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王賁看不明白，李斯和王綰也是不明所以。

    好奇怪的坐姿！

    “隴西侯，你這坐的是甚？”

    “椅子，仙師所造。”

    說這話的時候，李信臉上都透著抹得意。

    他們這就叫沾了陛下的光！

    也是有仙緣的！

    相處多日，他們知道白稷的本事。

    始皇帝要拜白稷為國師，封君爵！

    這可不是說笑，是認真的！

    即便白稷拒絕多次，始皇帝也不會放棄。

    若他答應，隻要回到鹹陽，他便是大秦第一人！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朝堂局勢也會因此改變。

    大秦，這是要變天了……

    蒙毅大概能猜到，白稷此前拒絕是因為有些誤會。

    他覺得大秦很弱，是個小國。

    實則不然！

    今天過後，白稷興許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王賁有樣學樣，跟著坐在旁邊。

    還好，椅子是有多餘的。

    王綰和李斯也有。

    坐在冰涼的竹椅上，的確是很享受。

    微風吹來，胯下還有些許涼意。

    至於夏無且？

    他隻能站在旁邊。

    王綰敲了敲膝蓋，“這坐具的確是好東西。”

    “有這椅子，久坐也不會腳麻酸脹。”

    年紀大了，開個廷議快趕上要他的命了。

    肩周炎，頸椎病，腰間盤突出總會找上門的。

    此次出巡，他是越發感到無力。

    王綰其實也有了告老還鄉的念頭。

    “仙師手段可不僅如此。”

    “此不過小道爾！”

    李信臉上滿是推崇，吹的是眉飛色舞。

    什麽憑空引火，隔空取物，能與獸言……

    好像是在說他自己那樣，臉上滿滿的驕傲。

    要白稷在這，非拍死他不可！

    這是股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你就可勁兒奶吧！

    王賁看向蒙毅，“隴西侯說的是真的？”

    “絕無虛言！”

    “嘶——”

    三人齊刷刷的倒吸了口涼氣！

    這是誤打誤撞，真碰到仙人了！

    “府令高又是怎麽回事？”

    蒙毅和李信對視一眼，皆是微笑不語。

    這事別管。

    他們也管不著。

    該如何處理趙高，始皇帝自有分寸。

    李斯眉頭緊蹙。

    突然想到那日趙高來找自己，隱隱有些不安。

    王綰輕輕歎了口氣，沉默不語。

    “仙師手段，諸位是想不到的。”

    “陛下欲拜其為國師，封其君，卻被其三次拒絕。”

    吹！

    分明是兩次！

    說這話的時候蒙毅專門看向桃花林遠方。

    那裏還有十畝良田。

    栽種著大秦的未來和希望。

    “封君？！”

    六國歸一後，還有何人功勞可封君？

    封君就是皇帝開後門的。

    大部分都是給皇室宗族留著的。

    地位甚至比關內侯更高！

    蒙毅望著他們詫異的模樣，老神在在的一笑，“通武侯可知土豆？”

    “這可是仙師親賜祥瑞，畝產三十石以上！”

    王賁三人當場石化！

    畝產……三十石？！

    ……

    ……

    屋內寂靜無聲。

    依稀中隻能聽到那砰然有力的心跳聲。

    白稷屈指輕彈，燭火點燃。

    趙高躬身垂首，喘著粗氣。

    雙腿不受控製的顫抖，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看的出來，他現在很緊張。

    秦始皇徐徐坐下，並且示意白稷坐在旁邊。

    他可不會客氣。

    坐就坐，怕什麽？

    也不用擔心是在試驗他。

    一個月來，他得罪胖子的事情還少嗎？

    張口閉口，直呼胖子。

    上次他帶著幾分酒意，可直接說要當麵噴他。

    嗯，他真做到了……

    正所謂虱子多了不怕咬。

    已經得罪到這份上了，還在乎這規矩？

    “趙高，你跟朕有多久了？”

    這次，秦始皇是直呼其名。

    趙高不敢猶豫，連忙躬身作揖，“十七年。”

    小心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

    天氣很熱，可他隻覺得冷！

    秦始皇麵無表情，點點頭。

    “朕還記得，當初你出身隱宮。卻聰明好學，刀筆功夫不錯，且精於獄法。”

    趙高父母皆是受刑之人，世世卑賤。

    當時情況，秦始皇還記得。

    彼時，國相呂不韋飲鴆自殺，嫪毐被誅，成蟜伏死。大權在握的他需要有足夠的人手開辟疆土。

    當時趙高屬於官奴，卻精通獄法，所以便給了他一個展示的機會。

    趙高以刀筆書律法，寫的一手好字，還能力開八石弩。又懂得察言觀色，用起來非常的順手。

    秦始皇便舉其為中車府令，專門負責給他開車的。

    他犯下死罪，秦始皇一句話赦免了他，甚至官複原職，還把最寵的少子胡亥交予他教導。

    對趙高可謂是仁至義盡！

    但是，這有個前提！

    趙高不會危及到他手中的權利和大秦基業！

    始皇帝極其在乎權利。

    所以，他會推行郡縣製。

    上至三公九卿，下至亭長小吏，他皆可一言任之！

    一天批複一石的竹簡，為的也是權利。

    白稷不會胡言亂語。

    後世那一樁樁一件件的血案，展示在他麵前！

    若別人說這些，他會下令砍了這個妖言惑君的瘋子！

    可這是白稷說的！

    白稷作為仙人，根本沒必要趟渾水。

    賜死扶蘇，滅蒙氏，殺兩相，指鹿為馬……

    聽到這些，秦始皇都不敢相信這是趙高所為！

    “幸得陛下恩賜，臣方有今日。”

    趙高躬身行禮，姿態放得很低很低。

    他是最擅長審時度勢，察言觀色。

    白稷坐在旁邊，他估摸著秦始皇是不會下殺手的。

    趙高伺候他這麽多年，怎麽會這麽殺了？

    當初犯下死罪，他都沒有痛下殺手。這次趙高還什麽都沒做，他會下殺手？

    不可能！

    除非有證據說趙高現在就有謀逆之心，那秦始皇才會痛下殺手。

    趙高位列中車府令，掌乘輿之官，為皇帝近臣。

    在朝中也算是有些地位和關係。

    “趙高，你老了。”秦始皇輕飄飄的開口，“回鹹陽後，朕會給你些仆人，賜歸邯鄲。”

    實際上，趙高現在還沒四十歲呢。

    遠遠談不上老了。

    秦始皇這麽說已經表明意思，他不想再看到趙高！

    賜給趙高的仆人真的是仆人？

    作用明擺著的，就是監視趙高！

    隻要他有半分謀逆的意思，就得死！

    趙高呆呆的看著秦始皇，躬身長拜。

    “陛……陛下！臣……臣還能為大秦效力！”

    “嗯？！”

    秦始皇的語調猛地寒了三分！

    擰眉怒目，殺機迸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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