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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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桉自從認識江硯開始,他日常就一直一副冷淡不好惹的大少爺樣子。

    雖然她知道這個人外表下,其實藏著一個非常溫柔的靈魂,但是像現在這樣乖巧馴順斂起所有棱角,低聲應著她的嘟嘟囔囔,說“哥哥知道了”,是第一次。

    非常溫柔非常乖巧的語氣,帶著一點點鼻音,無端端多了些寵溺意味。

    顧桉耳朵尖兒有些發燙,熱意一直蔓延,廚房變成烤箱,空氣都跟著升溫。

    但是她知道,江硯肯定沒有想到她剛才想的那一層。

    直男嘛,怎麽可能懂小姑娘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她鼓著小臉歎氣,幽幽怨怨地想,你知道什麽呀。

    我看你就知道個錘子。

    等心跳平複,臉頰的熱意都褪幹淨,她趕緊轉移話題:“江硯哥哥,你會做飯嗎?”

    江硯垂著那雙漂亮眼睛,“不會,但是我可以幫忙。”

    顧桉不知道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怎麽突然之間對下廚產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試探著問:“那您就洗個菜?”

    江硯點頭,像個幼兒園小朋友,還是那種想在老師麵前表現的小朋友,顧桉決定給他個試試的機會,可是三秒之後,顧桉就後悔了——

    “哥哥,你那樣的話一噸水都洗不幹淨一盆菜,放著我來吧。”

    “哥哥,你這樣一勺子鹽下去,咱仨晚上得喝一噸水,還是我來吧。”

    “哥哥……”顧桉小臉皺巴巴,哭笑不得,“還是我來吧。”

    江硯眼角微微彎,他其實很喜歡聽她嘟嘟囔囔碎碎念,皺著一張小臉,小孩子裝大人一樣,可愛得要命,他安安靜靜聽她說教,眼底始終忍著笑意。

    顧桉把自己喜歡的人徹底嫌棄了一番,嫌棄完了又有點後悔。

    自己剛才話有沒有說太重呀?

    會不會太打擊大少爺積極性,人家好不容易想要下一次廚……

    這樣想著,她愧疚得轉過頭去看江硯。

    大帥哥眉宇舒展,澄澈眼底盡是溫柔明亮的光,一副被嫌棄也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桉撇撇嘴,他可能是最近發獎金了吧!

    因為顧桉回來,空蕩蕩的房子變得像個家。滿滿一桌子菜,花花綠綠的碟子,熱熱鬧鬧堆滿桌子。

    顧楨雖然嘴上還是懟她,但是一邊懟一邊夾菜,整頓飯嘴角都是微微翹起來的。

    “哥哥,你是不是很想我?”顧桉端著碗,齜著小虎牙傻樂。

    顧楨把她最喜歡的排骨堆到她碗裏,“做夢吧你。”

    還是家裏好。

    明明初秋天氣漸涼,可顧桉還是覺得自己被暖融融包圍著。

    晚飯後,她窩在沙發一角看電視,薯片啃得哢嚓哢嚓,家裏那隻德牧崽崽見她一回來,就哪兒都不去,安安靜靜蹲在她腳邊,像守護公主殿下的騎士。

    德牧這種狗狗,看起來威風凜凜,實際上對自己家人非常非常溫柔。這麽說的話,倒是跟它主人非常非常相像。

    “崽崽,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還好嗎。”

    顧桉心都要化了,一下一下給它順毛。

    “挺好的。”江硯人高高大大的,拎了本書在她旁邊坐下,“反正也沒有人和它玩。”

    非常幹淨冷質的聲線,語氣也像往常平靜無瀾,但是顧桉莫名其妙察覺了一點委屈巴巴的小可憐意味。

    就好像不是在說德牧崽崽,而是在說……他自己。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他低頭看書,側臉白皙精致,眼睫鴉羽般垂著,看起來非常斯文清雋,從下頜到喉結再到脖頸的線條完美沒入淺色襯衫衣領,這個人,真的每道線條都恰好長在她審美,也每道線條都幹淨冷淡。

    所以……是自己錯覺吧?

