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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文學城首發, 謝絕一切轉載  新年伊始,又生存足房租錢, 準備搬出去住。

    “阿婆, 高姐在清水灣附近有處房產,答應租給我, 離我上班地方近。”

    晚飯時,又生講出自己想法。

    陳鳳儀微愕,隨即落寞, “一個人住安不安全?”

    又生看出她不開心, 保證道,“阿婆,不要掛念擔心我, 我長大了, 會照顧自己,也會時常回來看你。”

    蘇又存坐桌角剝文丹,聽又生要搬出去, 趁機道,“阿婆, 我和家姐一起住, 保護家姐。”

    未待陳鳳儀回話,又生便道, “不行,少了阿婆管,你能登天。”

    被戳破心思, 蘇又存悻悻不語。

    年後上班,又生和高子媚簽下簡易租房合同,從她手中拿來鑰匙,家中簡單收拾幾件衣衫搬過去。

    清水灣近兩年才開發,地價不若中環寸土寸金,又比一家數口擠一間棚屋好太多。

    蘇又存幫她拎東西,美其名曰過來認門。

    “家姐,這裏比城寨好太多。”蘇又存推開窗,入眼處是郊野公園和大片水塘,環境優雅,視野廣闊。

    又生心知弟弟想和她一起住,細路仔近半年來長得極快,已經高過又生一個頭,伴隨他一起成長的還有那顆敏感細膩的心。

    又生能夠想象到男校學生嘲笑他九龍城寨窮鬼場景。

    “又存,想過來住...”

    “家姐你同意?”

    又生忙補充,“和家姐住可以,不許調皮,不許惹事。”

    “家姐你最好!”蘇又存咧嘴笑,張臂擁她。

    又生乜他,拍開他胳膊,“少同家姐歪纏!”

    高子媚偶爾也會過來住幾日,隻是她和蘇又存互看不順眼,十次見麵會有九次吵嘴。

    起因是高子媚無所顧忌,洗完澡穿條內褲坐客廳抽煙,不巧蘇又存放學回來,將她胸前一對奶桃看個正著。

    自此,高子媚罵蘇又存鹹濕佬,蘇又存則以暴露狂稱呼她,又生夾在中間,每每為難。

    “你這個弟弟,男生女相,不是看他還算白嫩可人,早將他趕出去。”私下裏,高子媚和又生閑談,停頓片刻,她又打趣,“送去大富豪,講不定能混成頭牌。”

    又生聽過大富豪,相較尖東一帶的夜總會更為高檔,富太們也時常去作樂,更有專向富太提供服務的男侍。

    “阿姐,不要打我弟弟主意。”又生不喜歡她這樣講蘇又存。

    高子媚笑一聲,轉開話題,“有個試鏡機會,好好打扮,明天跟我去。”

    又生難掩欣喜,忙問,“阿姐,是什麽角色?”

    “是《飛狐》劇組。”高子媚點燃煙,和又生細談,“男主師妹,女三號。原本這個角色公司安排給衛雪,不過衛雪中途爽約,離開葉氏,劇組急找替補。雖然出境次數不多,但對你來講,已經是踏出第一步的絕佳機會。”

    萬事開頭難,又生已經很滿足,笑道,“多謝阿姐。”

    “廢話少講,先拿到角色。”高子媚比她淡定許多。

    《飛狐》原在明報連載,葉氏將版權買下,投資拍攝電視劇,又生念書時常和同桌一起看明報,對高子媚口中的師妹角色多少有些了解。

    英眉鳳目,直鼻薄唇,一身男兒裝,自有一番風流倜儻。這是原著中對師妹出場時的描述。

    又生看向鏡中自己,不覺生出幾分自信,從麵貌上看,她極符合師妹形象,隻需稍作訓練,將師妹的幾分豪氣演出來,又生相信,她拿到角色的機會便會提高幾成。

    轉天,又生隻作簡單打扮,梳高馬尾,露出光潔額頭和一對英氣的濃眉。

    高子媚在外等她,見她這副模樣,欲斥她。

    又生搶先問,“阿姐,你有無看過《飛狐》?”

    不待高子媚答,她又道,“我有,所以聽我的。”

    又生難得硬氣,高子媚結舌,竟無話反駁。

    視鏡地點在葉氏影城辦公樓,又生到時,已有十多人在等,或容貌出色,或氣質絕佳,有她們作對比,又生瞬間變得不起眼。

    又生從西裝女士那裏拿到劇本,是一段師妹與男主的對手戲。

    斷頭崖參天古樹上,兩人共飲一壇陳年佳釀。

    師妹斜歪樹杈,仰頭飲酒,以廣袖拭嘴,“師兄,我要走了,祝你和敏姐白頭偕老,共效於飛。”

    師兄微愕,接過她扔來酒壇,“要走?去哪裏?”

