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眼神通現,三界尋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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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宕明!”
周逸目光閃動。
他一直感覺宕明還在,卻始終無法印證。
而此時,從古樸的銅鈴表麵,孕生出一圈瑩白光華,溢滿地府深處的小室。
周逸拂袖一揮。
一道古樸的人影,隨著他揚起的手掌,從銅鈴中飛出,落地化作一名老僧。
身披黃褐色袈裟,手持一根木杖,白眉若垂髫……與那一日周逸在業果寺壁畫裏所見高僧一模一樣。
周逸起身施禮
“宕明大師,久違了。”
瑩白的光影中,那老僧卻渾然不覺,雙手合十持佛禮,望向前方,口中念念有詞。
“這……”
周逸心中生出一絲怪異。
宕明似乎無法看到、聽到、感應到自己。
此時的宕明,正處於某種特殊的狀態之中。
在周逸的注視下,宕明開始發生變化。
臉上的褶皺緩緩消退。
白眉開始變黑。
從老僧變成了中年僧人,隨後變成青年僧人,繼而變成孩童……
“宕明!你這是要轉世投胎?”
周逸恍然明悟。
他終於知道,自己過濾青煙,漏法於佛鈴,造成了怎樣的後果——
佛鈴修複,氣息提升,並且與自己的關聯更為緊密,儼然成為了自己的寶物。
而宕明,雖然保住了獨立靈智,卻被迫離開銅鈴。
“我本意並非如此啊,你又何必……”
周逸不假思索,再揮袍袖,想要將宕明重新拉回銅鈴之中。
卻就在這時,他耳畔卻回蕩起嗡嗡喧鳴。
又如鍾聲回蕩
“若有來生,貧僧欲投胎為人。
獲人身人骨,破七情六欲,習我佛之法,成比丘僧人,與聖僧共守佛門……
……還望師父成全。”
周逸猛然一怔,眼底泛起疊疊波瀾。
他這一停頓,沒能撈住宕明。
空氣中浮起一圈漩渦。
將宕明吸了進去。
“所以宕明,你是早就想要擺脫鍾鈴,轉世投胎了嗎?
轉世為人撞鍾不做鍾,以你之佛性,必成真高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可你最後那聲師父……非得如此嗎。”
周逸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數月前,在業果寺壁畫中,與宕明大師匆匆一晤的場景。
他前往業果寺時,尚心存迷惘,卻因宕明一席話,點破內心真實所想,自此明心見性,走上重振佛門之路。
“昔日得你當頭棒喝,不惜一身佛法,為我遮蔽天機。
日後無論你投胎何方,嶺南、長安、北境、西域、海外諸國,中土外域,又或那其餘三洲……我逸塵縱踏破千山萬水,也必度你成就一代高僧。
黑色小字,給小僧開天眼神通!”
嗡!
數以千萬計的黑色小字瘋狂湧出,宛如恒河沙數,漫天星鬥,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三界之中,天上地下,中土海外,四方大洲……從這一瞬間,直到未來三日裏,但凡一切降生於世的生靈,都將呈現於黑色小字之中。
嶺南兵燹之地。
一名滿頭大汗、衣衫染血的男子,正駕著馬車,在瘴氣環繞的晨間林中疾行。
在馬車車廂中,婦人臉色慘白,額頭滾滿豆大的汗珠,死死抓住早被摳破的被衾,痛苦難忍。
旁邊的老婦,一邊憂心忡忡地為婦人擦汗,一邊奮力大喊鼓勁。
終於……
“哇!”
清脆響亮的嬰啼回蕩山林。
三人心中大石都落了下來。
駕車的男子哈哈大笑,隨後竟喜極而泣。
婦人疲憊蒼白的麵孔上,也浮起久違的笑。
可沒等老婦幫男嬰喝上第一口奶,一陣陣喊殺聲從身後響起,伴隨著那滾滾馬蹄與那箭矢破風之聲,讓三人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
“山匪雜碎,忘恩負義,卑鄙無恥!”
男子駕馭馬車不斷躲閃,不時持槍探身,釋放真氣,阻擋箭矢。
縱然他是獲得氣感的武人高手,可此時負傷,車馬沉重,與身後山匪的距離不斷拉近。
他猛一咬牙,眼裏浮起決絕之色。
“姑婆,我一人引開追兵,我妻兒就托付給你了!”
老婦毫不猶豫點頭應下“某受幫主之恩,縱然拚得一死,也必護夫人和小郎君周全。”
“且慢。”
卻是躺於車廂中的婦人苦笑道“姑婆帶上某,隻會成為拖累。夫君,若真是命中有此一劫,你我共赴之!”
“不!你走!”
“不!夫君!我陪你!”
“不!你快走!”
“不……”
老婦看著幫主夫婦這般磨蹭,心中著急。
忽在這時,身後追兵大亂,慘叫聲連連,不多時竟都沒了聲息。
三人都是一愣,不知所措。
一頭龐然大物從天而降,一掌拍碎馬車,隨後咬住老馬,幾口吞入肚中。
赫然是一頭高逾九尺,吊睛白額,血眸瘋狂,仰頭長嘯的巨虎。
“孽障!你別過來!”
