻身下馬,把旗幟交給軍士長佩德羅,高聲讚美了一句“上主”。隨後,他直奔副司令安東尼奧所在的大船,沿著垂下的繩梯,敏捷地登到甲板。
    “願上主庇佑你!阿爾瓦羅!”
    “感謝您的賜福!尊敬的拉蒙神父!”
    拉蒙修士畫了個十字,與阿爾瓦羅打了個招呼。隨後,他看到阿爾瓦羅禮貌的笑容,頓時明白過來。他笑著對安東尼奧行禮告別,看向後方沉默肅然的教會騎士,托馬斯·德·蒙特約,溫和道。
    “晚禱的時候快到了。我們走吧!托馬斯!”
    托馬斯沉默的點點頭,目不斜視,跟著拉蒙修士一同離去。他們要返回艦隊中教會的克拉克大帆船,“聖巴托洛梅號”。
    這艘船的名字源於使徒聖巴托洛繆(Bartomew),傳說他遠行至印度,是“傳教者與遠行者”的象征。而教會帆船上不時嘶鳴的戰馬,則代表著船隊中最稀少也是最凶悍的武力,穿著板甲衝鋒的教會騎士!
    “好了。阿爾瓦羅,你帶來了什麽重要的消息?”
    直到拉蒙修士下船,副司令安東尼奧才笑容一收,嚴肅地看向王室騎士阿爾瓦羅。而阿爾瓦羅看了看左右,拉著安東尼奧進了尾樓的船長室,才從懷裏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件來。而這信件的樣式一出,安東尼奧就眉頭蹙起,明顯看出來什麽。
    “不是女王的信?是費爾南多國王的信?”
    “嗯…”
    阿爾瓦羅用力點頭,什麽廢話也沒說,直接把信遞到安東尼奧手裏。而安東尼奧打開看了數行,就臉色一變。
    “什麽?葡萄牙人?警惕葡萄牙人?”
    “對!葡萄牙人。”
    “消息可靠嗎?”
    “是教會那邊傳來的消息,肯定可靠!葡萄牙人已經在各地的修道院,動員招募苦修的傳教士了…他們走在了我們的前麵。他們已經在東印度,建立了一處穩固的據點,要開始大規模向土人傳教了!”
    “上主啊!他們的據點在哪裏?西潘古?巴哈馬?還是西班牙島(伊斯帕尼奧拉)?”
    “不知道。這目前還是葡萄牙海軍嚴守的絕密,就連裏斯本修道院裏的修士,也不知道。”
    “仁慈的聖母啊!都是基督徒…若是遇到,真要動手?”
    阿爾瓦羅沒有回答,隻是指了指信件的最後兩行。而安東尼奧又看了一遍,臉色隱約變化了許久,終於定格成了狠色。
    “…若你們於風急浪靜之處,得見葡萄牙船隊,且彼時不在其主王耳目之下,所載貨物又有利於王冠,則可即刻采取斷然措施…”
    “…若須絕口留影,以杜絕後患,那麽就當慎重果斷的執行。無需恐懼,上主自知此義!…”
    “詔令於王室密室,緘以密印。”
    “主曆1495年。”
    “費爾南多(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