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到此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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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醒還想問一問,雪摩士口中的‘它們’到底是誰,又會施展什麽樣的攻擊。
誰知漫天飛石就如同箭矢般拋落過來。
這些飛石是由附近山巒裂分而成,起初隻是普通石塊,等它們破空砸來時,立刻湧起濃烈火光。
真如流星一樣。
這是丁醒抵達第八重天後,遭遇的第一次攻勢,他可一點不敢輕視,當下收斂心緒,開始全神貫注的應對起來。
他身外有羅盤保護,儼然就是一副堅不可摧的盾牌,即使飛石密集如雨,卻傷不了他分毫。
但飛石同樣沒有被羅盤的防禦力給震碎。
這些飛石也像是擁有靈性似的,一見砸不死丁醒,它們就立刻轉變了策略,開始化整為零。
一顆顆的飛石相互疊加,刹那間就交融為一處,在丁醒周圍形成一道嚴密的巨石封鎖圈,看它們的舉動,分明是要把丁醒封印在亂石中心,徹底鎮壓起來。
丁醒意識到不妥,想要找雪摩士與雨過庭求援。
結果他扭頭一瞧,卻見雪摩士與雨過庭的處境沒有什麽不同,兩修身外同樣匯聚著鋪天蓋地的飛石,正如蝗蟲一樣朝兩修撲衝疊加。
兩修使盡了渾身解數,卻僅僅隻能把飛石給擊退,但兩修每擊退一顆飛石,轉眼就有兩顆三顆蜂擁到跟前。
而且,所有飛石都如同利箭般高速遁行,隻要擊中雪摩士與雨過庭,必然會把兩修撞的搖搖晃晃,直至喪失方向感。
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兩修就被漫天飛石給撞到了千裏之外。
整座教主界內,角角落落都是飛石的影子,兩修根本逃無可逃,隻能硬著頭皮與飛石周旋。
但是麵對絕對數量的飛石,兩修很快就沒了退路,失陷在飛石疊加而成的囚籠裏。
這些飛石的外相並沒有規則,它們最初疊加時,會露出縫隙來,丁醒能夠透過縫隙觀摩到雪摩士與雨過庭掙紮的情況。
但是隨著飛石疊加的數量不斷增加,很快就把雪摩士與雨過庭給堵的嚴絲無縫。
丁醒再也見不到兩修模樣。
他自己的情況也差不多。
就在他被飛石徹底淹沒時,雪摩士給了他最後一句傳音:“這些飛石殺不死你,它們隻會把你鎮壓起來,你耐心等候在原處,一旦邪王分身現身,它們就要不攻自破!”
“雪前輩,它們到底是什麽東西?雪前輩……”
丁醒想找雪摩士打聽飛石底細,但無論他怎麽呼喊,都沒有得到雪摩士的回應,傳音應該是被飛石給阻斷了。
丁醒遵照雪摩士建議,獨自待在石中,開始耐心等到邪王教主的出現。
誰知封印在羅盤內的力醒斧忽然躥了出來。
這斧頭並不受丁醒控製,驟一現身,對準飛石劈空就斬。
力醒斧的每一次斬擊,都會導致成百上千的飛石崩潰解體。
不過這些飛石像是擁有自愈神力,不管破碎到什麽程度,很快就能重新愈合如初。
力醒斧似乎也明白飛石的特殊神通,所以每斬擊一次,斧身就朝前挪動一次,連續斬擊七八次,斧身便在丁醒前方清空了一條隧道。
丁醒瞧見力醒斧的怪異舉動,脫口問了一句:“斧兄是在引路嗎?”
力醒斧像是要引領丁醒前往某個地方。
但力醒斧並沒有回應,仍在賣力的拓展隧道距離。
丁醒並未思慮太久,他便追上了力醒斧的步伐。
他卻是萬萬想不到,這一追之下,竟然追了數日之久,行程不知多少裏遠。
此刻雪摩士與雨過庭究竟身在何方,丁醒再也找不到。
這幾天他一直跟在力醒斧身後,附近全是密集如織的飛石,他根本就辨認不了方向,目前他來到了什麽地界,同樣是一無所知。
“斧兄,你到底想把我帶到什麽地方去?”
丁醒頗是無語。
他開始質疑力醒斧的意圖,究竟是在引路,還是純粹的遊蕩?
