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Chapter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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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們就瘋狂地滾床單了, 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那...踩雪好玩嗎?”
言蹊瞧她撐著快要壓下去的眼皮,軟嫩的睫毛還在頑強抵抗著。“好玩, 快點睡吧, ”言蹊拍拍她,“我可聽說啊,小孩子不按時睡覺會長不高的...”
“嗚嗚,我不要長不高...”
言蹊暗笑了下,撫了撫她細軟的頭發,安之迷蒙地蹭蹭她的手心。
“摸摸頭...”她糯糯地呢喃著。
言蹊眸光瀲灩柔和,她動作緩慢地揉揉她的頭發。安之小鼻子動了動,飽鼓的臉頰挨著枕頭, 終於睡著了。
言蹊托著腮望著她,輕戳了下她的臉頰。是有了胖了一點,也高了一點點。
不過, 雙胞胎比她大更多。而且雙胞胎最近跟她關係不錯,經常要拉著她一起玩, 安之總是鼓著一張蘋果臉, 表情好想在說“為什麽他們這麽幼稚還長得比我高, 所以長得比我高我就要跟他們一起玩麽”...
噗,言蹊眼睛彎了彎, 竟然從安之那個表情腦補出這麽多內容。
安之最近是開心了一點, 偶爾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了, 還會對自己小撒嬌一下。
言蹊微歎, 瞧著她的睡顏。
就這樣在我身邊長大吧, 陶陶,不要記得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冬天早晨很冷,大家都賴了一會床。安之用溫水刷完牙,接過言蹊給她的溫燙的毛巾,擦了擦臉,潤濕的水汽在臉上十分的舒服。
安之洗完,便小跑到門口,等著言蹊。早上的雪果然已經停了,要趕緊下樓,吃完飯就可以去玩了。
“等等,擦擦臉,過來。”
言蹊在安之兩邊的臉頰點了兩點乳霜,安之伸出小手抹了抹。
言蹊又擠出手霜,抹她的手。
心姨提醒她,安之沒在這麽冷的天氣呆過,怕她會長凍瘡。
言蹊一起買了套兒童用的乳霜,和護手霜。早晚讓她擦抹,還是牛奶味道的,安之非常喜歡。
她自己擦完,還不忘叮囑言蹊:“你呢?”
言蹊笑:“好的,我也擦。”
吃完早飯,孩子們裹得厚厚的,戴著帽子手套,壓抑著躍躍欲試的興奮表情。
大人們這才發話了:“可以去外麵玩半個小時。”
門一開,雙胞胎便歡呼著跑了出去。
不同於雙胞胎的外放的興奮,安之好奇又新奇地走到院子裏。離開了房屋裏的暖氣,撲麵而來的,呼吸著的都是冷的甚至凜冽的空氣。
滿眼銀白。
安之覺得臉有點僵僵的,她低頭,小靴子動了動,踩了踩。
那雪白的東西,有點像鹽。很多很多的鹽巴……又像白色的棉花糖?
安之努力地想著怎麽來形容。
她用力地踩了踩,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好玩,她笑起來,轉頭去找言蹊。
言蹊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她後麵,她好像根本不怕冷,就穿了件黑色的高領厚毛衣,長褲,長靴。頭發散著,黑漆似的雙眸有漣漪的笑意,正看著她。
天邊的烏雲散開了,一絲陽光爬了出來,微微炫目。
“小姑姑,小姑姑……接招!”言大胖捏了個雪球,朝言蹊扔過去。
言蹊眼睛眨都沒眨一下,長腿往旁一退,穩穩地就躲過。
“啊!再來!弟弟!你也來,”言大胖招呼著言小胖,捏著小雪球朝她扔。
安之愣愣地看著,言蹊笑著說:“好啊,真大膽,居然敢打姑姑?!”
