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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有沒有人啊?!hello!”鳳鳴把手攏在嘴邊,對著空蕩蕩的宮殿喊了第一百零一聲。

    回答他的,隻有陣陣回聲。

    鳳鳴大大地歎了口氣。

    這絕對,絕對,還是在夢裏。

    他嚐試踏出了這個寢宮很多次,但每次跨出門檻,就會發現自己隻不過邁進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宮殿。

    他也試過爬窗戶,結果躡手躡腳地爬到另一邊,腳一落地,就發現自己又身在這所現在已經非常熟悉的宮殿裏了。

    不管怎麽走也走不出去,搞得和鬼打牆差不多。

    這到底是什麽該死的空間結構?

    算了,現在說空間結構也不頂用。

    在這個心毒、移魂都能存在的時代,就算愛因斯坦親臨現場,一定也懵了。

    隻是……想不通啊。

    按照過去的經驗,就算睡著了會做噩夢,但恐懼的對象消失後,很快就會醒過來。

    像這一次這樣,若言都走了,自己還留在空無一人的地方團團轉,找不到出路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為什麽會忽然出現這種令人鬱悶的變化?

    鳳鳴在寢宮裏來來回回踱步,抓耳撓腮地想辦法,在若言回來之前,他一定要讓自己醒過來,否則……眼睛瞄瞄案幾上那幅由若言親自繪出的軍事地圖。

    要命的戰爭遊戲。

    沒有容恬那顆最有軍事指揮天分的腦袋幫忙,他怎麽可能想出一個幹掉離國十萬大軍的計劃?

    老大,這不是電影,這是此時此刻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真人真事,名字就叫——不可能的任務!

    鳳鳴停下腳步,思索片刻,舉起手,毅然地往自己臉上狠狠一拍。

    啪!

    右臉頰上頓時多了五道指印。

    這一巴掌打得夠用力了,臉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響,眼冒金星。鳳鳴閉上眼睛,做了幾下深呼吸,收斂心神,緩緩抬起眼瞼。

    什麽?

    失望地一愣。

    打得這麽用力,疼死了,居然還沒醒?有沒有搞錯啊!

    鳳鳴又開始困獸似的在寢宮裏團團轉,忽然,他停下來,用手試探著敲打宮殿的牆麵,不知道這牆壁厚不厚……

    他想了一會,又像要把這主意甩到腦後似的用力搖搖頭。

    沒用。

    走門和爬窗都是回到了這裏,難道砸牆過去就能保證不是同一個後果了嗎?說到底,這就是一個逃不出去的夢,自己到底是怎麽被忽然困在這裏的呀?

    難不成是若言對自己做了什麽手腳?鳳鳴驟然一驚。

    很有可能。

    若言最喜歡這種卑鄙伎倆,而且鳳鳴中的心毒,不正是若言派去的餘浪下的嗎?

    這家夥想幹什麽?不會是要一輩子把自己困在這裏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鳳鳴打個冷戰。

    媽呀!靈魂被困住已經夠悲慘了,如果還要被困在最不想接觸的男人的寢宮裏,這簡直就是悲慘的n次方!

    難道從今天起,他堂堂西雷鳴王就變成了一個精神上的囚犯,要每時每刻都待在這個鬼宮殿裏,隨時恭候離王睡著之後來在找他“玩遊戲”?

    正在心驚膽戰地想象以後的悲劇人生,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發生了——寢宮一角擺放著豪華大床的方向,傳來一點動靜。

    鳳鳴霍然轉頭,屏住呼吸盯著那一邊。

    不會吧?若言這麽快就回來了?

    千百般希望這隻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鳳鳴很快就看見大床的垂幔下映出的高大人影,男人的大掌伸出來,掀開簾帳。

    兩人目光對上的瞬間,離王唇角微揚。

    原本擔心餘浪的打斷影響了夢中的好事,現在看來毫無妨礙。

    鳳鳴正站在寢宮另一邊,轉過頭用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打量著他,宛如一頭需要獵人愛撫的林中小鹿。

    “離王回來得好快。”鳳鳴見若言不懷好意地掃視自己,咳嗽一聲,盡量從容地開口。

    “鳴王不是也回來得很快嗎?”

    鳳鳴心中一動。

    若言這樣說,顯然並不知道自己自他離開後就一直呆在這裏。

    這麽說,無法從噩夢中醒來,不是若言動的手腳嘍?