他朝力醒斧呼喊了很多次,但力醒斧從來不給回應,他讓他心裏漸漸有了不滿,就準備使用羅盤,製止力醒斧的行動。
地書裏邊含有一道鎮壓力醒斧的禁法,隻要丁醒把禁法使出來,力醒斧就要乖乖返回地書裏邊。
結果不等丁醒動手,力醒斧忽然淩空一墜。
轟隆!
斧身劈空直下,斬出一條數裏長的虛空裂縫。
丁醒急忙散開神念,遁入了裂縫之中,他不禁大奇,這裏竟然隱藏了一座神秘結界。
力醒斧先一步遁入結界內。
丁醒不假思索也落入進去。
他環顧一看,心裏卻是有些失望,因為這座結界非常普通。
結界方圓有數裏的空間,地麵是墨綠岩石,天空與四方全是綠油油的青色靈氣。
在青氣之中,僅僅矗立著五根石柱,除了這些石柱外,再也沒有任何物件。
丁醒猜測這五根石柱暗藏玄機,就準備靠近過去,逐一詳細的打量。
但他定眼一看,隻見力醒斧漂浮在其中一根石柱前,就此不再動彈。
這石柱有幾萬裏的高度,丁醒搜遍柱身,發現上麵雕刻著六枚閃光篆文。
篆文寫的是:
‘袁河到此一遊!’
丁醒看見這六字時,目光不由一亮,立刻踩動烽火輪,瞬時就挪移到了篆文附近。
他難掩意外之情,脫口說道:“袁河前輩竟然來過這裏,那力醒斧想必就是為了讓我追尋袁河前輩的遺物!”
可是附近除了六枚篆文,就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啊。
丁醒把整根石柱都搜查了一遍,仍是空無所獲。
他最後把風婆婆贈送的天祿神目取出來,看看能否追溯出一些有關袁河的投影。
隨著他驅使天祿神目,石柱上旋即湧現出一幕幕流動畫麵。
隻是這些畫麵與袁河並沒有關聯。
而縱然沒有關聯,卻仍舊牢牢吸引了丁醒的注意力。
他隻看一眼,就立時沉浸其中。
畫麵中。
最先呈現出天崩地裂的一幕。
像是火山噴發般,漫天都是滾滾黑煙與碎石灰塵。
在那煙塵之中,隱約顯露出幾道生靈的輪廓。
這些生靈形態不同,但從它們交流的口吻中可以得知,它們應該是出身同源。
“道醒山,已經塌了!諸位弟妹,我等護山不利,重續山體的重任也應該由我等來承擔!”
“敢問長兄,山體該如何重續?”
“吾也不知!但七弟是山之子,它想必有辦法!”
丁醒聽到這裏,見投影畫麵上顯露著一頭石人的樣貌,它輪廓有人形,但肌膚全部是岩石凝結而成。
它就是山之子邪王,“諸位哥哥姐姐,想要讓道醒山體恢複如初,必須使用山之心!”
“山之心在何處?”
“在山外!山外群山之中,隻要有修士邁過了斬屍境界,那麽它們的祖山就一定含有山之心!”
“那好!咱們這就前往山外,去收集山之心!道醒山上,有人修,有我荒修,也有古修,咱們讓人修前去誅滅山外生靈,我荒修尾隨在後,祭煉山之心,最後讓古修再造道醒山界!諒他們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謹遵長兄禦令!”
言罷,畫麵中的幾位荒修紛紛隱遁,隻剩下山之子邪王駐守在原處。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顆天外彩石落在邪王身邊,這些彩石就是幾位荒修收集的山之心。
邪王得到山之心,立刻念念施法,把山之心融入到道醒山體裏。
邪王每煉化一顆山之心。
盤踞它附近的滾滾黑煙與碎石灰塵就會稀薄一次。
直至有一天,煙塵徹底消失無蹤。
倒塌的道醒山也恢複了原始樣貌。
但讓邪王意外的是,它重續的道醒山不止一座,而是有兩座山峰並肩矗立在它身邊,就像是孿生兄弟一樣。
幾位荒修再次匯聚到邪王身邊,質問道:“七弟,道醒山為什麽變成了兩座?”
邪王支支吾吾:“愚弟有罪!你們收集的諸顆山之心,其中一顆是由生靈顯化而成,它根腳與愚弟類似,以致於愚弟未能察覺它的異狀,把它煉入了道醒山,現今它已經與道醒山同氣連枝,道醒山不滅,它本體也能長存!”
