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葬禮上神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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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頭看向身後的醫生“要去地下室嗎?”

    “傅太太,這……”

    醫生欲言又止,臉上是濃重的愧疚。

    幾乎是高空蹦極時的頃刻失重,一顆心往上升騰,窒息感席卷而來。

    電梯門打開,入目是清冷沒有生氣的長廊。

    言慕伸手去拉傅宸的衣袖,麵帶惶恐。

    “這是什麽地方?傅宸,你跟他們說,先帶我去見我父親好不好。”

    “不怕。”傅宸低頭看向言慕,而他此刻眼睛裏的心疼和愧疚,無疑比任何東西都可怕。

    醫生和院長深深鞠躬“傅太太,我們很抱歉。”

    言慕節節後退,空洞的眼睛裏,是迅速溢開的恐懼。

    “不,不是,我不是來聽這個的,我就來看看我父親。”

    她腳步頓住,繼而快速走近那個醫生,惶恐聲音裏全是顫栗。

    “是不是因為我想帶他回漢城,沒事,我不帶了,我把他留在這裏,留在這裏治療就好,這樣好不好。”

    傅宸大步走近她,想拉她的手頓在半空中。

    “小慕,你冷靜點,醫生已經盡力了,我們先將爸帶回去好不好。”

    “你走開!”言慕猛然回身,狠狠推開他,眼睛裏頃刻盡是猩紅。

    “他不是你爸!他不是!你才不在乎,他明明好好的,你明明說他好好的,你們現在憑什麽說他不在了!你們胡說,你們胡說!”

    言慕狠狠甩開再次拉住她的手,失控地往裏麵走。

    “你們是不是把他藏在這裏了,你們是不是把他放在這裏騙我,快點把他送回病房裏!你們謀殺,我要告你們謀殺!”

    周叔眼睛裏全是心痛,攔住跟言慕一起進太平間的傅宸。

    “少爺,少夫人已經這樣了,讓她看到她怎麽承受得了。”

    傅宸推開了他的手,拉過言慕走了進去。

    “她必須要麵對,人得領走,過了今天,等待她的就隻有一壇骨灰。”

    白布揭開,蒼老麵容一片灰白。

    言慕憤力的掙紮頃刻停滯,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的人。

    她像是一隻被人釘在了地上的木偶,除了眼睛裏洶湧而出的鹹澀,渾身上下沒有絲毫動彈,麵上表情呆滯。

    死一般漫長的寂靜,“砰”的一聲,雙膝渾然無覺地跪了下去。

    “爸。”

    她輕輕地開了口,臉上是徹頭徹尾的空洞。

    傅宸未出一言,沉默地在她身側跪下。

    簽過字,領走了遺體,再火化,帶回漢城,準備葬禮。

    整整兩天兩夜,她再沒掉一滴淚,也再沒說一句話。

    言家別墅早已易主,傅宸派人收拾了一番禦苑,來做葬禮場地。

    他推了公司的所有事務,想替她操持葬禮的事,卻拗不過她悶著頭事事親力親為。

    吊唁的人陸陸續續,如今言氏沒落,也不過都是看地點在傅宸的禦苑,衝著傅家的麵子過來的。

    繼母和言宇在外麵接應,言慕忙了一上午,終於沒了半點力氣,一個人守在了靈堂裏。

    門外一道低沉渾厚的男音響起“我可以給言老先生上柱香嗎?”

    言慕抬頭,入目是一個身形挺拔的年輕男子。

    他周身穿戴皆為黑色,麵對言慕,禮貌地略一躬身。

    言慕點頭,用眼神示意他請進。

    注意到她略微謹慎的眼神,他禮貌道明了身份。

    “我是傅先生生意上的朋友,靳文集團的總裁靳衡。”

    言慕把視線收回,仍是禮貌點頭,沒有回應,心口溢起一抹苦澀。

    父親曾經也是叱吒商場的能人,如今西去,卻全然盡靠著傅家的關係撐著場麵。

    言慕並沒有多注意他,直到男人額頭敲擊到地麵的聲音響起了第三次,才禁不住抬起來眼眸。

    很多天沒有開口了,她一出聲,聲音裏盡是嘶啞生澀。

    “三跪九叩是至親兒女應該做的,靳先生其實不必行如此大禮。”

    男人聞言起身,麵露歉意“抱歉,可能是在外麵待久了,國內的禮儀不太熟悉了。”

    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言慕的身上,雖起身,卻並未離開。

    言慕被他看得不大舒服,開口道“多謝您的吊唁,請先生到外麵坐。”

    他仍是不急著走“能嫁給傅先生這麽優秀的男人,傅太太現在一定過得很好吧?”

    言慕麵色染上了幾分疏離“都好。抱歉,這是我父親的靈堂,需要安靜,不便與先生多聊。”

    “逝者已矣,還請您節哀順變。”

    靳衡略一躬身,離開了靈堂。

    言慕終於跟傅宸開口說話,是在第三天傍晚,傅宸陪她領回了父親的骨灰盒,回了禦苑後。

    “我們,離婚吧。”

    這是她整整三天對傅宸說的第一句話。

    她將一份文件遞給他,麵色平靜,聲音裏是了無牽掛的涼意。

    傅宸濃眉打了個死結。“為什麽?”

    遞出去的文件沒有被接下,言慕將它放到了桌子上。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讓人心疼。

    “父親不在了,我想,好好考慮下以後的人生。”

    “我會好好對你。”

    傅宸眼底是暗波湧動,這話不像是他嘴裏說出來的,卻是真心。

    言慕將桌子上的文件輕輕往他麵前推了推,她的聲音還是格外的平靜。

    “你知道的,交易而已,我的心不在你那裏,你又何嚐不是一樣。”

    傅宸手搭在那份文件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此刻關節處泛了白,他的眼神有了幾分冷意。

    這種時候他最不想傷她,卻做不到讓自己緘口不言。

    “心不在我這裏,是在他那裏?”

    言慕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你一定想要個答案的話,那就是吧。”

    沙發上的男人頃刻起身,貼近了她的臉龐,眼睛裏盡是灼熱“他不值得你愛。”

    言慕眼眶驀然泛了紅,臉上笑意浮現“誰知道呢?不著急,我可以等。”

    她視線掃過桌上的文件,俄而大步往門外走。

    身後是紙張頃刻被粗魯撕碎的聲音,和男人暴怒的低吼“過河拆橋,言慕,你想都不要想!”

    門外,杜雲謙的車子已經等在那裏。

    他下車,替言慕開了車門,等她進去,再繞回駕駛位。

    視線掃過極盡尊貴的偌大禦苑,他此刻臉上,是再無半點遮掩的張狂得意。

    堂堂傅氏集團總裁、漢城首富傅宸的女人,不也還是到了他杜雲謙的手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