    鳳鳴思索的表情,落入若言眼底。

    “鳴王有什麽想不通的事嗎?”

    對這隻入室大灰狼,鳳鳴當然不會實言相告,苦笑著聳聳肩,“我想不通的是,離王你可是一國之主,不勤政應該會被大臣們投訴吧,怎麽可以睡了一覺又一覺呢?當大王的這樣睡懶覺,不怕被懷有不軌之心的臣子謀朝篡位嗎?”

    “原來鳴王正為本王的寶座擔心,大可不必,”若言淡淡一笑,“若是如此,就借此瞧瞧大臣們究竟誰是真忠,誰是假意,本王正好疏鬆疏鬆筋骨,清理一下離國的朝堂。”輕描淡寫的話,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鳳鳴不禁想起當初,若言命宮女把腿放進養有食人魚的池子裏,看著群魚把宮女嬌嫩潔白的小腿咬到血跡斑斑,慘不忍睹,這樣做,竟隻是為了恫嚇鳳鳴和取樂。

    對一個柔順聽話的宮女尚且如此,若言對付謀逆者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更為殘忍。

    不過,這樣的高壓統治,王權真的如表麵上看見的這樣穩固嗎?

    鳳鳴正在想著,若言已經走到案幾旁坐下,並且打手勢要鳳鳴過來坐在他身邊。

    “鳴王,可以開始了。”

    鳳鳴差點跳起來,“開始?開始什麽?”

    “當然是我們的遊戲,在本王上次離開之前,鳴王正要開始說呢。”若言對仍擺在案幾上的地圖揚了揚下巴,“請鳴王指教。”

    “啊?這麽快?能不能等一下?”鳳鳴額頭頓時冒汗。

    剛才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怎麽讓自己醒過來這樁事上,誰有時間想什麽破解十萬大軍的妙策啊?

    “鳴王如果不想玩這個遊戲,認輸也無妨。本王贏了,也不過得到一點小小的彩頭。”

    “不,不。咳,我是說,你才剛剛來,不如大家坐下,先喝口茶,聊聊天。遊戲嘛,隻是小事,不必那麽認真。”

    若言目光在鳳鳴臉上一轉,似笑非笑,“那看來,本王就此遊戲而和鳴王定好的約定,也不必認真了。”

    鳳鳴氣結。

    若言就是若言,永遠都那麽咄咄逼人。

    我已經倒黴地被困在了你的夢裏,走都走不了,多給我一點時間會死嗎?

    “好,你要玩,本鳴王現在就陪你玩。”鳳鳴撩起衣擺,動作瀟灑地坐下,看向地圖。

    目光隨著圖上龍一樣遊走的墨線徐徐移動,心裏默默辨認,這是昭北和繁佳的交界,這是離國和繁佳的交界,永殷境內的阿曼江在下流分成多處支流,這條流入昭北的支流好像叫梅江……

    咦?梅江?

    名字怎麽這麽熟,似乎聽誰提起過。

    鳳鳴蹙眉努力回憶,猛地身子一震。他想起來了,是容恬!容恬曾經提過這條支流可以藏兵!

    “鳴王還要沉默到什麽時候?”

    “等一下!就快想好了,不要吵我!”鳳鳴把手一擺,側頭繼續苦思。

    可是,可以藏兵,並不意味著就可以擊潰離國的十萬大軍。

    要讓離國侵犯昭北的大軍永遠留在昭北,必須還要有其他的有利因素支持。偉大的聖母瑪利亞,哦不,偉大的孫子兵法大師啊,你顯顯靈吧,敵人勞師遠征,敵強我弱的困境下,怎樣才可以一舉擊破敵人呀?

    “鳴王……”

    “知道了,知道了,你當大王的怎麽一點耐心都……”鳳鳴不耐煩地擺袖子,眼角餘光瞄到若言眸底暴起精芒,心髒怦地一跳,趕緊提醒自己麵前的可是一隻危險猛獸,換個表情正兒八經地說,“呃,其實兩方爭鬥,一方想取得勝利,最重要的,當然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隻是隨口找點現代人都知道的古文搪塞一二,不料若言卻聽得神色微凜,沉聲道,“鳴王繼續講下去。”

    他指明要鳳鳴繼續,鳳鳴有什麽辦法?

