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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我要不要給外公錢啊？”
    喬陽比較糾結這個問題，那個大家庭很複雜，親戚間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他賺錢的事，早已傳遍十裏八鄉，即便如此，這個錢也不能亂給，哪怕是他親親的外公。
    少了，外公有意見，親戚們更會背地裏嚼舌根，不出幾日，就會變成青陽鎮百姓的談資。
    多了，親戚們同樣不樂意，既然有錢，那以後老爺子的吃穿用度由你來掏好了。
    “給吧，去了你悄悄的給。”
    張曉靜撇撇嘴，她是外婆撫養長大的，沒花過那個狠心爹爹的一分錢，可她的身份終歸是女兒。
    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她沒見過苦命的母親，而父親又未盡到半點責任，但她已為人母，就不能教唆兒子變成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外婆沒這麽教過她。
    喬陽又問：“給多少呢？”
    “你想給多少？”
    “一人給五千？”
    “兒子到底是賺了錢呀，可比你老媽大氣多了，那就五千吧，沒病沒災的，日子還長呢。”
    張曉靜很是疼愛地捏著寶貝兒子的臉頰，又把目光瞟向喬偉民，笑盈盈地說道：“等陽陽上大學了，你就一個人看鋪子吧，我可要好好逛逛燕京呢。”
    “……”
    喬偉民老臉一紅，愣是沒吱聲。
    前些日子他誇下海口，要自掏腰包請母子二人旅行，後來兒子變成有錢人了，一出手就甩給他這個當老子的幾百萬巨款，從此，他光榮晉級啃兒族。
    甜蜜而憂傷…
    “行了，快些睡覺吧，明天咱得早點過去，陽陽今晚別看書了，好好休息下。”
    張曉靜汲拉著拖鞋，晃回臥室。
    不學習自然是不可能的，喬陽回屋就鑽進黑塔空間，捧著課本認認真真地複習。
    ………
    次日，早上七點半。
    大部分商鋪已經開門營業，喬偉民置辦好煙酒茶，便載著娘倆前往八公裏左右的肖建中家。
    進了村子，道路變得崎嶇不平，穿過幾條巷道，車子停在一戶低矮的院門前。
    門口拴著一條半大不小的黃色土狗，正呲牙咧嘴地狂吠著，數秒後，院門打開。
    “四姐，你們來的好快啊！”
    說話的女人短發齊耳，眼睛細長，鼻梁挺翹，嘴唇略顯豐厚，但個頭卻有一米七左右。
    張曉靜笑道：“路不遠，幾分鍾就到了。”
    說話的女人，便是黃芳，她又拉著喬陽的手，道：“幾個月沒見，看著不像了啊。”
    “沒有吧…”
    喬陽笑了笑：“小姨你還好嗎？”
    “挺好，挺好。”
    黃芳笑盈盈地說著，又熱情地招呼道：“姐夫，姐姐，快進屋，飯剛做好。”
    說話間，院裏走出一人，來人正是肖建中，身高約莫一米七五，精壯孔武，離四十差一年，卻生了不少白發，好在精神頭兒還算不錯。
    “哎呀，瞧瞧咱們的小夥子，個頭越長越高了啊，趕緊進屋，煮了兩隻雞，就等你們呢。”
    “小姨父好…”
    “嗯，過年也沒見著你，這陣子忙著播種，上班，本來想抽個時間到街上看看你的。”
    肖建中笑嗬嗬地拍拍喬陽的肩膀，便招呼喬偉民夫婦往院子裏走去。
    院子不小，僅西麵蓋有數間房屋，白色的牆麵許久沒刷了，上麵布滿各色汙漬。