那幾位荒修聽了以後,齊齊向邪王施壓:“道醒山是我等之山,絕不能讓山外生靈染指!七弟,解鈴還須係鈴人,是你把它煉入了道醒山,那你必須把它給誅滅!”
邪王沉吟良久,說了一句:“愚弟遵命!”
此言落畢。
邪王化身石人,走去了兩座道醒山之間,它彎著腰,抱起其中一座山體的石塊,雙臂一擲,把石塊遠遠拋去了山外。
它並不是單純的拋投,石塊飛走時,石身會瞬時燃起火焰,漸漸化為飛灰,潰散在天地之間。
等誅滅了一顆石塊後。
邪王重新彎著腰,繼續拋投第二顆石塊。
就這樣,邪王開始不厭其煩的抱起石塊,並拋到山外摧毀。
日複一複,年複一年。
那一座原本完整的山體,在邪王不知疲倦的堅持下,半拉山體都被拋出去毀掉。
但山體已有靈性,並不願意坐以待斃,它殘存的山軀化為一顆顆的飛石,開始發瘋一樣攻擊邪王。
並對邪王說道:“我是無涯道山,我的每一顆山石都是一條山命,你殺不了我!”
在飛石的攻擊之下,邪王所化石人很快就變成了千瘡百孔。
縱然身負重傷,邪王仍舊不為所動,繼續抱起石塊,朝著山外拋丟。
它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把無涯道山斬盡殺絕,它誓不罷休。
無涯道山見它如此頑固,忽然換上了嘲弄口氣,對它言道:“你的手足們,全都知道我的根腳,但它們故意把我帶來道醒山,它們想利用我殺死你,如果你對付我,那就是中了它們的奸計!”
邪王波瀾不驚的情緒裏,出現了刹那間的悲傷。
但它很快就恢複原狀。
它淡淡的回應無涯道山:“如果我對你無動於衷,那麽我與我的手足們都會隕滅!所以我必須誅滅你,這是我的責任!”
“但你滅了我,你自己也絕對活不成!”
“我死了,我的手足們還能活著!有何不可?”
無涯道山竟是無言以對。
站在邪王的立場上,無論怎麽做抉擇,都是死路一條,反正早晚都是死,那不如拉著無涯道山同歸於盡,這樣的話,起碼邪王的手足們還能活下去。
可是邪王之所以陷入現在的危局,完全是手足們一手導致,那邪王為什麽要成全自己的手足?
“它們算計我,是因為它們害怕我!”邪王最後向無涯道山說出了心聲:“它們這麽做是為了自保,我理解它們的心情,如果我一己舍身,能換來它們的長存,那我寧願這麽做!”
“你可真是一個無私的修士啊!”無涯道山譏諷發笑:“就怕舍了身,也照樣殺不掉我!”
“那就拭目以待!”
邪王不再多言,它彎下腰,抱起無涯道山的本命石塊,繼續毀石滅跡!
而無涯道山對邪王的攻擊也越發激烈。
等邪王隕滅的一刻,在它的麵前,隻剩下最後一顆石塊。
但邪王已經無力去摧毀:“差了一點點!”
邪王隕落於此,山位也被無涯道山竊占。
一日日,一年年。
這座教主界也成為無涯道山的領地,它昔年幾乎被邪王誅滅,卻僥幸保留了一絲元氣,正是依靠這股元氣的支撐,它又漸漸茁壯成長。
如果沒有外力幹涉,它早晚可以恢複無涯道山的全盛實力,到時候,世間將再無誅滅它的修者。
但它有所不知的是,邪王隕落之前,在這裏遺留了一記神掌。
這一記神掌,就是丁醒此刻所在五根石柱,隻要把五柱催動起來,就能把無涯道山徹底滅殺。
投影進行到這裏,丁醒已經了解有關邪王的來龍去脈。
但丁醒卻是想不通,既然袁河造訪過這裏,也清楚邪王神掌的來曆,為什麽不直接誅滅無涯道山?
袁河在這裏僅僅留下了六字篆文‘袁河到此一遊!’,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觀光旅者!
丁醒不禁心想,難道是因為袁河無法驅使邪王神掌?
以袁河的能耐都驅使不了,那誰才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