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到人命，不管怎麽善後，沈家的人都會受到影響。

    而且，這件事還關係到微生安。

    其實，微生安的事，沈老爺子隱約有預感和沈家的人有關，隻不過，因為涉及廣，所以他不願深查，就怕到時候無法善後。

    “你倒是本事了啊，能背著爺爺做事了。”沈老爺子故意說道，

    沈昱跟著瞪了沈西遠一眼。

    沈西遠憨笑，“爺爺，我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我是不同意啊，可你還是做了。”沈老爺子故意說道。

    沈西遠笑眯眯地，不說話。

    “這事遲早都會被翻出來，你做了也好，與其被暖暖翻出來，倒不如我們主動來查。”

    “爸，二叔和三叔那裏……”沈昱不確切地問道。

    “老二和老三如今位高權重，怎麽會一直甘於在我下麵呢，當初，若不是我帶著他們一起參軍，沈家何來如今的風光，可是人都是貪心的，不僅是錢，權更有yòu huò。你幾個兄弟能力都比你好，怎麽願意讓我們一家獨大？這些年，他們努力經營人脈，隱隱有超過我們的趨勢。”

    沈昱聽得尷尬。

    沈家能發達，確實是因為他父親，沒有父親當年的果斷，沈家不會站在現在的高度。

    他的幾個兄弟都比他能幹，雖然他占了個“長”字，可是能力並不出眾，這也是二房和三房不服的原因。

    好在他有個能幹的兒子。

    沈西遠的能力，在同輩中出類拔萃，在圈子裏也是很有震懾力的，不然，二房和三房早就鬧開了。

    京城西郊，某處拆遷房。

    苗寶一下車，就在原地轉了一圈，“這裏一夜之間誕生了多少百萬富翁啊？”

    “百萬？千萬都有了，”柔寧跟著調侃了一句，“一夜暴富啊，不需要多少本錢，早知道我們也在這裏買幾間屋子了。”

    沈西遠好笑地搖頭，領著兩人進了某處。

    是個破敗的四合院，京城典型的建築風格，雖然因為拆遷的緣故看上去很雜亂，其實內有乾坤。

    之前抓的那幾人都被關在雜物房，沈西遠領著柔寧和苗寶直接進了主屋，早有一個人等在那裏了。

    “好久不見。”沈朝奎大大方方的聲音，沒有絲毫被抓包後的尷尬和害怕。

    幾rén miàn對麵地坐下。

    “四叔，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沈西遠促狹地看著沈朝奎。

    沈朝奎輕笑，“我不過是想先下手為強，哪裏知道，你們是有備而來，我聽到他要來京城，就先自亂陣腳，是我失策。”

    “四叔，不是你失策，是你不想玩了。”

    沈朝奎眸光微閃，對沈西遠的話不置可否。

    “既然來了，說條件吧。”柔寧更是直白地問道。

    “美國加州大學給我發了聘書，我接受了聘請。”

    看似答非所問的話，眾人卻是明白了沈朝奎的意思。

    微生安的事，沈朝奎有份，他現在故意暴露自己，就是想做“汙點證人”，換自己的安寧，等事情結束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到加州大學教書。

    苗寶呲牙，“有錢人就是矯情，說個話都文縐縐的，換個蠢的，還聽不懂呢！”

    沈朝奎看著看著柔寧，“我知道，即使沒有我的消息，你們也能查到最後，隻是中間會遇到更多的麻煩，弄不好，還會死幾個人，到最後，我們還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沈家還是會丟人。我和你們合作，你們能更容易、更平安地得到你們想要的，沈家雖然還是有名譽上的損失，可是隻要操作得好，以西遠的能力，能壓下負麵的消息，怎麽算，都不是虧本的買賣。”

    柔寧自然知道這點。

    也正是因為這點，她才選擇和沈朝奎合作。

    不管沈西遠要如何清理門戶，沈家的聲譽都是最重要的，她也要考慮到沈西遠的立場。

    “所以我才說，四叔是我幾個叔叔中，最有能力的一個。二叔和三叔雖然位高權重，可在某些方麵，還是不及四叔目光長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過是想活得更肆意一些。我們之間的合作……”

    “四叔這麽肯定我會和你合作？畢竟是條人命啊，四叔哪兒來的自信我們會放你一馬。”沈西遠拿喬了。

    “因為……先生。”

    “四叔也知道先生。”說這話的是柔寧。

    “仰慕先生已久，苦於沒有機會結交。先生等了十五年，是很有耐性的人，也是很有能力的人，有先生幫你，你父親的仇很快就能報。”

