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Chapter 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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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蹊甚至覺得她上小學二三年級都可以。

    但是呢,上學不隻是為了學知識,你要學的是在一個集體如何跟人相處,交朋友啊。”

    安之露出疑問的表情,可是她的同學都是動不動就哭的小朋友, 還有1+1掰手指都要算半天。東南西北都不會寫。一到十的漢字會寫的也沒幾個。都兩周了, 聲母韻母還有好幾個背不出來。

    老師們教的東西她也早就會了。讀本們老師也都挑簡單的講, 要是講的過程有小朋友哭了,她就停下來哄。然後一節課就過去了。她隻能自己看, 不懂的字就查字典。可是幼兒園連字典都沒有,她隻能每天把不懂的字抄下來, 去太爺爺的書房借字典查。

    這就是集體生活嗎?好無趣的樣子。

    安之有沒有交到朋友啊?”

    安之撇撇嘴:“沒有……他們好幼稚。”

    幼稚。我的同學們好幼稚。造句成功,這個詞也懂了。

    言蹊笑, 感覺被她萌到了。

    我知道了, 那過完年我們就讀小學好不好?這事還不能著急, 你的戶口不在這裏,可能有些手續要辦,這事情交給我。”

    安之眼神又重新亮起來。“還有你年紀其實也不夠, ”言蹊沉思起來, 先前沒注意, 她仔細算一下:“安之, 你其實隻有五歲吧?五歲才屬兔的。”

    安之“啊?”一聲, 滿臉震驚。

    你們那裏可能算的是虛歲,哎,這個年齡怎麽算,我也沒搞明白。但是一般來說六周歲才可以上小學一年級,按造你家的算法,也就是七歲。”

    安之還沉浸在“我怎麽突然縮小了一歲難道我還要在幼兒園呆兩年嘛”的震驚中。

    還有你得多吃飯,要快快長高才行”

    又被取笑身高!

    安之不開心,默默鼓起臉。

    言蹊過來揉揉她的頭發。

    好了,不早了,安之,上樓睡吧。”

    安之跟在她的身旁,突然她揪住言蹊的衣角。

    怎麽了?”言蹊低頭看她。

    安之的蘋果肌紅嘟嘟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

    嗯?說嘛。”言蹊眼神鼓勵著她。

    你怎麽不叫我陶陶了”小女孩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圓乎乎的眼睛,揪著她衣服的動作,像某種求撫摸的小動物。

    她的小臉,還有先前哭泣殘留的痕跡,她的嘴角,剛剛也笑過,小孩子真是奇怪的動物,很輕易就因為外界的反應輕易地流露出情緒。又很容易地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就連安之那麽內斂安靜的孩子,也會在她麵前露出這樣一麵。

    言蹊自問她很少被小孩子萌到,但是看到她這樣,心柔成一團。

    那天晚上,安之一直在哭,眼淚從她閉著的眼簾源源不斷地滾落出來,她哭到抽噎,幾乎喘不過氣,言蹊根本不知道怎麽辦,隻能把她抱過來。

    想起她說外公叫她陶陶,她才這麽叫她,小小的安之伏在她的胸前,哭得像隻小奶貓,在她的勸慰下才揪著她的衣服睡著。

    也是這個小心翼翼的動作。

    言蹊覺得對於安之來講,已經很難得很難得了。

    她蹲下來,笑著問她:“你喜歡我叫你陶陶嗎?”

    言蹊見麵前的小女孩被她一逗,小包子一樣的臉頰立刻有些飛粉,酒窩泛開。

    一副“我很喜歡”卻羞怯表達的樣子。

    小孩子臉皮太薄了。

    言蹊輕笑點頭道:“那我以後就叫你陶陶吧。”

    安之的小臉一下子就笑開來。

    言蹊拉她的手甩了甩,“太晚了,走,我們得去睡覺覺了。”剛說完言蹊心抖了一下,覺得有點羞恥。

    安之盯著被牽著的手,手被牽著輕甩的感覺,好開心。

    言蹊覷她一眼:“但是你不能叫我小五。”

    安之眨眨眼,嗬嗬笑。

    可能是經過了言蹊的保證,安之慢慢地沒有那麽害怕和忐忑了。也開始試著和雙胞胎一直玩,不再一個人躲著在三樓,雙胞套也終於習慣了她,會抓著她一起看哆啦a夢,一起捉迷藏。

    雖然言蹊並沒有明確說什麽時候搬出去,但是小安之對她的無條件的相信。日子就在這期待裏很快地過去了。

    邶城已經正式進入了冬天,安之出生的地方並沒有下過雪,她也從未見過。聽大人們講,邶城的冬天經常會下雪。心奶奶告訴她通常一夜睡醒,外麵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麵也會蒙聲一層厚厚的鬆軟的雪。

    雪。安之查了字典,雪跟雨是一樣是一種自然現象。她很好奇,暗暗的期待著邶城今年的,也是她人生中的初雪。

    那天正好周末,下午的時間,大家吃完了飯,小孩子在一樓大廳裏玩耍。外麵的空氣寒冷瑟瑟,天空略暗,冷風呼嘯,突然,有細細如鹽粒的雪點在空中飛舞,飄落下來。

    眼尖的言小胖率先發現,他指著天空歡呼道:“啊!下雪啦!”隨即言大胖也高興地叫出來:“下雪啦,要下大一點!才可以堆雪人!”