    隻能繼續胡扯下去嘍。

    “當然,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個要素,也分別有他們的特點,是有不同的。”心裏明白這些全是廢話,不過先挨點時間也好。說不定和上次一樣,他說著說著,若言就好像煙霧一樣在麵前消失了呢?

    咦?說起來,似乎還不知道上次是誰把若言從夢中叫醒,救了自己一把。

    “有什麽特點和不同呢?”若言顯然起了興趣,對鳳鳴說的廢話也認真對待。

    “那個……特點和不同啊?當然是……就是……哦,對了!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鳳鳴晃著腦袋背了兩句,忽然怔了怔。

    心裏模模糊糊有什麽東西一掠而過,雖然無法一下子抓住,卻隱隱感覺到自己剛才所說的並非純粹胡扯。

    孟子這篇經典,說的不僅僅是兵法,更包括了國家的深刻道理。假如依照這位古代先聖的思路來評論目前離國的形式,是否可行呢?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鳳鳴驀然感到一陣興奮,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這次的題目雖然是談昭北王如何抵擋離國十萬大軍進犯,但其實牽涉進來的還有繁佳,因為離國大軍要進入昭北,首先要經過繁佳。”

    “不錯。”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來分析一下昭北的地利和人和?”

    若言炯炯有神的雙眸掃視鳳鳴,微感驚訝。

    他明顯察覺到鳳鳴的改變,這種從內而外的改變,瞬間使鳳鳴身上煥發出一種炫目的神采,舉手投足間,極為俊朗迷人。

    這一刻,坐在他麵前的不僅是西雷王宮裏受盡容恬寵愛的鳳鳴,更是驚隼島大戰中,以少勝多,指揮若定的年輕統帥。

    “鳴王,請暢所欲言。”

    鳳鳴卻擺了擺手,用雙方談判似的口氣問,“在深入討論之前,我再次確定一下。大王之前說的,放寬條件,在遊戲中假設昭北一年之前已經知道離國大軍要進行攻擊,而且還事先知道離國大軍前行路線。這件事,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

    “那麽,昭北有一年的時間做備戰準備了?”

    若言矜持自負地把頭輕輕一點,示意確實如此。

    最開始放寬條件,並不是真的想和鳳鳴討論軍事,而是為了誘哄鳳鳴和自己閑聊親近,好借此突破鳳鳴心房。

    但現在,卻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若言隱約預感到,鳳鳴將以自己想都想不到的方式,在這個遊戲中,帶給自己最愜意酣暢的驚喜。

    看見若言點頭,鳳鳴開始用力轉他的小腦袋瓜。

    “先說天時和地利。昭北在這場戰爭裏,占了絕對的天時和地利。”有了以孟子軍事思路為方向的切入點,鳳鳴覺得自己似乎可以看到一點前景了,語氣比剛才的搪塞胡扯從容了很多,“戰場在昭北境內,昭北熟悉當地的季節氣候,這就是天時。昭北同時也熟悉當地的地理環境,例如城郭、河流、田野、樹林,哪裏可以藏兵,哪裏可以伏擊,昭北軍都十分清楚。而離國大軍千裏迢迢越過繁佳,去打昭北,這是勞師遠征,沒有天時,也沒有地利。”

    若言微微一笑,“鳴王雖然想得有點道理,但卻過於誇大。以昭北那一點弱兵,就算讓他們伏擊我大軍,又能占什麽便宜?十萬大軍,並不會因為一點埋伏就全軍覆沒。”

    “大王稍安勿躁,我還沒有說完。”鳳鳴道,“我已經說了,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者之中最重要的是人和。其實離國輸了天時、地利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失了人和。”

    “人和?”

    “正是!”鳳鳴清朗的聲音稍微提高一點,“大王不要忘記,離國是怎麽得到繁佳這個鄰國的千裏江山的。繁佳王族又是怎麽慘死的。連繁佳王族裏唯一幸存的三公主,最後都和博間王子博陵一起,在大王突襲容恬的秘密營地時,死於大王手下。這筆血債,有幾個繁佳人會忘記呢?昭北人看著繁佳的例子,對離國會留下什麽印象呢?”