    -

    十月二號,江硯因為爺爺生日回了一趟家,剛進門就被奶奶叫住:“小硯,你爺爺叫你去趟書房。”

    江老爺子今年已經八十多歲,但是依舊精神矍鑠,開口說話還有當年帶兵打仗的精氣神兒:“你警校畢業前三年在西南緝毒一線,有件事我也就一直沒有和你認真提過。當年你被綁架到南方,被一名老警察救下來,前幾年他去世,隻有一個外孫女,今年應該成年了。”

    江硯微微頷首。

    他去世的事情他知道,葬禮他也悄無聲息參加。

    至於外孫女,那應該就是當年跟在他身後的小團子。

    竟然已經長這麽大了。

    “當年我和那位老警察一見如故,給你們倆訂了婚約。”江老爺子抬眼看人,眸光雪亮,帶著讓人不敢反抗的威嚴。

    江硯一直知道自己有婚約在身,但是從來沒有在乎過。一是不當真,二是不打算從。三是,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結婚這種事情。

    “爺爺,婚約我不能遵守,於我於她都是強人所難。”

    實際上他讀警校第一年的假期,就飛過一次南方拜訪救過自己的老警察。那個時候老人家已經身體已經不太好,但聽說他讀警校還是非常開心。

    小團子不在家,聽說是和同學一起去小河邊釣龍蝦了。

    江老爺子當了一輩子軍人,脾氣一直很硬,一直到現在上了年紀才稍微溫和了些,“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尊重你和人家小姑娘意見。”

    江硯從書房出來,江檸正捧著手機發發得起勁:

    “顧桉,明天你最喜歡的樂隊在荊市開演唱會,你知道嗎?”

    “我認識一個黃牛,看他朋友圈發了!”

    “想不想去看?我把他推給你?”

    沒幾分鍾,對麵人回了,軟軟糯糯的語調:“我打算去接個機就好啦……如果可以,在體育場外麵轉轉嘿嘿嘿。”

    江檸聽完語音,嘴角一頓。

    自己可能就不應該跟顧桉提演唱會的事情。

    在她認知裏,喜歡就應該衝,花錢算什麽,花錢難買我樂意。

    但是她剛才一激動就忘了,顧桉跟她不一樣。

    她會因為想要省錢克製自己的喜歡……

    “你要去看演唱會?”江檸媽媽聽了,問道。

    “不是,是我小同桌,她有個喜歡七年的樂隊,現在好不容易來中國開演唱會了,她不舍得去看。”

    說起顧桉,江檸話一下子變多:“媽媽你知道嗎,她爸媽在她很小的時候離婚了,她跟著外公外婆長大,後來外公外婆去世,她就隻能寄人籬下……”

    “好懂事的小姑娘,改天請她來家裏吃飯,媽媽給她做好吃的。”

    “嗯!”江檸撲進媽媽懷裏撒嬌,“媽媽真好……”

    -

    顧桉有一支喜歡了七年的搖滾樂隊。

    門票開售的時候,她想著如果能搶到,那就咬咬牙去看,反正錢可以打工再賺。如果搶不到更好,那就省了好大一筆生活費。

    隻是這支樂隊實在熱門,上萬張票一秒售罄,能買到的隻有價格翻了快十番的黃牛。

    她決定跟著後援會去接個機,遠遠看一眼就好。

    反正演唱會就是聽歌,說不定在體育場外邊也能聽到!

    江硯從外麵回來,顧桉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大帥哥今天不知道去出席什麽正式場合,熨燙挺括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手肘搭著西裝外套,看起來像個矜貴散漫的貴公子,貴公子襯衫領口開了兩顆扣子,鎖骨精致惹人注目。

    “還沒睡。”

    “要睡啦要睡啦!”顧桉懷裏抱著筆記本從沙發上下來,電腦壁紙正是那支搖滾樂隊。

    這隻搖滾樂隊的主唱長得超級帥,曾被歌迷戲言即使以後不唱歌也可以靠臉吃飯,但是現在看著卻覺得,遠不如麵前襯衫西褲腿玩年的刑警同誌。

    “喜歡?”

    “嗯?”

    江硯下巴輕揚,視線落在她電腦屏幕。

    顧桉慢吞吞呼了口氣。

    嚇死了嚇死了。

    剛才還以為他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差點就對著那張堪稱人間絕色的臉說“是是是”。

    “啊……你說這個樂隊呀……喜歡!”

    她頭發有些亂糟糟,腦袋上的小揪揪也歪了,但是眼睛亮晶晶,小虎牙都笑出來。

    江硯冷冰冰的少爺語氣不自覺放得柔和:

    “朋友送了兩張票。”

    “要去看嗎。”

    ……還有這等好事?

    ……還有這等朋友?

    顧桉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成“哇”的形狀,整個人小小一團完全呆滯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來,是真的喜歡。

    江硯忍笑戳戳她額頭,“去嗎,不去就扔掉了,我又不喜歡。”

    “去去去!不扔不扔不扔!”

    顧桉美滋滋笑出小虎牙,翻來覆去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著。

    啊!人生怎麽這麽美好!

    她竟然要和喜歡的人去看演唱會!

