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臨懷回到家時，他已十分疲憊了。

    天正下著雨，他連禦劍飛行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得靠著傳送符回到了自家院前。

    輕輕地推開門。

    屋內，燈光微弱。

    霽曦仍於燭火前讀著古籍，這可以喚醒她對神術的記憶。

    在察覺到李臨懷的到來後，她便放下了書，微微側頭，視線落在李臨懷身上。

    梅開二度。

    “好嘛。昨日你去客棧退間房，便去了半日。”

    霽曦麵無表情地說道“今早去水牢問話，有神殿的人陪著，又去了一日。”

    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李臨懷想了片刻，說道“我是去水牢打架的，不是去問話的。”

    “我看出來了，你是不是在生氣？”

    原本霽曦的計劃是在此休息幾日，借此機會調養境界，以及拚湊起零碎的有關於神術的記憶。

    一個人是挺枯燥的，若有人陪伴就好些。

    不過，依眼下這兩日的情況來看……大部分時間都是她獨守空房。

    霽曦麵上仍沒有半分波瀾，隻是微微側過頭，語氣淡然，“沒有。”

    看她臉色行事。

    李臨懷當即從儲物空間取出一袋子，說道“我買了紅豆餅，甜的。”

    “……”

    李臨懷左思右想，隻覺得今夜橫豎都要睡不著覺。

    他想了許久，才想出現在自己的處境，家庭地位是否太低了，這與舔狗又有什麽區別，當即就把這一袋甜食收了回去。

    “等等，給爺揉肩。”

    李臨懷說道。

    空氣霎時沉默了片刻。

    雙目對視。

    “你告訴我，你真去打架了？”沉默了片刻，霽曦這才問道。

    李臨懷答道“對手是姬家的一對兄妹，還有生境的長老。若非你留下來的冰霜霧氣，恐怕我要被困在水牢中了。”

    被困是不可能的，隻會死。

    若非神祗的降維打擊，依姬閑那謹慎性子，還有可用。

    “過來。”

    霽曦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其坐下。

    她起了身，來到李臨懷背後，白皙柔軟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隨後，輕輕一揉。

    “你這樣用不了多久，冰霜霧氣就會散去的。”

    霽曦說道“你既逃出去了，那他們呢？”

    李臨懷想了片刻，說道“一個逃出去了。”

    “至於另一個，還不確定。”

    還沒等姬閑複活，他便已走了。

    當然走之前，他布下了天羅地網，包括刻畫各種禁錮陣法，以及滿地的雷暴符。

    倘若姬閑再有隱藏的底牌，那他是招架不住的。故準備好了所有禁製陣法，提前撤走。

    也就在李臨懷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遠方忽地傳來一陣陣巨響。

    轟——

    轟——

    轟——

    轉過頭，透著窗戶望去。

    赫然瞧見遠方白光閃爍，無數朵蘑菇雲緩緩升起。

    是幾十張雷暴符全都觸發了。

    “姬閑啊姬閑，你果然就是假死。”

    “好了，另一個已經死透了。”

    李臨懷又改口道。

    霽曦微微點頭，輕聲道“我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麽？

    李臨懷想了片刻，勸道“殿下，江城姬家背後有中州神殿的人在。關於這個，我有另外的想法。”

    這話一聽，霽曦便知道李臨懷一如既往，大概是又預料到了什麽。

    不過李臨懷卻賣了個關子，說道“明早我再告訴你。”

    “現在，我在想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我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見著李臨懷這副假正經模樣，霽曦難免問道“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

    但出乎意料。

    這一回，李臨懷是真正經了。

    他沉默片刻，便是說道“一個人生哲學問題，就比如……莊周夢蝶一說。”

    坦白來說，自穿越以來他就過得很隨性。

    若是換做主角，比如蘇凡、淩塵、姬閑……也許心中都有一個大目標，並以此作為契機動力，不斷地提升、練級、突破境界。

    大概是前世在藍星時內卷壓力過大，所以隻想隨遇而安。

    霽曦微微挑眉，“怎的了，跟久軒談話時被他忽悠了？”

    這話一聽，李臨懷便滿臉驚愕，“你咋知道？”

    “不對，我也沒被忽悠……”他又辯解道。

    霽曦從桌上取出一本書籍，遞給李臨懷，並說道

    “他說的那些話在清源城中流傳多了，被一些人當作寫作素材用。喏，這本書上就有其中一個橋段。”

    “聽起來很有意思，但經不起仔細推敲。”

    接過書本，大致翻了兩頁，果然大部分皆與久軒說的差不多。

    當年久軒獨自一人修煉，不慎走火入魔以後。

    他便這般瘋瘋癲癲，到處遊說，自然鬧得整座清源城都知道了。

    然而並沒有多少人信他。

    這是李臨懷還不知道的。

    霽曦則繼續補充道“我不可能一直看神術的，閑得無聊，便叫侍女買來些書來，據說這本城裏小孩子最愛看的。”

    李臨懷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好像是我想多了。”

    仔細一想，倒也對，倘若真是所謂做夢這種狗血劇情的話……那幹脆原地自殺算了。

    隻能說還是大意了。

    霽曦揉了揉李臨懷的頭，說道“我隻是告訴你別多想，睡覺吧。”

    遠處，清源城再次陷入了騷動。

    而郊外這座荒山卻靜悄悄的。

    片刻過後，屋內便熄了燈。

    躺在床上的李臨懷閉上雙目，陷入了冥想之中。

    他在梳理、猜測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套路劇情，然後盡可能地做出應對之法。

    顯而易見的是，姬家定然會再次找上門來，生境之人想要逃走，憑借他當時的境界遠不可能阻止的。

    這就免不了之後又是一段套路劇情。

    他大可以請神女來降維打擊，直接將姬家抹除了。

    直接一鍵通關。

    但姬家背後，與中州神殿的反派勢力也有些關係。雖然關係並不深厚，但若是姬家鬧了些大動靜，定也會驚動他們。

    這就像沒有完美通關劇情關卡，雖說也算通關了，但他難免心底不舒服。

    李臨懷腦中忽地閃過一抹靈光。

    次日清晨。

    他早早的起了，便埋頭在桌上苦寫著什麽字。

    此時，霽曦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朦朧的雙眼。

    瞧見李臨懷大清早的就忙碌起來了，她難免心生好奇，便湊上前去，微微俯下身子。

    “喔……以前總是大中午才醒的，難得這麽早起，在寫什麽？”

    與其說是在寫著什麽，倒不如說是在畫圖，然後作注釋。

    李臨懷看了她一眼，解釋道“給你寫中州神殿的攻略，畫人物關係圖呢，一會好好看，要背的。”

    霽曦側臉微微抽搐，有些無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