    若言冷冷道,“記住又如何?繁佳各處都有本王兵馬,任何人稍有異動,就是死路一條。”

    鳳鳴啪地一下,把兩隻手掌在空中一拍,叫道,“就是這樣!你離國兵力再多,東派一點,西派一點,國內還剩多少呢?趁你國內防守空虛,我就叫容恬攻你老巢啦!”

    正興高采烈,若言眸光簌地射過來,箭一樣刺得他渾身透涼。

    鳳鳴如被潑了一桶冰水,趕緊收斂得意之色,老老實實坐回原位。

    若言緩緩收回視線,唇角自傲地微掀,“鳴王剛才說的隻是一些摸不著邊際的大道理,聽起來玄乎,卻並非真正的作戰實事。如果鳴王接下來不能說出更實在一點的東西,本王就沒耐性再聽下去了。”

    鳳鳴心裏做個鬼臉。

    你這自大狂,連聖人孟子的話都敢詆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換成二十分鍾前,鳳鳴也許還是不知所措。

    但經過前麵一番斟酌鋪墊,這位畢竟帶兵經曆過國家性大戰的西雷鳴王,已經像小馬過河一樣,漸漸觸摸到河底,知道一點深淺了。

    鳳鳴不慌不忙道,“大王不要性急,你要實在的,我就說實在的。如果我是昭北王,知道離國在一年後會進犯我的國家,我首先會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第一,散盡昭北王宮的金銀細軟。”

    若言具有洞透性的目光打量他一眼,表麵上不動聲色,“是為了發放賞賜,鼓舞昭北軍士氣嗎?傾王族百年積聚的金銀,重賞將領兵士,讓他們感激涕零,不惜為國赴死。不錯,國家都保不住了,王族還要金銀細軟有何用?有魄力,有遠見。很好,很好。”

    連說了兩個很好,欣然道,“鳴王再說說第二點。”

    “no,”鳳鳴豎起一根指頭,對他擺了擺,“大王猜錯了。”

    “哦?”

    “王族曆代積攢的財富是一筆巨大的天文數字,哦,你不知道什麽叫天文數字,反正就是很大很大的一筆財富。這筆財富,給昭北的將領兵士,並沒有太大用處。就像大王說的,如果國家都保不住了,昭北的將領士兵要金銀細軟何用呢?誰也不想做亡國奴。對昭北人,物質上的一時重賞遠遠不如精神上的鼓勵重要,隻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大王願意放棄所有財富,有拚盡一切也不惜和強敵抗爭到底的鬥誌,就能激起他們的熱血,和昭北王族站在同一戰線,誓死苦戰。”

    若言微笑道,“人心難測,普通兵士未必有鳴王想的這樣高尚和英勇。說不定他們看到大軍殺來,立即丟下武器跪地求饒呢。”

    鳳鳴也笑了,“如果來的是容恬的大軍,這種情況是有可能出現。但來的是離國的大軍,這就完全不可能了。”

    “嗯?為什麽?”

    “容恬一向善待降敵,更頒發了一道天下聞名的均恩令,所有人都知道,容恬看待各國的人是平等的。就算不是西雷人,隻要有才能,投降到容恬手下,也許還有出頭的機會。”提起自己心目中最高大威猛,瀟灑完美的容恬,鳳鳴臉上忍不住逸出自豪之色。

    說完,話鋒轉到若言身上,“至於大王……嗯,聽說離國一向有極為嚴苛的等級製度,將離國人分成王族貴族平民奴隸四等,隻要不是離國人,例如被亡了國的繁佳人,不管曾經是繁佳貴族還是百姓,不管有什麽特殊才華,一律都被視為最低等的奴隸。是這麽回事嗎?”

    若言沉吟道,“不錯。”

    王族至尊,離人至尊,這是先王立下的國策,若言也一向對此深信不疑。

    這樣做有它的好處。

    既可以團結王族,又可以團結離國人,每次侵略其他的國家,離國將士們都可以借此得到大量奴隸和原屬於奴隸的財產,用來賣掉賺錢或者叫他們耕種田地,伺候自己和家人。

    這是對離國將士們另一種形勢的獎勵。

    不用花王族任何錢,就能讓苦戰後的將士們心滿意足,嚐到高踞他國人上的痛快滋味後,他們會更積極地想打仗,想侵占其他國家,掠奪他國的人口和金錢。

    正因為這種激勵製度,離國成為十一國中最有威脅力的大國,也擁有了最熱愛戰爭的強大軍隊。

    沒想到,這古老又好用的製度,現在居然被鳴王從另一個角度說出來……

    “所以說嘛,向容恬投降是一條光明之路。而向離國投降,就是當奴隸的悲慘之路。誰會想放棄自己的國家而去當被人鞭打奴役的奴隸呢?知道投降隻有淒慘的下場,昭北軍大部分人一定會反抗到底。”鳳鳴總結似的說道。