    進屋後，洋爐子上正熱著一鍋剛煮好的雞肉，香味迅速襲入喬陽鼻腔裏，引得他食指大動。
    待黃芳將兩隻雞分成塊兒端上茶幾，門裏進來一個十六歲少年與十三歲少女。
    “四姨，四姨夫~”
    少年叫肖宇，在青羊四中讀高一，少女叫肖娜，四中初中部讀初一，倆孩子剛洗漱完，頭發還濕漉漉的，便略顯拘謹地輕喚了一聲。
    “哥哥來啦。”肖娜衝喬陽羞怯地笑了笑，拉過小板凳坐在他旁邊，時不時地看著他。
    同輩之間，話題自然不少，喬陽跟兄妹二人閑扯了兩句後，就聽肖建中調侃道：“娃娃們，趕緊吃，去晚了你們的外公可要收拾人哩。”
    “真真的，惹怒了連門都不讓進。”喬偉民不甘落後，笑哈哈地附和道。
    張曉靜和黃芳齊齊點頭。
    這些年她們老父親的性子愈發執拗，加之有一個性格糟糕到極點的弟弟，二老全由幾個女兒女婿奉養，長此以往也滋生了許多矛盾和鬧劇。
    ………
    吃完飯，八點剛過。
    幸好喬偉民的大切諾基車身寬敞，後座塞五個人也不成問題，於是一行人匆匆奔向大本營。
    經過鎮子時，肖建中忙道：“老喬，前麵李家批發部停一下，我去買點煙酒啥的。”
    昨晚經過幾家人商議後，統一了敬禮的金額，但帶什麽禮品卻沒規定。
    喬偉民笑道：“我買了兩份，夠了。”
    “哎呦，這哪行啊，多少錢，回頭我給你。”肖建中連忙擺手，昨晚他還借了兩千禮金呢。
    喬偉民搖搖頭：“說這個幹啥。”
    兩家關係不錯，兒子從燕京回來前，老肖宰了一隻羊羔送了過來，這都是情誼啊。
    況且倆人年輕時也曾一起闖蕩社會，論起關係來，他倆既是挑擔，又是鐵哥們兒。
    肖建中沒再說話，也無須多言。
    十來分鍾後，車子從東西方向的國道，駛入一條北向的沙石路，到了路盡頭，又向西行駛數百米，便穩穩地停在一戶破敗不堪的獨院門前。
    “嘿嘿…”
    喬偉民和肖建中冷不丁地笑了幾聲，這些年幾個挑擔和老嶽父鬥智鬥勇，既無奈又有趣。
    “爹爹也不知道咋想的，就不能把院門修大點。”張曉靜撇撇嘴，拉著黃芳往裏走去。
    大人們進去了，搬東西的活兒自然歸喬陽三人，肖娜提著煙，倆兄弟抱著酒，也跟著進去。
    不得不說，外公家的院門又小又矮，兩個成年人站一排就能把門堵死，也就能通過一輛架子車。
    但院子卻挺大，南、西、北三麵，都建有房屋，不過年久失修，看起來有些破落。
    西麵的大屋平時不住人，今日也生了火，打掃出來用以招待客人，此時已經擠滿了人。
    “人好多啊，都不認識呢。”肖娜小聲嘀咕兩句，放緩腳步，藏在喬陽身後。
    喬陽笑笑：“大多是村子裏的人。”
    七十三、八十四，是個壽命關口，即這兩個年齡是老年人的門檻子，要大慶大賀，以免災避難。
    過生辰日，窮苦人，無甚講究，有錢人，大操大辦，設大宴，前去祝賀的叫“吃生日”，要送厚禮。
    “有些人年年見，就是不知道稱呼什麽。”
    迎麵走來幾人，紛紛對著仨兄妹笑，搞得肖宇緊張兮兮的，忍不住向喬陽吐槽。
    “老弟啊，別說你不知道，我也分不清誰是誰，沒事，麵帶笑容就行，矜持點笑。”
    喬陽臉都木了，別人笑，他也不能垮著臉，甚至有幾個年長的停下來等他上去問候。
    ………
    北麵大屋，張國強正與幾個年長的親戚拉家常呢，見外孫提著禮物進來，便繞過沙發迎上來，笑道：“陽陽來啦，哎呦，看著壯實了不少，好好好。”
    “外公生日快樂！”
    喬陽送上一句幹巴巴的祝福，他還不太適應外公如此親昵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