她腿長,身材高挑,左躲右閃,沒有打中她,把雙胞胎累得喘籲籲的。
安之正瞧著,沒防到一個雪球飛過來,她被砸個正著,沒站穩,撲通一聲跌坐在雪地上。
言小胖哈哈哈大笑。言大胖看到終於中了目標,又一個朝她扔過來。
安之還沒反應過來,小臉被打中,她“嗚嗚”地捂住臉。有雪粒滲進她的脖子。
言大胖正得意地哈哈笑,被兜臉一個雪球打中,他啊一聲,小胖在那邊也啊一下被打中了。
言蹊來到了安之麵前,替她拍掉雪,拉起她:“沒事沒事,你也打他們。”
雙胞胎被打中也不惱,哈哈笑:“來,來吧,不怕你。”
安之氣氣地抓了一把雪,學他們捏成團,丟過去。但她力氣小,雪團剛滑在空中,就尷尬地後勁不足地栽到她腳邊。
……
哈哈哈哈哈……
雙胞胎抱著肚子大笑。
言蹊也忍不住想笑。
安之本來小臉就凍得紅撲撲的,這下囧得更紅了。言蹊笑著打岔,抓一團雪扔向他們,雙胞胎大呼小叫地閃開。
幾人一起玩,言蹊把安之護在她身後,安之也露出笑靨,拽著言蹊的衣腳,躲著雙胞胎的偷襲。
笑聲叫聲連連。
言蹊突然“哎”的一聲,身上中了一團,往後倒下來。
雙胞胎一懵,以為自己闖禍了。
安之嚇得“嗚”地趴下來,湊過去摸言蹊的臉。
隻見她纖長的睫毛密合著,臉上還沾著細細的雪花。安之小嘴剛一癟想哭,言蹊張開眼睛衝她眨了一眨,安之溜圓的眼珠轉了轉,把嗚咽吞回去,捏住一團雪,就趴著她身邊。
雙胞胎見等了一會兒,言蹊還不起來,急得跑過來。
“姑姑,姑姑!”兩隻小肉球顛顛地跑過來,剛近,安之和言蹊不約而同起來,扔了一大團
雪,還十分默契地一人打了一個。
“哈哈!”安之終於笑起來。
雙胞胎撲到言蹊身上撒嬌,言蹊單手摟住他們兩個,另一隻手攏過安之。
安之把臉埋進言蹊的懷裏。
她留了半邊的懷抱給了自己。
接著他們一起堆了一個雪人。安之並沒有堆過,根本幫不到忙。就看著他們姑侄三人忙來忙去,不多時一個雪人就在眼前。
石頭做眼睛,紅蘿卜做鼻子,樹枝做手臂和小嘴巴。
大胖甚至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雪人圍上,小胖找到自己的帽子給它戴上。
言蹊讓他們三個小孩圍著雪人站在,給他們拍了幾張照片。小臉都凍得紅紅的,齊齊對她的鏡頭露出牙齒。
言蹊拍了幾張,又讓他們去玩一會。言家大小胖愉快地在雪地裏翻滾打鬧起來。
她拿著相機,對著安之拍。她穿著棉衣和小靴子,頭頂的帽子上有顆大毛線球。小臉隻有一點點,凍出兩團粉暈。
她站在雪人旁邊,仰頭看了一會,又蹲下,抓了點雪往雪人身上拍了拍。
然後解下一隻手套,小手試探地摸了一下雪。似乎被冰了一下,她縮回去,又很好奇,兩隻手套都脫下來,捧了一小捧。
言蹊在鏡頭外微笑,抓拍了好幾張。然後叫了下她,“陶陶”。
安之聽到聲音,往她這邊看過來。
言蹊快速捕捉到一張。然後招呼她走過來,讓她戴好手套。
“不能這樣,等下容易著涼。”可能還會長凍瘡。
她捏了一個小雪團,又找到兩片葉子,嵌入兩邊,看起來就像一隻雪兔一樣。
“來,給你。”
“哇……”安之睜大眼睛。
“好了,太冷了,我們進去,等下要掃雪了。”言蹊把言大小胖叫過來,讓他們進屋。
“可是……她會化掉的。”安之捧著言蹊給她的“小雪兔”,戀戀不舍。
啊,言蹊倒是沒想到這個問題。
“那把她放在外麵吧,好不好?”
安之摸摸它,不舍地點頭,把它放在雪人旁邊,一步一回頭。
言蹊拉著她,見她這模樣心都要融化了。她蹲下來,對她說:“以後還會有的,隻要下雪就可以玩,好不好?”
安之剛對她甜甜地笑了下,然後感到鼻子癢癢地就打了個大噴嚏。
言蹊二話不說抱起她,“趕緊進去,別感冒了。”
“還疼不疼?”
“不疼了...”
言蹊摸摸她的頭,“以後可以告訴我...”
安之視線低垂。言蹊手伸過去攬住她的小小的身子。
安之乖巧地說聲:“哦。”
言蹊轉移話題道:“來,給我看看你的作業。”
“幼兒園在學什麽?”
“這周我們學聲母還有10以內的加法。”
言蹊翻開她的作業:“這些對你都很簡單,對不對?”她猜想,因為她還沒遇過幼兒園的小朋友就會寫化學周期表的。還有她知道安之的外公是教師。
“嗯。”安之小幅度地昂昂頭。
“我會背所有的聲母和韻母,我會背乘法口訣,還有兩位數的加減法,還會!...元素周期表!因為呢,我外公是教化學的...”
安之本來小臉晶亮地說著,後來說道她的外公她就慢慢地小聲。
“我好想他。”
有一瞬間,言蹊真的以為她要哭了,然而安之隻是呆呆地坐著,半晌才露出點苦笑:“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言蹊沉默。她原先想安之是不是開啟自我保護機製,對於外公的去世,母親的拋棄,父親的冷落,她都一直默默承受著。
同齡的孩子,如同她的侄子們,一言不合就哭得震天響。
可見真正的委屈反而是說不出口的。可是……這是成年人,甚至生活了很長時間的人必須有的感慨,而不是一個才六歲的孩子。
但是這種傾訴是好的,哪怕隻有一點點。言蹊聽著。
“我那天要是早點...叫人來就好了...”安之小嘴癟了癟,眼眶紅了起來。
原來還有這種想法麽?可憐的孩子。言蹊把她抱過來,讓她伏在自己的懷裏。小小的安之臉偎在她的肩膀,低聲抽噎著,鼻子泛紅。
連哭都這麽壓抑。
言蹊摟著她,斟酌著用詞:“人的命運很多時候很難控製在自己的手裏,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會發生...這不是你的錯。”
“安之,你可以一直呆在這裏的。”
“好了,乖……”言蹊摸摸她的背,轉移她的注意力,“這是什麽?”
安之揉著眼睛,她一邊抽泣一邊說:“練習寫字的字帖。太爺爺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