    若言不置可否,略過這個話題,淡淡地道,“鳴王還沒有說出謎底。昭北王族積累的財富,如果不散發給昭北的將領兵士,那給誰呢?”

    “大王猜一下?”越談越有信心之下,鳳鳴的態度輕鬆起來。

    竟然和若言有來有往了。

    若言凝神想了片刻,心裏驀然一動,想到一種可能性。

    但以他的城府,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反而故意誤導鳳鳴道,“要打仗,就需要裝備。這麽大一筆錢,可以購買大量良馬和兵器。要是可以得到一批由單林雙亮沙鍛造的寶劍,軍隊的戰鬥力更能大大提高。”

    鳳鳴非常直接的搖搖頭。

    “鳴王另有想法?”

    鳳鳴道,“這第一件事,剛好和第二件事有點關係。因為昭北王族的錢是要用去做第二件事的,這就是,聯絡繁佳境內對離國統治不滿的反抗人士,向他們提供恐怖活動……哦不,是起義活動的經費。”

    這一招是在新聞裏學來的。

    中東那邊整天為了石油打來打去,恐怖分子滿天飛,搞得一些超級大國頭暈腦脹,不正是因為有人暗中提供資金,給他們買qiang買炮買基地嗎?

    做了奴隸,痛苦萬分的繁佳人民,如果忽然得到一大筆錢和武器,有機會複國,他們怎麽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呢?

    接下來的一年,他們會竭盡全力,前赴後繼地給離國的統治者製造各種麻煩。

    不過這些話就不用具體說出來了,若言這種當大王的人,心裏一定比鳳鳴更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鳳鳴暗中瞄瞄若言。

    正好,若言也看向鳳鳴,眼神越發深沉。

    他剛剛想到而沒有提及的,正和鳳鳴現在所說的一樣。

    繁佳畢竟是強行占領的地方,不少繁佳人淪為奴隸後,心有不甘,蠢蠢欲動,如果被別國利用了這個隱患,會給離國帶來極大麻煩。

    不料鳳鳴如此聰穎,竟然也想通了這一點。

    若言終於有點明白,這看起來俊朗誘人,單純活潑的小家夥,憑什麽能把整個同國鬧得天翻地覆了。

    若言冷笑道,“就算繁佳有幾個不怕死的蠢材,敢和昭北暗中勾結作亂,難道本王駐紮在繁佳的大軍隻是擺設?”

    “隻要讓繁佳牽製離國可外派的兵力,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從昭北到繁佳,這就叫完成戰場的初步轉移。”鳳鳴抿著雙唇,微微一笑,自信的眸子,驚心動魄的誘人。

    看得若言心髒一跳。

    “現在,讓我們再來詳細地說一下這個為時一年的作戰計劃。”鳳鳴主動道,“最開始,把昭北王族財富通通拿出來,投資繁佳的反抗勢力,同時鼓舞昭北士氣。這一年內,繁佳那裏給離國製造重重問題,讓離國大軍焦頭爛額,而昭北卻有時間日夜操練備戰。”

    “那麽一年後呢?”

    “一年後,由繁佳反抗勢力在一定時間內製造種種騷亂,纏住當地駐守的離國兵力。”

    “本王還有十萬大軍,依然還是可以直入昭北。”

    “我已經知道你的大軍路線,一路上給你來個堅壁清野,有林燒林,有田燒田,有草燒草,讓你士兵馬畜無法得到一顆糧草。”

    若言心裏一沉。

    這是非常要命的一招。尤其是鳳鳴在此之前,就已經提出了傾整個昭北王族之財富,支持繁佳人作亂。

    在真實發生過的侵占昭北的過程中,離國大軍推進得非常順利。他們的糧草主要通過兩方麵獲得,一個是附屬國繁佳提供,另一個則是在行軍途中就地收集搶掠。

    如果昭北真的不顧一切,堅壁清野,而繁佳又動蕩不安,如何保證大軍的糧草供應?

