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曦輕抿一口茶水，沉思些許，繼續說道

    “這天下有能力斬斷神識契約聯係的，很少，很少……”

    “當察覺到契約聯係斷了以後，我便放下其他事，立即趕過來。”

    “可終究還是來遲了一步。”

    哪怕如霽曦神女這樣的人，也還是來不及了。

    那時候的李臨懷已躺入了噬魂棺之中，棺材蓋都釘死了。

    追加的噬魂棺的設定，一旦中招，必死無疑。

    李臨懷便問道“後來呢。”

    在他躺進噬魂棺後直至醒來的這中間時段。

    有關於玄幻世界這邊發生的事，他是完全不清楚的。

    霽曦輕聲說道“後來……後來你應感謝許多人。”

    “當我打開噬魂棺以後，確實——以當時我的能力，沒辦法救下你。”

    “你的肉身已毀，隻剩最後一縷神識本源殘存著。”

    “是秋漓，她甘願冒險為你深入邪族遺跡，將其他殘存的神識帶了回來。”

    李臨懷一愣，說道“秋漓？她……”

    霽曦凝視著他，歎息道“她本有可能成為人類的。”

    “她為了將你從魔帝手中搶回來，有一天突然就自己離去了，誰都找不到她。“

    “後來才知道，她孤身一人深入邪族遺跡，走了一趟，回來時厲害了許多，可往後隻能以邪族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這一番話，又令李臨懷怔神許久。

    也許秋漓接受了魔帝的傳承。

    又也許隻是兩個邪族之人很普通的談一次條件，要回了某樣東西。

    在自己睡著，或者說在現實世界的時候，這裏發生了許多事。

    他相信這些事可以用很漫長的篇章去說完，本也可以避免發生這些事。

    可惜自己錯過了。

    霽曦又說道“還有，在秋漓去遺跡深處的途中，關於你的神識本源的保存，也是個問題。”

    “彼時，葉家的葉婉兮力排眾議，決定動用葉家祖石滋潤你的神識本源。”

    李臨懷說道“祖石……？”

    霽曦微微點頭，解釋道“祖石內蘊含著位麵規則之力，便與神祗傳承相似，隻是祖石內的規則要柔和許多。”

    “也因此，你的神識本源保住了，等待了秋漓回來的那一天。”

    李臨懷知道祖石的設定。

    便比如說，葉家祖石是掌握著位麵空間的規則。

    可以輕而易舉地開辟一片空間，可以隔絕兩片大陸，甚至可以畫地為牢、使人困在原地，無法動彈，甚至因無法呼吸而死。

    但這些都是設定。

    李臨懷隻是驚訝於葉婉兮。

    “葉家的長老們，會聽她的嗎？”他問道。

    他沒有詳細去問，那便是葉婉兮為何甘願這麽做，甘願去與一整個家族的意誌背道而馳。

    霽曦微笑道“會，怎不會呢。葉家的家主馬上要退位了，她很快就要成為葉家的……女皇吧？”

    “也許隻再過數年的時間。”

    李臨懷麵露驚愕，說道“女皇？哪有這麽快的……”

    不管怎麽說，這還沒到大後期的劇情啊……

    霽曦想到了什麽，旋即便解釋道“喔，我忘了與你說，你睡了很多年了。三年，四年？差不多吧。”

    “……”

    李臨懷喝了一口茶，讓自己稍微清醒了幾分。

    霽曦停頓片刻，又繼續說道

    “還有許多人，比如說一位自稱蕭老的老爺爺，海嶽鍾的器靈，還有從東嶽之地來的一些人。”

    “很抱歉的是……我將他們的名字都忘了。”

    “他們還傻乎乎的到處去找肉骨靈草，或者提供肉骨靈草的線索。”

    “他們壓根不知道，中州神殿內的寶物多得很呢。也許，他們也隻是想盡一下力。”

    李臨懷靜靜地聽著，沉默不出聲。

    就好像聽說書人講故事一般，說到深處，他便不由自主地沉浸於其中。

    他深深長歎一口氣。

    在噬魂棺前，當他聽到張三一番話的時候。

    李臨懷以為也許自己真就是主角了。

    但很可惜，似乎不是。

    沒了他，世界還在轉悠著，其他人都還好好的。

    同樣前程愈來愈好。

    便比如說葉婉兮，本身也是大氣運的人。

    沒了蘇凡的主角光環，沒了李臨懷自己，她依舊能克服許多艱難，直到走上了葉家一族的女皇之位。

    她與李秋漓的這段經曆，都可以作為主角的故事去闡述。

    根本就沒什麽主角嘛。

    李臨懷長舒一口氣。

    沒了作者張三強行加持的主角光環。玄幻世界裏，也許每一個人都是主角。

    一時間，李臨懷分不清究竟哪邊才是他應該呆的世界，哪裏是夢境，哪裏又是真實的。

    又或者說，藍星地球與玄幻世界，都是真實的。

    隻是他來回穿越的契機與方式，就如同做夢一樣。

    李臨懷沉思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說道“對了，後來的南林學院呢？”

    霽曦輕聲一笑，輕描淡寫一句話便概括了，“已經亡了，當我找到你時，清算便已開始了。”

    “學院院長、院內長老，包括學院內的一些學生，包括南林神殿的許多人，甚至還有中州神殿的人……”

    “總之，清算以後，有關於邪族的事暫時告一段落。”

    不知多少條人命牽扯與其中。

    雖說李臨懷知道，那些人命都是修煉邪氣的，都是未來有可能成為邪族降臨位麵的契機。

    或許這之中有些人，隻用神術淨化邪氣便可以了。

    但無法用神術淨化邪氣的，便無其他辦法了。

    而這些，都被霽曦輕描淡寫的兩三句話概括了過去。

    此刻身為神女的沉著冷靜，與先前被調戲時產生的嬌羞簡直判若兩人。

    李臨懷不知該說些什麽較好，他倒是有些好奇另一件事，便問道

    “蘇凡呢？”

    “蘇凡？”

    霽曦遲疑片刻，仔細想了想，說道“我記著，是在北荒時與你一起的同門師兄弟……？”

    太過於渺小了。

    所以她並不記得，隻是略微有個模糊的印象。

    李臨懷微微點頭，說道“對，他本也是學院的學生。”

    沒了主角光環庇護的蘇凡。

    若還是那般性子的話，大概率是活不了多久了。

    霽曦說道“他中了邪氣的詛咒腐蝕，當時雖僥幸逃脫，卻也活不了多久。”

    “直至今日，南林神殿也無找到他的屍骨，想來是肉身連同著神識，都一起被邪氣腐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