    顧桉裹著小毯子,不知道在床上翻了多少個滾才把自己翻睡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依舊是亢奮狀態,完全不受失眠影響。

    演唱會就在今天晚上,十幾個小時之後,顧桉趿拉著小拖鞋跑到衣櫃旁邊挑衣服。

    入秋之後,經常見到江硯穿那件深藍衛衣。顧桉在打開衣櫃後,發現她也有一件嬰兒藍衛衣,她拿出來,搭配自己的牛仔背帶裙。

    她看著鏡子裏的人,心說:

    我是覺得這樣穿好看所以才穿這件的。

    才不是、不是因為想和他穿情侶裝。

    對,就是這樣子。

    她自欺欺人,臉頰卻非常誠實地熱了起來,一直到把東西收拾妥當出門才恢複白皙的顏色。

    演唱會晚上七點開始,六點時,顧桉等在荊市公安局門口。

    她穿一身藍,背著奶白色斜挎包,清新甜美像夏天的檸檬汽水。

    顧桉倒背著小手在公安局門口踱著步子,裝得像個小小淑女,其實心情雀躍得不得了。

    竟然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看喜歡七年的樂隊。

    空氣都變香甜,心底開始冒粉紅色泡泡,一層一層簇擁著。

    下班時間,人開始往外走。她抬頭一眼就看到江硯,大帥哥不管什麽時間在哪,總是最惹眼的那個,更別提他今天下班前從警服換回自己的衣服,正好穿了那件很好看很好看的深藍色衛衣,水洗藍牛仔褲,蹬一雙白色板鞋。

    他穿成這樣……

    也太犯規了吧!

    高高瘦瘦,幹淨得不行,身上的少年氣毫不違和,顧桉看著不遠處的他,甚至能想象他大學時的樣子。

    然後她就發現,眼睛發直的不光她,還有江硯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高挑大美女。

    “江硯哥!”溫柔又嬌滴滴的女聲,顧桉整個呆住。

    江硯停住腳步,冷淡撩起眼皮,麵前是單位領導的女兒。

    “江硯哥,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晚飯,今天剛從國外回來。”

    原來大美女和大帥哥認識呀……

    顧桉咬著嘴唇,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

    可是這種酸澀又毫無立場。

    明明是因為江硯,可是又毫無辦法不能怪他,隻能低垂著小腦袋瓜裝路人。

    你看看人家,長卷發,細腰大長腿,換了你是男生你不喜歡嗎?

    你再看看你,跟個小扁豆似的,個子不高,腿……雖然比例還行,但奈何個子矮!

    然後臉,顧桉伸手揪揪自己臉頰的肉,她的小夥伴們平時的見麵禮就是捏她臉,說跟軟綿綿的小蛋糕似的,手感好。

    但站在江硯旁邊的大美女,舉手投足風情萬種,她一個女生都移不開眼睛。

    所以綜合評定,她完敗。

    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天仙配,長腿小哥哥和貌美小姐姐,又養眼,又惹人注目。

    他們在說什麽呀。

    怎麽還沒說完!

    顧桉跟自己說,要冷靜不要看。

    可是眼睛卻有自己想法,小心髒也是,抑製不住心動。

    江硯站得筆直,俊臉覆著一層薄冰,他往她的方向看了眼,微微頷首,不知道和女生說了什麽。

    貌美小姐姐臉上笑容瞬間僵硬,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

    江硯個高腿長,幾步就走到她身邊,抬手碰了下她後腦勺,“走了。”

    顧桉“哦”了一聲,趕緊跟上。

    她好奇江硯是怎樣拒絕美女的晚餐邀約,卻又覺得他怎樣拒絕和自己無關,自己不可以多嘴過問,會顯得很討厭。

    “等多久了。”

    顧桉搖搖頭,“剛來,剛來。”

    然後就看見大美女跟你說話了。

    到演唱會體育場是半個小時後。

    “快看那個男生,真的好絕啊!”

    “一看就有女朋友好吧?身邊那個小個子女孩……”

    “不像,倒是更像妹妹。”

    顧桉來時還雀躍著蹦蹦躂躂,可現在卻蔫巴巴提不起精神來,像朵自閉的小蘑菇。

    心裏的酸澀不知道為什麽正在悄無聲息放大。

    雖然江硯就隻是和那個女生說了句話,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還是讓她直觀感覺到,她和他之間,其實不隻是隔著七年。

    還隔著履曆,隔著那麽多覬覦他的小姑娘,並不是她努力快點長大,就可以把這個人變成男朋友。

    江硯垂眸,今天的小話癆過分安靜。

    低著頭,纖長卷翹的睫毛像小刷子,瓷白的小娃娃臉鼓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原本不笑也會微微翹起來的唇角,現在深深撇下去,看著委屈巴巴。

    “不開心?”