    任何帶過兵的人都知道,十萬大軍可不是十個人,缺糧一日都是非常可怕的事。

    “那麽,本王就從離國運糧草過來補給。”

    “從離國到繁佳,再從繁佳到昭北,這可是一條漫長的糧草道。”

    “離國力量強大,要建立一條這樣的糧草道,完全可以做到。而且,”若言胸有成竹,低聲道,“本王可以保證,本王派去負責糧草道的將軍,必有能力對付你所說的繁佳那些不怕死的蠢材,讓他們來一個,死一個。他們如果想破壞本王大軍的糧草線,那是癡心妄想。”

    鳳鳴咦了一聲,“這麽說,大王派出的,一定是大王手底下極有能力的大將了?”

    不知道為什麽,鳳鳴的腦海裏,忽然冒出玉樹臨風,給人第一印象極佳,但是心狠手辣的餘浪。

    若言不答反問,“到了此時,鳴王還有什麽招數未使出來呢?”

    鳳鳴笑笑,揮了揮袖子,“事情已經差不多了。繁佳的守軍被牽製,離國建立一條漫長的糧草道,還要派出得力大將負責,離國國內兵力進一步削弱。”

    鳳鳴頓了一下。

    “搞定前麵這些鋪墊,到時候就該聯絡盟友了。嗯,我先送一封信給博間,請博間王出兵攻打離國邊境的城市天隱。”鳳鳴伸個懶腰。

    若言一哂,“博間王貪生怕死,恨不得討好離國,怎麽敢發兵攻打離國的城市,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鳳鳴說,“博間王再貪生怕死,也不會忘記是大王你殺了他的博陵王子,殺子之恨是可以輕易抹殺的嗎?而且,他也不會忘記當年妙光公主許諾嫁給博間太子,後來又悍然食言,以勢壓人。博間被離國羞辱已久,有機會他怎麽會不想報複?從前他隻是不敢罷了。現在一旦知道離國國力空虛,很可能會想嚐試一下複仇的激情。再說了,離國連遠在千裏之外的昭北都要侵犯,遲早不會放過就在隔壁的博間,博間王不會傻到看不穿這一點……”

    若言截斷他的話,以一副讓著他的口氣笑道,“好吧,就當你寫了一封信,真的慫恿了博間攻打天隱,那又如何?天隱隻是區區邊境小城。”

    “既然是區區邊境小城,大王就會拱手讓給博間嗎?”

    “絕對不會,”若言道,“本王會叫離國精銳讓博間王好好嚐到後悔的滋味。”

    “那就是會派兵對付博間了?”

    若言狡黠地一笑,“鳴王放心,本王絕不會為此調回已經派去昭北的大軍。憑博間那種不成材的軍隊,本王隻要調動東邊境上的守軍,就可以應付。”

    鳳鳴還他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他嘮嘮叨叨這麽久,正是為了讓若言在毫無防備下認同一些若言覺得毫不在意的戰爭條件。

    例如慫恿博間王發兵這件事,要真正做到確實不容易,博間王實在太沒用,沒膽了。但就是因為若言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後果,點頭認可了這種可能性,也就是讓自己又占了一點戰略上的便宜。

    別忘記,這不是真正的戰爭。

    說到底這是一場嘴皮子戰,有點像古代的論戰,大概趙括的紙上談兵就是這麽一回事。

    真正打仗,他八成不夠若言來,但是論戰嘛,那就另當別論了。

    別忘記,西雷鳴王可是看過很多戰爭連續劇的!

    “也請大王放心,我還沒有那麽幼稚,奢望憑一封給博間王的信就能挽回局麵。博間王的那個是明招,我還留著一手暗的,那才是真正叫離國吃一驚的禮物。等大王調動東邊境的守軍去對付博間王時,我會再發一封信。”

    又來一封信?若言掃視鳳鳴自信滿滿的臉,知道他必有令人措手不及的手段,垂眼一想。

    忽然渾身一僵。

    他已經明白過來。

    “我的第二封信,當然是送給東凡。東凡經過一番招募整頓,已經有一支不錯的軍隊。我會請他們趁著離國內部最空虛的時候,潛入離國,然後日夜行軍,直逼離國都城裏同。”

    此刻,出現在鳳鳴小腦袋裏的,不是寫了孫子兵法的孫子,而是和他同一個姓的,另一個中國古代著名的兵法大家——孫臏。

    圍魏救趙這千古流傳的故事,就是這位老孫的傑作。

    現在鳳鳴自由轉換一下,變成圍裏同,救昭北。

    若言臉色難看。

    可惡。

    這小東西在博間王一事上,竟讓他掉以輕心,輕易認可。

    沒想到幾年不見,變得這麽厲害了!

