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恐怖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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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仇,有些怨,可能會讓人記恨一輩子,可有些仇怨其實說開了也就那麽一回事。

    小時候的屈辱在那個時候的花開院秋玄眼裏,便是天大的事,所以他埋怨自己的祖父,也是自然的,小孩子愛憎分明,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離開這裏個宅院,前往海外度過了八年時間,這股怨恨就慢慢沉澱下來,成為了一個心結。可人總會長大,花開院秋玄成長的,不隻有身體和年齡,他的心智也變得成熟,所以他是真的理解祖父當初的做法。

    一個心結可能會很難解除,譬如回來這個院子之前,他一直都懷揣著。可當他拋開一切顧忌,重新麵對自己的祖父的時候,他發現,這個心結解開了。

    所謂的怨恨,不過是壓在心頭上的一根稻草,輕輕一吹,便無影無蹤。坦蕩麵對過去和現在的他,解開了心靈上的枷鎖,身心都變得輕盈起來。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而親人終究還是親人,在他看到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那一刻,他就明白這一點了。

    走出了祖父的房間,花開院秋玄走到院子裏,重新呼吸這個家裏的空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花開院秋玄關心的妖怪殺人案,似乎不了了之,總之沒有找到對方的蛛絲馬跡,可能跑回深山老林中去,也可能已經離開了京都。

    不管哪一種,對方必然是離開了花開院的勢力範圍。所以花開院秋玄也就靜下心來,做自己的事。

    什麽事?自然是陰陽術。

    他的小姑是實力很強,連埃爾文大主教也敬畏三分,可是卻沒有教導他陰陽術。雖然一部分是因為他修習魔術有關,但大部分是為了不讓花開院秋玄想起不高興的事。

    然而,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有些東西避得了一時,避不開一世。小姑肯讓他回來,本身就已經打算讓她重新麵對這個家,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花開院秋玄雖然算不得聰明絕頂,但也不是笨蛋。不用小姑說明白,他也能心領神會。

    所以回到這裏,並且願意正視自己的花開院秋玄,自然也要拾起那段不堪的回憶,以及那令他變得不堪的陰陽術。

    說起陰陽術,除了一部分禁忌秘法,以及需要口耳相傳的秘術之外,大部分都有著藏書卷軸。這一點和西洋用於傳承的魔導書差不多,都是先輩們術法大成之後,撰寫而成,有著傳世的作用。

    這段時間,花開院秋玄沒有和自己的叔伯姑嬸敘舊,而是一頭紮在書堆裏,研究起陰陽術法。老實說,作為一名陰陽世家的人,擅長的是西洋魔術,而不是地道的陰陽術,著實有點丟份。在別人麵前,他可以自鳴得意,說自己走出自己的路。可對於本心,他卻不能如此。

    這就好像,作為本國人,卻不會講母語,反而操著一口外國語言一樣,丟人都丟到家了。

    他這麽做,固然是為了正視自己,但也是為了試驗一件事情。

    說句自大的話,他花開院秋玄是誰?魔術天才。在歐洲靈能界也是闖出了一片名聲,說到少年天才,必然有他一個位置。這樣的他,為什麽會對陰陽術一竅不通,甚至遭人白眼。雖然她有著那部分的記憶,可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古怪異常。

    就像是一名精通多國語言的學者,卻讀不懂自家的話一樣,不合理。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小孩子,或許會天真的認為自己天賦不行,可他長大了。接觸的東西多了,自然明白魔術也好,道術也罷,都是一種對現實現象的幹涉,說到底,就是殊途同歸。既然如此,哪怕他再愚笨,也不可能看不懂。

    而這個實驗,他得到了多年的答案。

    是的,他看懂了,雖然和魔術有著迥異的使用方式,但本質上是一樣的。隻要給他一些時間,他將兩者的關係摸透,那麽使用陰陽術也不在話下。

    這是好事,但他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個答案,讓他不寒而栗。

    是的,他現在確信,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固然現在看得懂,有一部分是因為學識增長,就比如高年級生看低年級生的數學題一樣,洞若觀火。可拋開這一點,這陰陽術的難度,也絕對不可能讓小時候的他,一竅不通。