    顧桉抬頭,江硯看她的時候其實和看那個女生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很溫柔很溫柔,像是鄰家大哥哥。

    演唱會帶你看,平時也千般縱容,她如果覺得不開心,是不是太過分了……

    畢竟你喜歡人家,人家是無辜的。

    顧桉輕輕彎起嘴角,搖搖頭,小鼻音特別奶:“沒有。”

    “可以告訴我嗎。”他冰冷冷的聲線聽在耳邊很軟,帶著哄人意味。

    顧桉心裏更酸了。

    嗚嗚嗚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溫柔!

    這麽溫柔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

    “或者說,怎樣才能好。”

    顧桉這才抬起頭,看著他眼睛:“我說什麽你都答應嗎?”

    比起她不開心。

    好像她說什麽都可以。

    江硯淡淡開口:“說來聽聽。”

    這可是你說的嗷!

    “我……”她濕漉漉的圓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好像花費了很大的勇氣,就連手都攥成了拳頭,關節泛白。更新最快../ ../

    是想說什麽。

    江硯微微俯身,耳朵靠近她嘴邊,是洗耳恭聽的架勢。

    小姑娘湊近,連帶著她身上清甜的水果味道。

    “我要戳戳你梨渦。”

    “你給我戳一下……”

    她梗著脖子,臉卻已經紅透,但還是堅持說完,“戳一下我就開心了。”

    顧桉說完,江硯微微怔住,冷冰冰的大少爺,睫毛長長的,眼睛幹幹淨淨,看起來……特別特別無辜,像個被人調戲的良家少年。

    空氣陷入凝滯狀態,場館內人聲嘈雜,她卻聽到自己越來越大聲的心跳,臉也開始發燙,突然就有些後悔。

    她本來就是耍小脾氣,又或者說吃醋吃得口不擇言隨口一說,說完就覺得自己衝動了。

    特別特別無理取鬧。

    上次還隻是看看,這次竟然就想戳一戳。

    顧桉同學,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蹬鼻子上臉了……

    “我能拿你怎麽辦。”

    他的聲音輕飄飄落在耳邊,幾不可聞,更像歎息。卻又帶著深深的縱容,顧桉心髒停滯一拍之後瞬間不會跳了。

    她仰起小腦袋時,江硯眉眼微微彎看起來無奈極了,平時因為職業特殊身上總帶著冷淡肅穆的氣場,現在卻悉數斂起不複存在。

    他伸手碰了碰她腦袋,好像除了妥協沒有別的辦法。而下個瞬間,就真的彎腰靠近。

    他從去年開始就一直保持寸頭發型,幹淨眉眼沒有任何遮擋,也沒給她留任何緩衝餘地,猝不及防直愣愣對視上。

    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仿佛上好白玉雕刻而成,眉眼氣質都幹淨冷淡得不行,但是不冷著臉的時候,睫毛長而溫柔,漂亮得不可思議。

    “來吧。”他唇角牽起,微微側頭,露出她心心念念的梨渦。

    顧桉伸手,指尖落在他臉上。

    沒想到大帥哥臉這麽軟嗚嗚嗚……

    見她呆住,他眨了眨眼,俊美又乖巧無辜,聲音似乎帶了笑:“可以了嗎。”

    顧桉“嗖”地一下收回手,臉不爭氣地紅了。

    江硯忍笑看她。

    小朋友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之前讀大學,顧楨提前幾十年體會到當爸的感覺,他卻莫名其妙體會到當哥哥的心情。

    之前朋友圈,不過是想找個借口讓她和自己說話。隨便說些什麽都好,沒想到她直接從學校衝回來。

    現在演唱會陪人家看了。

    梨渦也給人家戳了。

    晚上七點,演唱會準時開場。

    眼前是自己最喜歡的樂隊,每首歌仿佛都應景,卻總是忍不住想看身邊的人。

    斑斕燈光輝映在他清澈眼底,流光溢彩,天邊朗月燦爛星河不及其萬分之一溫柔明亮。

    演唱會結束已經半夜十二點,荊市入秋後晝夜溫差極大,顧桉為了好看穿的牛仔裙隻到膝蓋,晚風一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抱著手臂輕輕蹭了蹭。

    這時,江硯原本拎在手裏的外套落在她身上,帶著淺淺的薄荷味道,而他身上隻有一件單薄衛衣。

    “穿著。”

    顧桉抬頭:“那你不冷嗎,萬一凍感冒怎麽辦呀?”

