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關城西城門五裏處，是薑啟所統帥的七萬羌蠻兵卒的軍營所在地。密密麻麻的氈棚，把這方圓二十來裏地變成了白色海洋。

    在這群氈棚的正中央，是薑啟所謂的中軍所在地。也就是他本部兵馬的三萬餘人所在的營地。一個大約有二十丈寬長的圓頂帳篷，在這片營地四周都是三四丈寬長的氈棚中，猶如鶴立雞群。

    特別是這帳頂上那高高豎起，懸掛著繡著一隻碩大金色蒼狼的旗幟。顯得住在這頂帳篷裏的人的身份高貴非常。

    一隊隊內嵌皮甲，外穿裘褐，腰胯彎刀的羌蠻士卒，在連綿起伏的馬鳴、羊嚎聲中，不斷巡視著四周的動靜。

    此時，在這頂巨大的營帳中。

    一個有著瘦長臉，皮膚黝黑，留著半尺長的灰白胡須，年紀在四旬與五旬之間的中老年男子，盤著雙腿，坐在大帳的最內處。他帶著黃巾裝飾的氈帽，兩根一尺半長的貂絨配飾，從他的耳鬢兩邊，直垂雙肩。

    在他麵前，一個精致而又不失厚重的青銅火爐上，炙烤著一隻焦黃嫩脆的烤羊。一把小巧而精致的黃巾匕首，在烤羊上利索而過。後戳起一塊羊肉，直塞口中。如果不是他邊吃著羊肉，又抓起一壺酒猛灌後，直接用他身上昂貴的絲綢衣服擦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人隻不過是羌蠻中一個普通的貴族。

    而他就是在大漢，在涼州，在羌蠻中，大名鼎鼎的燒當羌大帥薑啟。

    帳篷的簾布突然猛的掀開，一個雄壯，又與羌蠻一般服飾無二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他是薑啟的族人，也是薑啟最信耐的猛將，薑蕭。

    薑蕭在看到薑啟後，原本還桀驁不馴的他，立即神色恭敬許多。放低腳步輕盈的來到薑啟身前，道：“大帥，我們今日攻打河關城的事，有失敗了。”

    薑啟好像沒有聽到薑蕭的話一樣，頭也不抬。他手中的黃巾匕首，優雅的劃過烤羊，從烤羊前腿上戳起一塊又肥又嫩的，直接送到薑蕭的眼前，道：“給，這是本帥我剛剛烤好的。乘熱吃了！”

    “大帥！”薑蕭沒有接薑啟遞過來的烤羊肉，而是焦急的喊了一聲。

    “吃！”薑啟的黃巾匕首又向前遞進了一小段距離。語氣也帶著不用質疑。

    “是！”薑蕭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哪怕他心中著急，還是立即捏起羊肉往嘴裏送去。

    二十多年前，薑啟自打他上任燒當羌大帥後，把燒當羌這個以前還是默默無聞的小部落，一步步發展壯大成羌人領地中最大部落。這讓薑啟在燒當羌本部中的威信，達到了最高。

    而薑蕭作為這個薑啟身邊所有事情的參與者與見證者，早就對薑啟的話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即使薑啟讓他吃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服下。何況，眼前還是薑啟親自烤的烤羊。

    薑啟見薑蕭吃的滿嘴流油，又把手中的酒壺，直接遞了過去。在薑蕭的一臉感動聲中，薑啟才才慢吞吞的道：“坐鎮河關縣的黃忠，乃是隴西郡太守高珣手下的頭號大將。而高珣他能在中原領著兵馬，把漢人口中的反賊黃巾軍攆的有如喪家之犬，黃忠在其中出力最大。”

    “也就是說，不管是黃忠的軍事素養，還是他的能力，都不能小覷。如果他親自鎮守的城池，讓我們給輕易攻陷了，反而會讓本帥懷疑黃忠，或者高珣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帥的意思是，這還是好事？”薑蕭道。

    “最起碼不是壞事。不是嗎？”

    “可是大帥，這幾日下來，燒何羌，牢姐羌，鍾存羌的人，折損在河關城下的人有點多。這幾族的人，已經對大帥有怨言了。”

    薑啟嘴角頓時翹起，燒何羌等族對他有沒有怨言，他根本就沒有太在乎。隻要達到了他的目的就行。這些年來，雖說燒當羌在羌人之地，勢力是獨占鼇頭。但是，像燒何羌，牢姐羌，鍾存羌等幾族也在漸漸的發展漲大。甚至已經開始威脅到了他燒當羌。

    如果是換做往年，他燒當羌領著帳下所有的羌族劫掠漢地。因每族隻出動一小部分的兵力，即使他薑啟想要對燒何羌等族用點手段，也沒有什麽好的借口。

    可是，今年，剛上任的隴西郡太守高珣，在隴西郡境內對那些歸化的燒當羌大開殺戒。這就給薑啟一個送上門來的機會。雖說像隴西郡境內的那些歸化羌人，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配做他們的族人。但是，畢竟他們出自同源。要殺，也輪不到漢人來殺。

    於是，薑啟立即與符信，姚衝這兩個羌地中，僅次於燒當羌的部落的人商討，打著為族人複仇的借口，出動他們治下近一半的兵力，發動對隴西郡的攻勢。

    出動這麽多的兵馬，不僅能在漢地劫掠更多的金銀財富，女人以及所需的戰略物資。也能接著機會，消耗一下燒何羌等族的兵馬。

    “燒何羌等族折損了多少人？”薑啟問道。

    “已經有一萬多人了。不過，折損的這一萬來人，也不是沒有效果。最起碼，今日攻城，我們已經攻上了城牆。隻要在投入更多一些的兵馬，河關城要不了多久，定能攻破。”薑蕭麵露笑容，帶著一絲絲激動的語氣的道。

    薑啟眉頭頓時微皺。一是薑蕭語氣中的盲目樂觀。河關城要是那麽好破，他們羌人也不會在這短短的幾日時間內，折損了這麽多的人。

    二是燒何羌等族所耗損的兵馬，還遠遠沒有達到他的要求。這次他出兵，除了他本部出動了三萬燒當羌士卒外，其餘的四萬多人，都是燒何羌，牢姐羌，鍾存羌等族的人。耗損率還不急三分之一。

    必須在找個機會，讓這些人折損一些才行。

    “對了，讓你去查看隴西郡各縣情況的是，進行的怎麽樣了？那個高珣真把隴西郡堅壁清野了？”薑啟突然問道。

    薑啟在沒有出兵的時候，他安插在隴西郡的探子，就已經給他帶來了高珣正在隴西郡堅壁清野的事。他們每次進入漢地，都不會多帶糧食。一般都是在漢人的手中就地拿取。

    如果隴西郡百姓手中的糧食，全部入了城池，他們想要拿到手，定會多費許多的手腳，也會讓他們羌族耗損許多的兵力。

    正是如此，在他們還沒有完全準備充分的時候，不得不領著兵馬進入漢地。

    “其他的地方，屬下不太清楚。不過，就這河關縣，白石縣，枹罕縣等地。在城外一個漢人的影子也沒有。糧食一粒也沒有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