    也即是說他記憶中的片段,和他自身的事實並不符合。

    假設一切如常,或許他不會有什麽疑惑,可是那出現在筆記中的信息,那塗改不了,撕扯不掉的信息卻成了他的一個佐證。

    或許這一切真如那信息所言,他失去了本應該有的記憶,卻突兀的擁有不屬於他的記憶。他的記憶被篡改了,不僅如此,他身邊的人的記憶,可能也遭受了篡改。一個人的記憶篡改不可怕,隻要他肯用點時間,也辦得到。可是讓名門花開院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所有人都遭受記憶篡改,這就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情。

    而問題,可能比他想到的這個,還要嚴重,試問,他能不不寒而栗嗎?

    花開院秋玄合上了手裏的書冊,自言自語道:“如果這一切猜測都是真的,那麽我是誰?為什麽要把我安排在花開院家?那一頁的信息和任務又是為了什麽而存在?隻是讓我尋回記憶?那為什麽要篡改我的記憶,這和脫了褲子放屁有什麽不同?”

    惆悵地歎了口氣,他隻知道這些問題沒人能回答,這一切的謎題還需要他自己去解開。他知道,一件事情的存在,必定有著某種意義。假如他的假設成真,那麽他在這裏必然有著某個作用,為了某一個將來。

    拋開了這些煩惱後,他重新回到了花開院秋玄的這個身份當中。不管如何,他都隻有作為花開院秋玄的記憶,甚至他一身的本事都來自於此,他不可能丟掉這個身份,也不願意丟掉。他還是他,隻是有了另一個可能的身份而已。

    無心再繼續看書的他,拉開了自己房間的窗子,讓陽光灑落在自己的身上,感受著春日般的暖意,心裏也變得懶洋洋起來。

    他伸了伸攔腰,隨後便往後院走去。

    後院,其實就是一出後花園,那裏栽種著不少奇花異草,還有幾棵數百年的櫻花樹,樹幹粗大,枝葉繁茂。恰好是春季,枝頭上櫻花盛開,染成一片粉紅,微風輕輕拂過,便有無數櫻花飛舞,此情此景,不可方物。

    櫻花樹的後麵,則是一個魚塘,閑暇之時,可是在魚塘旁邊垂釣,好不恰意。佇立在此,花開院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觀望著浮出水麵換氣的魚兒,心情也逐漸變好。

    “家族大會,就在這幾天吧?”

    時間距離他返回國土,也已經過了十來天,最近幾日,來往的家族成員更是頻繁,隻不過這些人過來看望家主之後,又跑出去住酒店去了,所以,這院子裏看著還是有些冷清。當然,倒是本家和當係的少年少女們,居住了下來,將東西廂房都占了個遍。

    不過,他沒有和那些人接觸,他就像是個異類,呆在他的房間裏,偶爾碰麵了也是點頭致意,一點也沒有想交談的想法,當然,其他人對他也是避之不及。因為他們都知道,花開院之恥回來了。

    話雖如此,卻也有例外,比如正小跑過來的人。

    “秋玄哥!原來你在這裏,剛剛去你房間,沒見著人。”

    尋覓到此的,是一名身穿白色連帽衫外套,藍色襯衣,以及灰褐色熱褲的假小子,花開院柚羅。

    常言道女大十八變,花開院柚羅也是如此,小時候,對方還是個鼻涕蟲,奶聲奶氣,怯怯弱弱的小屁孩(印象中四五歲的樣子)。沒想到八年後,居然也成了亭亭玉立,頗具自信的女孩子。

    隻不過這個女孩子,留著一頭碎短發,整天穿著中性打扮的衣服,臉上雖然自信,卻也有些孤傲,看起來和某位說謊大師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表情。沒錯,她也是陰鬱男龍二的親妹妹。

    花開院秋玄正站在魚塘前,於是柚羅便一蹦一跳地走到他身邊。

    “柚羅,你怎麽又來了?”

    小時候,這小屁孩和他相處的還不錯,因為無法修習術法的緣故,他經常一個人呆著,結果反而有空陪著這位小公主。

    “你還敢來找我?不怕你那哥哥責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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