    “就是給你帶的。”

    顧桉這才想起來,這件衣服他下車的時候從陸巡後座拿下來,一直拎在手裏,沒有穿過。

    他的衣服太大了,要到膝蓋,袖子也是,整個人被他外套上淡而好聞的味道籠罩著,顧桉縮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攥緊,想到什麽,臉一下子紅了個透徹。

    她心裏,下午那點酸酸澀澀的細小感覺,像是水滴遇到陽光慢慢蒸發,隻剩下微微暖意,和他外套上的味道。

    -

    第二天是十月四號,難得沒接到加班通知,顧楨起了個大早,去買了一堆顧桉喜歡吃的,堆了滿滿一餐桌。

    顧桉喜滋滋笑出小虎牙,親哥真是個嘴硬心軟的小天使呀!傲嬌怎麽啦,暴躁怎麽啦,還不是可可愛愛的!

    “江硯哥哥還沒起床嗎?”

    “好像感冒了,出去跑了個十公裏又睡了。”

    顧楨把早飯一樣一樣擺到餐桌,轉身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藥片和溫開水,“去,給你江硯哥哥送過去。”

    “為什麽要我去呀。”顧桉臉熱了下,乖乖接過親哥手裏的東西。

    “因為我意外發現,他的起床氣對你發作不起來。”

    是嗎?是這樣嗎?

    顧桉嘴角有些不矜持地想要上揚,抬頭看著顧楨,故作不經意地問了句,“是嗎。”

    顧楨點頭,略微思考了下,最後盯著他親妹那雙彎彎的小鹿眼,若有所思道,“可能是看你又矮又小一小點兒,跟個小貓小狗似的,發不出火來。”

    顧桉心裏那點甜甜的粉紅色泡泡,被無情戳破,拉著長音“哦”了一聲,趿拉著拖鞋往江硯房間走。

    她站在門口,禮貌敲門:“江硯哥哥,我進來啦……”

    屋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小夜燈,深灰色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空氣裏都是薄荷青檸的幹淨味道。

    短暫幾秒之後眼睛適應黑暗,顧桉輕手輕腳把溫水和藥片放到床頭櫃上,因為微微彎腰,那個瞬間離江硯的臉特別特別近,近到能在昏暗光線下,看清他根根分明密密垂落的睫毛。

    “江硯哥哥……”

    “江硯哥?”

    “江硯!”

    江硯臉往被子裏埋,似乎覺得有些鬧,隻露出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顧桉伸手去探他額頭,下一秒,肌膚相貼,她指尖都有些顫,飛快收回手,像是被電電到。

    還好。

    不是特別燙。

    他感冒肯定是因為昨天把外套給她。

    早知道就不要穿裙子了。

    害得他現在難受。

    外麵好像開始下雨,是她最討厭的天氣。

    可是在她最討厭的陰雨天氣,眼前是喜歡的人。

    顧桉在他床旁邊的地毯盤腿坐下,手托著下巴。

    這位王子,你是在等你的公主來把你吻醒嗎。

    “好像昨天那位美貌的小姐姐就不錯。”

    “感覺身高也挺合適。”

    “臉也一樣,都是人群裏一眼就能看到的長相。”

    “她好像喜歡你哎,看你的眼神很不對勁兒……”

    “長得好看的男孩子,在外麵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顧桉呼了口氣,說出來心裏舒服多了。

    江硯眼皮動了下,長而密的睫毛輕顫。

    他沒睜開眼,聲音也很輕帶著鼻音,分不清是被她吵得不舒服、還是睡夢中的囈語,又或者是真的在回應她從未宣之於口的細小心思。

    “乖。”

    “哥哥不喜歡她。”

    第24章 第 24 章

    乖。哥哥不喜歡她。

    顧桉呼吸一滯,像隻嚇懵掉的小兔子。娃娃臉繃得緊緊的,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有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那你喜歡誰?

    或者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側躺,正好對著她,側臉輪廓被昏暗光線勾勒得柔和。

    她坐在地毯,看他剛好是個平視視角。眼前他劍眉修長烏黑清晰,很英氣很的那種。而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他睫毛,長而柔軟鴉羽一樣覆著,非常溫柔無害。

    好像是半夢半醒,還很不舒服,眉心都不自覺皺起來,顧桉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手指隔著灰色薄被戳戳他肩膀:“哥哥,起來吃藥。”

    江硯睜眼的時候,正好對上顧桉純良無害的圓眼睛。她坐在他床邊的地毯上,看起來小小一團,手肘抵著膝蓋,手背撐著下巴,一眨不眨盯著他。

    江硯枕著手臂朝著她,“過來多久了。”