沒等男子站起身,卻見那巨虎突然怔立不動,呆呆盯著尚在繈褓中啼哭的嬰兒。
虎目中的悲傷之色漸漸消散,竟然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溫柔。
沒等三人作出反應,母虎已迅速叼走嬰兒。
幾個騰挪間,消失在山林深處。
片刻後,林中響起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我孩兒!”
……
百萬鐵甲鎮京畿。
雪滿長安道。
長安城,宣義坊。
“哇!”
嬰兒的啼哭聲響徹街角。
“郎君!郎君!夫人生了!
“啊!是男是女?”
“是個小郎君。”
“哈哈哈……某終於也抱上兒子了!”
鵝帽錦袍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
他乃朝中殿前侍衛,這些日子特意向上司告假,直到今早終於如願以償。
不多時,便有街坊鄰居,和一些昔日同僚,聞訊而來,紛紛恭賀。
忽然在這時,天頭有白燕飛過,旋即墜下一物,恰好落於廊前。
眾人湊近一看,竟是一枚玉圭。
時人好玉,長安達官貴人尤勝。
拜訪時用玉璧,召見時用玉瑗,絕交時用玉玦,和好時用玉環,聘官時用玉圭。
“這是雪燕賀喜,贈予玉圭!”
“不得了,這可是祥瑞……是吉兆啊!”
“天降吉兆,恭喜郎君了!”
中年男子卻怔住,臉色變幻不定。
身為殿前侍衛的他,自知朝中風雲變幻,太子監國,秘不發喪。
這時候出現祥瑞吉兆,偏偏落在自家府中,也不知是福是禍啊。
……
率土之濱,皆為唐民。
中土之外,亦慕唐風。
海外諸國中,卻有一特殊的王國。
雖也奉大唐為宗主,從國君到庶民,無論禮儀風俗還是穿衣飲食,都效仿中土大唐。
可有一點大不相同——國中掌權者,無論國君、宰相、將軍、太守、縣令……皆為女子。
大河村旁。
三名悍婦正對著一名披頭散發、形容憔悴的女子破口大罵。
幾名薄施粉黛、眉清目秀的柔弱男子躲在樹口,指指點點,卻不敢上前理論。
忽在這時,馬蹄聲響起。
一名女縣尉率眾縣卒而來,將幾名悍婦團團圍住。
“有人報案,這裏有人私殺男嬰!”
被圍攻的憔悴女子哭拜“縣尊救命!她們兩天前搶走了我家孩兒,不知丟棄何處!我苦命的孩兒啊!”
三名悍婦倒也不懼,昂首挺胸,說丟棄男嬰乃村中風俗,男人吃的多,又不會幹活,隻會糟蹋糧食。
“豈有此理,國君早有明文規定,不得歧視男兒!”
女縣尉大怒,命人捉住三名悍婦,吊打逼問出棄嬰之處。
眾人雖知,那男嬰怕是早已沒了,可耐不住其母哀求,還是尋了過去。
“哇……”
河畔傳來清脆的啼哭聲。
眾人皆驚。
唯有男嬰母親欣喜若狂。
到了近前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見那嬰兒正躺在一隻大龜的背上。
龜趴在樹下,樹上的一枚朱果滲出汁液,恰好滴落嬰兒口中。
……
轉眼,已是三天過去。
中土內外,四洲之地,每日都有數十萬孩童降生。
三天過後,便是上百萬之數。
周逸透過黑色小字,看到了許許多多,或是平凡,或是離奇的故事。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縱然以他如今的修為,也無法悉數閱盡。
“宕明,究竟哪個才是你?
真是太急了,不等六道輪回重現就趕著去投胎。
所以,你千萬要投好胎,投對胎,可別投到什麽猴啊,豬啊,白馬身上去。”
周逸歎了口氣,睜開雙眼。
隨後將黑色小字一股腦收進空氣之中。
他雖然很想找到轉世後的宕明,可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就算宕明能帶著一絲佛性轉世,沒有個三五六七年,也難以顯露痕跡。
而這三天裏,周逸已將神秘青煙徹底消化,自身修為也愈發深厚。
雖仍停留在封號太守的階段,卻已非三日之前,所能相比。
而執掌武道之炁的分身葉小郎,也終於證破觀魂,踏入魂氣境,堪比封號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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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魂氣,便是觀魂證道,先天真氣轉先天魂氣,不僅蘊三魂之念,且可萃禦天地之間所藏五運六氣化作一炁,比起真氣乃是質的飛升。
而魂氣武人,以武入道,更可以魂氣淬煉肉身,殺伐之能更勝過尋常的魂氣術修,碾壓多數封號縣主。
至於執掌香火道的分身葉道人,由於那晚之後,城隍廟信徒陡增,香火暴漲,他的修為也徹底穩固在了幽冥縣主,並且每個時辰、每個瞬間,都在不斷攀升,直奔封號太守而去。
“善哉。”
周逸微微滿意。
這時,腦海中宛如電流閃過,上方窸窸窣窣的聲響,匯聚成畫麵。
就見一名喬裝打扮成商賈的中年男子,匆匆走進人滿為患的城隍廟。
他也如那信徒一般,彎腰禱告,可內容卻大相徑庭。
“某乃天師道統下,禦兵派客卿韋業成,有十萬火急之事,請見城隍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