    師妹朗聲一笑,“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又生看過原著,對這段再熟悉不過,私心裏,她更希望男主選擇師妹,奈何神女有意襄王無情,男主隻中意與師妹脾性大相徑庭的刁鑽小姐。

    不幾時,試鏡排到又生。

    數英尺的辦公室僅放有一張試鏡桌,一架攝像機,坐兩位試鏡官。

    試鏡官並不多話,向又生作手勢,示意她開始。

    又生環顧四周,沒有任何道具,辦公室正中央唯有一把椅,又生將椅子挪到一旁,卷起手中劇本作酒壇,毫無猶豫斜躺在地,單手支額,麵上露懶散倦怠笑容,“師兄,我要走了,祝你和敏姐白頭偕老,共效於飛。”

    話畢,她仰頭淋酒,反手拭嘴角,低頭時掩去眸中失落。

    再抬頭,她彎嘴朗笑,還未將最後一句台詞講出,已被試鏡官拍手打斷。

    “不錯,有感染力,也有張力。”試鏡官不掩讚賞。

    排在又生之後的演員立時黯然,誰都明洞這幾聲掌聲意味什麽。

    又生從地上站起,抑住心中激動,向試鏡官鞠躬並逐個握手。

    當天晚上,高子媚便來夜總會找她,帶給她好消息,“《飛狐》劇組來電,問蘇小姐什麽時候簽合同。”

    又生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笑眯了眼,“阿姐,我好犀利是不是?!”

    “鄉下佬!”高子媚唾她,下一秒,忍不住也笑。

    試鏡前,高子媚對又生沒報太大希望,畢竟又生的競爭對手中不乏已有拍戲經驗的演員,所以接到劇組電話時,高子媚比又生還驚訝。

    不幾日,高子媚代又生出麵,與《飛狐》劇組簽合同,並敲定演出薪水,一集戲五百塊。對又生來講,已是天價。

    葉氏給演員的薪水並不高,像丁子安和黃梅芳盛名在外的演員,也僅是住普通洋樓,半山大屋都無力承擔,更遑論太平山頂。

    “也有例外。”高子媚笑,“唐菲菲知不知?麗池出來的妓.女,傍上和諧珠寶二公子,現住貝璐道大屋,和莊家做鄰居。”

    她鼓勵又生,“妹妹仔,趁著年輕,醒目點,找棵大樹好乘涼。”

    又生持反對意見,“靠樹樹會倒,靠水水枯竭。”

    “怠懶和你講!”高子媚恨鐵不成鋼。

    ......

    禮拜天,又生帶弟弟回去看阿婆,順便將她拿到角色的消息告訴阿婆。

    “何時能放映?”陳鳳儀迫不及待問。

    又生好笑,“阿婆,還沒開拍呢,估計要等明年。”

    陳鳳儀老懷大慰,飯前給又生阿公上柱香,嘴裏念念有聲,末了又供上一碗叉燒飯。

    祖孫三人圍圓桌而坐,又生心細,察覺到弟弟有心事,一直不多話。

    飯後又生喊弟弟上天台,四下無人時才道,“存仔,在學校被欺負了?”

    蘇又存臉上浮現可疑暗紅,撇開頭,不願講。

    又生也不逼問,跨過欄杆,懸腿坐天台沿上,看下麵來來往往行人。

    蘇又存也盤腿坐下,他托腮歎氣,頗感苦惱,“家姐,你、你能不能去趟學校,讓密斯把我和葉思危座位分開。”

    “他打你?”

    “不是!”蘇又存臉更紅,不知該如何形容,“家姐,葉思危有問題,鹹濕佬一個,他眼神...”

    又生咯噔一下,隱約明白弟弟話中意思,“他中意男人?”

    蘇又存撓頭,“家姐,我也不知,但我不想和他繼續同桌。”

    又生攬住弟弟肩膀,“關乎名聲的事,先不要多講,家姐去找密斯劉。”

    姐弟兩興致高昂,逛完街蘇又存還想去皇仁書院,“家姐,要先熟悉環境,日後轉學了一問三不知,好尷尬的。”

    又生想也是,帶弟弟去歌賦街皇仁書院校舍。

    高子媚卻聽出不尋常,她快人快語,直言道,“皇仁書院何時變善堂,九龍城寨窮鬼也能進去鍍層金?”

    蘇又存不喜,惱道,“要你管!”

    兩人隨時劍拔弩張,又生忙做和事老,一麵示意弟弟少講,一麵對高子媚道,“找了關係,存仔過往成績優良,勤奮刻苦,非常符合皇仁書院校風,校方表示歡迎。”避免多生事端,又生隱去到底找誰。

    聽出又生話中含糊,高子媚倒也識趣,似笑非笑接話,“也好,細路仔伶俐,念聖保羅可惜了,有皇仁書院作擔保,將來念牛津,成為走在金絲雀碼頭的精英,為社會發展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