    他聲音不像平時清越,帶著剛睡醒的低啞和慵懶,聽著莫名有些……性感。

    “就剛才。”顧桉蹭蹭耳朵尖兒,趕緊把藥片和水遞過去。

    江硯臉往枕頭埋,眼睫半垂,聲音也有些悶:“可以不吃嗎。”

    “不、可、以。”顧桉椅一字一頓,雖然麵前美色惑人快把她暴擊到傻掉,但是她還是非常堅定地搖頭,“吃藥會好快些,而且可以不那麽難受。”

    江硯這才撩起眼皮,淡淡掃了一眼沒有糖衣包裹的感冒藥,“放著吧,哥哥一會就吃。”

    那個語氣和表情,莫名讓顧桉想起沉迷動畫片和家長說“作業我馬上就寫”的小朋友,眼巴巴又小心翼翼,甚至還有些可憐兮兮的討好。

    顧桉眼睛一眯,察覺事情並不簡單,昂著高傲的下巴尖嚴肅道:“水溫的,現在就吃。”

    江硯歎了口氣,眉眼微微彎看起來無奈極了。他起身摁開床頭燈,室內一下明亮如白晝。

    他皮膚本來就是少見的冷白調,因為生病嘴唇沒有血色唇角微微向下,濕漉漉的眸子又暗又沉,垂眼看人的時候好像能勾魂。

    而就是這樣一個美色惑人的大帥哥,乖巧無辜看著她,認認真真吐了兩個字:“很苦。”

    所以……警察叔叔怕吃藥???

    這個小小的發現讓顧桉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寶藏,唇角止不住想要上揚,但是又不得不憋著,給人留足麵子。最後小臉鼓得像金魚也硬是沒有笑出來。

    那副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人看的樣子,簡直像個冷漠無情正在監工的包工頭。包工頭雙手托腮,顯然非常有耐心,“吃吧,我看著你吃完再走。”

    江硯修長劍眉微挑,垂眼看顧桉塞到他手裏的藥片。最後眼睛一閉扔進嘴裏,喝水時清晰利落的喉結上下滾動,線條鋒利冷淡沒入白色短袖領口。

    顧桉瞬間成就感爆棚,大少爺不光沒有起床氣發作的跡象,還被她摁著吃了藥,非常乖巧。

    她想起顧楨說江硯起床氣對她發作不起來,又想起他剛才迷迷糊糊那句“哥哥不喜歡她”,心裏開始冒甜甜的泡泡,開心得像個要去過六一的小學生。

    她收好感冒藥和水杯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折返,從自己背帶裙口袋裏找出來一個小糖罐子,獻寶一樣遞到他麵前:“哥哥,伸手。”

    江硯一言未發乖乖照做。他手指修長瘦直,還白,掌心紋路幹幹淨淨。

    顧桉把小罐子的瓶口對準他掌心,手心落下兩顆顏色不一形狀不一的糖,淡淡的水果清香彌漫開。

    有那麽個瞬間,他想起十幾歲時見過的小團子,也是這樣,在他受傷的時候來哄他,偏偏還要繃著小臉念念叨叨:“這個糖超級好吃隻可以給你一個。”

    又舍不得,又要分給他。因為糾結皺著小包子臉,可愛極了。

    “哎呀,多倒出來一顆……”顧桉秀氣的小眉毛皺成波浪線,眼睛狀似不經意地悄悄對準瓶口,去看自己糖果還剩幾個。

    隻是沒想到,她每個細微表情都落入江硯眼底。

    他用手指關節輕敲她腦袋,忍著笑說:“哥哥再給你買。”

    “行吧。”顧桉嘿嘿一樂,抱著杯子藥片撤離。帶上門之後又從門縫裏探出個可可愛愛的小腦袋,笑眯眯看他。

    “小的退下了!領導好好休息!”

    江硯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揚:“知道了。”

    -

    十一難得休天假,顧楨洗完碗筷,坐在客廳沙發看《海賊王》。

    他人高高大大,頭發軟趴趴落在眉宇,黑色連帽衛衣黑色運動褲顯得人少年感很重。身邊蹲著一隻黑黃相間的德牧,一人一狗其樂融融,仿佛提前過上退休生活。

    “哥們兒,”他一邊給崽崽順毛一邊問,“你覺得艾斯帥還是路飛帥。”

    家裏有個大齡未婚男青年,顧桉小同學深感憂慮,“哥哥,你是不是應該考慮考慮,找個女朋友呀?”