    安之好奇地趴著玻璃門上,眼睛眨也不眨地仰著頭看。雪勢越來越大,安之看著那小小的雪點就變成一片片的羽毛樣狀飄揚下來,輕盈地落在地上。

    她小嘴“哇”地張著,看得出神。有人走近,輕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安之白軟的臉頰挨著她的掌心,言蹊向她微笑:“不可以看著太久,眼睛會痛。”

    雙胞胎在旁扯住她,說要出去。安之也眼巴巴地望著她,等著她點頭。

    言蹊搖搖頭,“不行,太冷了會著涼。”她見幾個小孩露出失望的表情,安撫道:“等明早,雪如果停了,我們就去堆雪人怎麽樣?”

    雙胞胎歡呼著跳躍起來,安之也綻開酒窩笑彎眼睛,她回頭又去看雪,小手擺在玻璃門上,很想去摸一摸。

    雙胞胎因為之前見過雪,得到保證就不鬧了去玩別的了,隻有安之隔了一會就暗暗跑到門去看雪。直到快睡覺的時候,她在三樓的房間裏還趴在窗戶上聚精會神地看雪。

    言蹊在鋪床,整棟房子雖說都有暖氣,但她怕被子太冷,拿了一床比較厚的毛毯墊著,又換了一張厚棉被。

    一回頭,看到安之這樣,她笑了笑,走到她身後,窗外的暖橘的燈下,潔白的鵝毛大雪飄飛,紛紛揚揚,靜謐無聲如時光。

    言蹊看了一會,才對安之說:“好了,我們該睡覺了。”

    安之穿著厚厚的睡衣,腳上還穿著安置給她買的毛線襪,她一雙小短腿晃了晃,溜下飄窗,她說:“明天早上雪會停嗎?”

    言蹊暗笑,果然在惦記出去玩。

    應該會停的。”

    安之爬上床,小腿盤起來,抓了抓她的小腳丫,“真的嗎?”

    言蹊走過去,幫她把腳上的襪子調整好,襪子腳趾處各印了一隻兔子,安之很喜歡。

    對的,現在趕緊睡覺了。”

    新被窩裏幹燥溫暖,輕絨絨的,沒有香味。安之鑽進去,隻覺得被子寬大柔軟好像雲朵。

    睡裏麵。” 言蹊也躺了進去。她之前確實是不喜歡跟人同被窩,現在也不喜歡,但是安之雖然白天沒有表現,但有時晚上睡著的時候會做噩夢,會無聲地流淚。有時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言蹊並不能每周都回來,所以一想到她獨自睡著的那些夜晚,有時也會這樣,言蹊心裏就難受得很,即使她讓心姨夜間過來看她,但是也不能百分百讓她放心。

    好在安之睡著並不會亂動,所以跟她睡一個被窩也可以接受。據她觀察,這幾周已經很少在夢中哭泣了。

    言蹊留了一小盞夜視燈後,便躺下合著雙眼。

    旁邊的小女孩身體微微動了動。

    言蹊側頭看她,見安之一雙烏亮的眼睛正閃動著,“為什麽雪會沒有聲音?可是下雨有呢……”

    言蹊一愣,這個怎麽解釋好呢。

    你看,因為雨是液體,就是可以流動的,所以啊落在玻璃上,地上啊,樹葉上啊,會有震動,就會有聲音。如果是大雨的話,聲音就更大了。”

    言蹊其實也不知道她的答案對不對,這應該屬於物理現象吧?完了,她二哥又不在……老天,她一個文科生……太難為她了。

    但是安之眨眨眼睛,滿臉認真和崇拜地盯著她看,言蹊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講:“而雪本來是沒有聲音的,她又不會流動……呃……”

    但是踩在上麵就會有聲音,明天你可以試試看……”

    言蹊感覺自己智商十分捉急,勉強鎮定地說完。暗道,幸虧她還小,不會問:那雨為什麽會用“淅淅瀝瀝”“滴滴答答”“嘩啦啦”來形容,而雪能一樣用這些詞來形容呢?不行,那可以用什麽呢?為什麽呢?

    等等,說不定她明天見了雪就會這麽問了……

    言蹊突然覺得……可能養小孩比她想象的“要難一點”,還要再更難一點。

    好苦……

    安之別扭地咽下去,她不能說她不愛吃苦瓜,也不愛喝純牛奶。

    但是……

    她不能說,人家已經好心收留自己了。還有言蹊好像在看她,她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是挑食的小孩子。

    她抿抿嘴唇,正要去夾第二塊的時候,突然她的小盤子多了一雙筷子,一下子把她盤裏的所有苦瓜給夾走了,動作很快。

    安之愣一愣,往旁邊看去,言蹊麵不改色地把苦瓜吃在嘴裏,毫不勉強,她甚至衝她眨了下眼睛。

    那邊的言大胖和言小胖還不死心地叫著不吃這個苦瓜,安之展開小酒窩,偷偷地笑。

    鬧糟糟吃完晚飯,到客廳又玩耍起來,小男孩們的精力十分旺盛,嬉鬧聲從屋裏傳到屋外。

    言以南進屋的時候響亮地叫一聲:“我美猴王回來了!”雙胞胎見到他一前一後大叫兩聲,齊齊撲過去:“三叔!三叔!”