    “你是故意的。”柔寧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你說是故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吧。”沈朝奎的語氣更平靜。

    苗寶一頭霧水地左右看了一眼，“暖暖，什麽故意的？”

    柔寧說道：“所以說，沈家最會為自己謀劃的是你，當年，我不知我父親怎麽和你背後的人結仇，你幫那人，卻是順勢而為，因為從這件事上，你們沈家三房能得到好處。我父親幫的是沈伯父，沈伯父的資質在那裏，原本很平庸的一個人，可有了我父親的幫助就不一樣了，有可能會威脅到二房和三房的利益。沈家不能出現內訌，所以，你幫著那人對付我父親，你沒有親自出手，你隻是利用我們微生家自己的矛盾，安排了每個人的角色。而微生家的人也確實很聽話，每一步都是按照你設計好的來做，做得天衣無縫，做得那麽完美，完美到，圈子裏人都以為我父親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十五年後，我回來了，起初，你是不在意的，因為我最先要報複的，是微生家的人，我的報複不叫大義滅親，在外人看來，我的執念是錯的，沒準，到時候我受不了外界的壓力，自己就先崩潰了呢，畢竟，我是瘋子，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動手。而且，你也想用微生家的那些人試試我的實力，我們內鬥，總會鬥死幾個，不管怎樣，你都沒有損失。所以，微生德向你求助的時候，你沒有回應，你知道我身後還有先生，你也知道先生的能力，你不急，是因為你有底牌。你說得沒錯，即使不和你合作，我也能查到真正幕後的人是誰，可是，先生等不起了。”

    “暖暖！”苗寶緊張地看著柔寧。

    柔寧臉上卻沒有一點悲傷的神情，淡漠地說道：“先生的癌症早已到了晚期，不是一口氣硬撐著他，他早就去見我父親了。沒有給我父親報仇，先生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如果有什麽捷徑，先生一定會不管不顧，什麽條件都答應你。因為，嚴格說起來，你一不是主謀，二沒有親自動手，其實，你和微生德一樣，隻是個推手，隻是你比微生德能幹一些，你安排了套路，剩下的，都是那些人心甘情願，或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走完的。沈朝奎，你真的很厲害。”

    “柔寧，分析得不錯。”沈朝奎對柔寧的話沒做任何回應，隻客套地恭維了一句。

    “如你所願，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過，你也知道，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我不對你動手，不代表你就可以長命百歲。”

    “我們合作以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用我的安危換一個名字，你賺了。”

    “說吧。”柔寧冷漠地看著沈朝奎。

    “顏詩秀。”

    柔寧笑了。

    這種太過淡漠的神情，沈朝奎反而不踏實了。

    “你早就知道？”沈朝奎終是問了一句。

    搖頭，柔寧神色不明地說道：“是也不是。”

    “什麽意思？”心裏的不安讓沈朝奎無法釋懷，無形中，他把談話的主動權交到了柔寧手裏。

    “起初，我以為顏家和微生家的婚約隻是單純地看對了眼，這其中有華靜芸的算計，也有兩家的利益，現在想想，其實不然，不管是對手還是聯盟，隻有絕對控製，才能後患無窮。”

    “所以我才說，微生安有個聰明的女兒。”沈朝奎起身，離開了四合院。

    “剩下的事，交給我。”沈西遠也跟著起身。

    待主屋隻剩下了柔寧和苗寶後，苗寶才問道：“暖暖，先生……”

    柔寧點頭，“先生不過是靠藥物支撐到了現在，所以，你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要是先生……那我們……”

    在苗寶的心裏，他們這些，先生從各個地方“撿回來”的孩子是一家人，先生是他們的家長，教他們學習，教他們適應社會。要是先生不在了，家裏的支撐塌了，那他們……何去何從？

    柔寧安撫地拍了拍苗寶的肩。

    她知道先生對苗寶意味著什麽，對那群所謂的家人意味著什麽。

    先生，在他們眼裏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是精神支柱，是一切，沒了先生，他們會茫然，會無助，會覺得世界一片黑暗。

    或許，這在正常人眼裏不是正常的情緒，可他們，本就是一群不正常的人。

    “先生的事，先放一放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沈朝奎的事，自然是沈西遠來處理了。

    沈朝奎這麽爽快的合作，他們始料未及，卻樂見其成，隻能說，沈朝奎太會謀算，什麽時候該爭取，什麽時候該放棄，他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