    顧楨雖然脾氣差嘴毒,但是賣相上乘十分具有欺騙性,從小學開始就有小女生送巧克力,初中高中那些追他的小姐姐都能給她投喂出蛀牙。

    怎麽到現在,反而身邊一個小姑娘都沒有了呢?以前雖然也沒有,但是隱隱約約有點早戀苗頭,她知道有個漂亮小姐姐存在,顧楨打籃球的時候送水的女生特別多,就隻有她那瓶他會接。

    可是現在,這哥們閑下來不是看動漫就是打籃球,甚至都開始拉著德牧崽崽聊天,再這樣單下去人不會越來越狗吧……

    “沒有熱心同事熱心鄰居給你介紹女朋友嗎?”顧桉板著小臉,小大人似的說教,“有合適的要去看看。”

    “管得挺寬,”顧楨不耐掀起眼皮,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我和江硯一樣大,你怎麽不去跟他說。”

    顧桉抿抿唇。

    那!可!不!一!樣!

    江硯……江硯可是她要留著給自己當男朋友的!

    江硯因為陪她看演唱會又把外套給自己,直接凍感冒,顧桉十分愧疚,眼見大齡青年不需要她關心,索性從冰箱拿出一堆食材,開始準備午飯。

    生病的人應該吃什麽呀。

    她係上小圍裙,電飯煲煮粥,青菜擇洗幹淨之後清炒或者涼拌,不一會兒室內就滿是飯菜香氣。

    顧楨突然覺得很餓,拿著手機走到料理台旁邊,筷子剛伸出去就被顧桉無情拍開:“這個是給江硯哥哥的!”

    顧楨修長手指戳上顧桉額頭,眼睛微微眯起更顯狹長:“顧桉,我怎麽覺得江硯更像是你親哥?要不以後你管他叫哥,管我叫顧楨哥哥怎麽樣?”

    顧桉“哼哼”了兩聲,那可不行,江硯是要當男朋友的。這樣想著,她臉跟剛出鍋的糯米團似的,開始呼哧呼哧冒熱氣。

    耳邊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顧楨看了眼聲音來處,皮笑肉不笑,“顧桉,你親哥來了。”

    說完,暴躁小學雞顧楨抱著薯片和手機,黑著一張俊臉走開,擦肩而過時還不忘在顧桉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

    “好疼……”顧桉癟著嘴角可憐兮兮嘟囔,這時有隻手落在她發頂,輕輕按了按。

    “又被欺負了?”江硯問。

    麵前是他深藍衛衣,他露出一點白的領口、修長脖頸和尖削下頜,視線上移,她看見他嘴角淺淺的梨渦,幹淨溫柔。

    “好了,不疼了……”她剛才炸起的毛變得乖巧馴順,聲音也軟軟糯糯含糊嗓子眼。

    嗚嗚嗚她喜歡的人是個什麽樣子的小天使呀!

    竟然還幫她揉揉腦袋!

    動作還這麽輕!

    一點都不像顧楨!

    “你還發燒嗎?”她仰起臉問他,大帥哥膚白貌美看起來已經沒有大礙,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退燒。

    顧桉想也沒想,直接舉高手臂去探他額頭。

    卻見江硯微微怔住,因為毫無防備,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

    空氣陷入凝滯狀態。

    顧桉才突然發現自己唐突了。

    她的手又不是體溫表不能精確顯示體溫。

    男女有別,這樣直接上手、好像、不太好……

    而且聽說江硯最討厭和人有肢體接觸……

    就在她想著怎樣才能自然而然把手收回來的時候,站在旁邊的人乖巧朝著她壓低上身。手機端 一秒記住筆\趣\閣→.\b\\\\.\\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一八七的年輕警官就這樣在她麵前彎下腰來,四目相對,她怔愣著,而他看著她。

    隨著距離一點一點拉進,時間仿佛被掰碎無限延長,他身上淡而好聞的味道清晰籠罩下來。

    大帥哥眉骨高而眼窩深,安靜看人的時候瞳孔黑亮,像是帶著鉤子。

    顧桉看著近在咫尺的她喜歡的人,呆愣愣屏住呼吸,睫毛輕輕顫著。

    下一秒,江硯溫柔俯身將額頭貼到她掌心,壓低的聲音無辜又乖巧:“試試看,還燙嗎。”

    掌心皮膚觸感細膩微涼,顧桉卻有種占良家少年便宜的感覺,手觸電一樣收回來捏上自己的小耳朵,“好了好了不燙了……”

    一直到晚飯後,顧桉牽著德牧崽崽出去散步,眼前還一直是江硯的眉眼,眼角微微彎,蘊著光,近距離看完全不利於人身心健康。

    一人一狗走著走著,路過她每天上學必經之路上的奶茶店。

    “爸爸,我要喝奶茶,加雙份珍珠!”