    言以南假裝不堪他們的重量,往後直直一倒,翻白眼:“啊!我死了……我被砸死了……”

    雙胞胎嘿嘿笑,一個去掀他眼皮,一個去撓他的癢,他突然睜眼,扮鬼臉嚇人,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言蹊略無奈地笑笑,對安之道:“是我三哥。”

    安之在言蹊的房間裏見過的照片裏就有他,他穿著簡單的黑衣長褲,身材挺秀,俊眉深睫,尤其一對眼睛總是似乎含著溫情的笑,唇角自然地上翹,很像言蹊。

    安之這麽認為的。

    這時,言以南看到了安之,安之還沒來得及叫人,言以南自然數地過來把她一把舉起來放在肩上,逗她。

    安之嚇得全身僵硬,又不敢叫。底下雙胞胎爭寵似得一人抱住他一條腿,不讓他走動。

    場麵一時鬧一時笑,熱鬧得不行。

    言蹊沒好氣地走過去,敲敲言以南的手臂,把安之抱過來。安之鬆口氣,躲進她懷裏,驚魂未定。

    言以南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兄妹倆交換了個眼神。言以南就去鬧雙胞胎去了。

    心姨過來說道:“哎,南南,你吃過飯沒有,回來給家裏打個電話,我好準備你愛吃的。”

    言以南掐掐言大胖的圓臉蛋,跟大嫂打了招呼,回頭道:“好不容易從學校偷懶一次,沒來得及,您別忙,我吃過了。”

    他比言蹊大三歲,在國內一流的醫科大學讀研究生,學業忙得昏天暗地。但言家的孩子因為自小外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父母也都不在,對二老孺慕情深,即使是在外市工作繁忙抽不開身的言老大言以東也是堅持讓妻子蕭雨桐帶著一對雙胞胎陪伴在老人身邊,而在邶城理工大學裏讀博的言老二言以西,在醫科大學讀碩士的言老三,言以南,已經實習的言蹊,至少每個月都會回家一趟。

    這是他們兄妹四人不用說的規定。

    言以南逗了一會雙胞胎,便上樓看爺爺奶奶了,還沒上幾步台階,他油嘴滑舌大聲道:“爺爺奶奶,你們最心愛的孫子南南回來了……”雙胞胎尾隨他而上去了。

    蕭雨桐走過來,她容貌姣好,十分有教養,帶了點抱歉的笑容:“小五,有件必須跟你說,前兩天,雙胞胎和安之鬧著玩,安之摔了一下”

    摔到哪裏了?”言蹊皺皺眉。低聲問安之。

    安之看看蕭雨桐,又看看她。

    蕭雨桐有點尷尬道:“摔倒腿了……”

    心姨在旁說:“小五,別擔心,隻是摔破了皮,小孩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情……”

    對吧,安之?”

    安之點點頭,露出笑容。言蹊就不再說什麽。她生性溫和體貼,不說話已經是不高興的表現了。

    她抱著安之回到房間,輕聲問她:“怎麽回事?”

    安之這一周經曆了很多,言蹊之外的人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人,幸好言爺爺和言奶奶,心姨都是好相處有耐心的老人家,她才剛放下心,言家雙胞胎和蕭雨桐就回到家了。

    她從小沒有在大家庭裏呆過,一直都隻有她和外公。這一周的心都提著。

    有天雙胞胎看見她在玩言蹊在肯德基給她買的兔子,覺得兔子打鼓的樣子挺有趣,想去搶她的,安之不給,他們搶了就跑,她急了,追在後麵沒留意就摔了。

    言蹊沒聽到回答,她微微有點說不出來的悶。如果安之像她雙胞胎侄子也好,心裏有什麽都擺在臉上,可這個小女孩不一樣,她很安靜,什麽事都藏在心裏。言蹊隻能站在她的角度盡量地感同身受,但是……辛苦工作了一周,還有開了很長時間車的她,突然覺得有點心累。

    兩人沉默了一會。

    安之才說話,她的聲音柔細而稚氣:“摔到了……不疼的。”

    她似乎在緊張什麽,小身體坐直了,可憐巴巴地瞧了一眼言蹊。也許是感受了一點言蹊的不耐煩。

    言蹊放柔了語氣:“給我看看傷在哪裏?”

    安之頭微微垂低,小手動了動,拉起右邊的褲子。

    她白嫩的腿上,膝蓋附近青烏了好大一塊,已經結起硬硬的痂了,看得出來剛摔的時候一定流了血。

    言蹊一怔,緊接著蹙緊眉頭,她舉手撫摸,安之瑟縮了下,言蹊抬頭看她“你怎麽不跟我說呢?”

    安之咬了咬唇瓣,聲若蚊蠅:“你是……他們的姑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