    女孩聲音甜甜的,看起來好像和她差不多大小,像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和身邊的中年人撒嬌。

    顧桉聽到奶茶兩個字,小腦袋瓜條件反射一般支棱起兩條天線,她吞了口口水,關於奶茶的塵封記憶被喚醒,珍珠的口感,香醇的奶香……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了!

    她輕輕摸摸崽崽腦袋,“我們往回走吧,時間不早啦。”

    “我們家小公主喜歡哪個?爸爸都給你買!”

    顧桉腳步突然頓住。

    中年男子聲音陌生又熟悉,穿越十幾年時空隧道,一點一點和記憶深處某個聲音重合。

    “顧桉你要懂事,爸爸現在真的很忙。”

    “顧桉,你都多大了,還這麽能哭?再哭爸爸就不要你了!”

    “你去外婆家住一段時間,過年爸爸就來接你。”

    江硯不放心顧桉晚上自己出門,拎起外套下樓。

    他沿著她平視散步那條路往外走,小姑娘牽著德牧,站在奶茶店門口,像是被定住一樣,眼睛看著某處,一動不動。

    奶茶店門口站著一對父女。

    那個男人他記得。

    去年他來荊市公安局報案家裏進賊,女兒收藏的十幾個限量娃娃全部被盜,共合計人民幣幾十萬元。

    他進了公安局直接要求見顧楨,顧楨臉色很難看,直接轉身走掉。

    是顧楨的父親。

    顧桉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她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他,卻每個月都會收到他打來的生活費。那筆數額不大不小的錢不間斷提醒著她有這個人存在,讓她始終心存不切實際的幻想,讓她覺得他是記得她的。

    大片大片的酸澀後知後覺兜頭而來,眼前漸漸模糊一片。

    顧桉使勁兒吸吸鼻子。

    你是個大人了,不要隨隨便便哭。

    顧桉不要哭。

    可眼前卻是她的爸爸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笑容滿是寵溺和幸福。所以為什麽要生下她,又不要她。她真的有這麽糟糕嗎?

    淚水奪眶而出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之前她做噩夢,江硯問她需要我抱抱嗎。

    “顧桉。”

    頭頂落下淺淺的陰影,有隻手從身側環過來,溫溫柔柔擋住她眼睛,他的手指瘦直修長,掌心紋路幹淨,非常好認。

    “沒什麽好看的。”

    竟然想他他就出現了。

    好神奇啊……

    顧桉極力抑製著聲音的抖,說話語速很慢,防止帶上哭腔:“江硯哥哥,你不用安慰我,我一點都不難過真的,我都習慣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他掌心濕了一片。

    她握著他的手腕往下,露出極力忍著沒有哭的小臉。

    他視線落在她沾著水汽的睫毛,那雙幹淨明亮總是笑得彎彎的眼睛,氤氳著濕氣,是要落雨,可偏偏懂事得過分,嘴上還在喋喋不休:“我真的沒事兒,就是突然看到、就有點接受不了……很快就好啦……”

    他越是溫柔,越是軟著聲音哄她,她就越覺得委屈,覺得想哭,就好像一下子有所倚仗,可以像同齡人一樣肆無忌憚撒嬌。

    可她非常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她隻想讓自己在乎的人因為自己開心。

    “小朋友哭鼻子才需要哄,我們顧桉已經長大了。”

    他清冷的聲線幹淨悅耳,雖然說著她已經不是小朋友,但還是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和她說話,帶著鼻音和寵溺意味,溫柔極了。

    顧桉鼻腔的酸澀還沒有壓下去,睫毛始終掛著淚滴,嘴角卻開始想要上揚,終於還是破涕為笑。

    旁邊那對父女買完奶茶。

    女孩聲音甜甜:“謝謝爸爸!”

    “我們小公主喜歡,那就是爸爸的榮幸。”

    江硯低著頭用手背給她擦眼淚,對待幼兒園小朋友一般溫和認真。

    所以他麵前這個剛剛到他肩膀的小女孩,在他沒有遇到她之前,到底受過多少委屈,又像現在偷偷哭過多少次。

    他以前覺得她沒長大小哭包一個。

    可真的看到她忍著眼淚不哭的時候,心髒卻不斷收緊。

    顧桉細細碎碎的委屈,被眼前人一點一點安撫,因為他在,周圍空氣開始變得暖烘烘甜絲絲,陰霾b地一下全部消失掉。

    江硯直起身,月亮的清輝攏著那抹極致冷淡的身影,星光輝映在他深黑瞳孔,色澤亮而溫柔。隨著唇角牽起,顧桉看到她最喜歡的梨渦。

    而他溫柔紳士微微俯身,一手背在身後,一隻手遞給她。

    “公主殿下。”

    “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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