    若言沉聲道,“我們這個遊戲,鳴王是以昭北王身份在謀算布置,並不是鳴王自己的身份。鳴王和東凡的關係,天下人都知道。如果是鳴王的信,東凡一定照辦不誤。可是,昭北王給東凡去一封信,就能讓東凡立即起兵,冒險襲擊離國都城嗎?”

    鳳鳴毫不猶豫道,“假設性的問題,其實見仁見智。不過大王不能否認東凡起兵的可能性很大,因為我這個臨時昭北王給東凡的信裏,一定會告訴他們,博間王會引開離國東邊境的守軍。這是東凡偷襲離國的一個好機會,不是嗎?”

    若言沉沉的目光移向案幾上的地圖。

    離國是一個內陸國,相鄰的國家很多,宴亭、樸戎、東凡、北旗、博間、永殷、繁佳,都是離國的鄰國。

    多年來離國四方征戰,這些國家或多或少都被離國鐵蹄踐踏過,一旦離國都城受到襲擊的消息傳來,其他早就對離國懷有怨恨的國家很可能趁亂而起。

    這一刻,若言不得不認真再次認真思索鳳鳴最開始提出的那句經典。

    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離國最欠缺的,將來最可能成為離國致命傷的,正是最後一點——人和。

    鳳鳴剛剛所說的一切並非毫無破綻,但他的言語深處,確實閃爍著常人無法企及的智慧光芒。

    若言作為少見的英明之君,敏銳地嗅到裏麵的危機。

    半晌,若言沉聲道,“如果事情真到了這個地步,本王不管怎麽固執,也會把派出去討伐昭北的離國大軍召回。因為都城裏同的重要性,遠遠勝於一個小小的附屬國。鳴王確實利害,能迫使本王放過昭北,這個遊戲,本王輸了。”

    沒有就鳳鳴露出的破綻而和鳳鳴糾纏分辨細微末節,而是坦承認輸。

    立顯大王風度。

    “可是,”鳳鳴說,“我沒有打算讓你撤軍呀。”

    這樣一說,連若言也愣了。

    換了別人,知道離國大軍撤走,歡呼感激都來不及,難道眼前這人還膽敢硬留下他的十萬大軍不成?

    “你開始說了,昭北可以當成精銳的兵馬隻有五萬。那好,我們就當五萬來算吧。”鳳鳴扳著指頭,“離國呢,有十萬,但是從繁佳過來,路上被繁佳叛軍騷擾來騷擾去,估計會折損一點人手。嗯,算少了一萬吧。”

    這是故意算多的。畢竟繁佳叛軍再厲害,始終隻是遊擊隊形式,放放火,下下毒可以,但絕不可能和離國大軍正麵硬碰。憑他們要損耗離國一萬人馬,難度頗大。

    可是,按照約定,要把十萬離國大軍都幹掉,若言才肯承諾不碰鳳鳴一根頭發。

    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隻能厚顏無恥地賴皮一下啦。

    若言對此心裏明白,不過他剛才已經口頭認輸,也不在乎鳳鳴耍一點花招。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接下來鳳鳴還能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現在離國軍隊隻有九萬。等到裏同被東凡偷襲,不用問,那條漫長無比的糧草道就斷了,失去糧草供應,進入昭北的九萬離國大軍就會軍心動搖。我把三萬精銳安排在紫林西北處,擺開陣勢,迎戰你九萬人馬。”

    若言皺眉道,“隻用三萬精銳嗎?那剩下的兩萬又如何?”

    鳳鳴笑嘻嘻說,“雖然你有九萬,但是這九萬都是勞師遠征的疲兵。你想想,一支大軍,又累,又餓,能打仗嗎?很快,他們還會接到祖國都城被圍攻的消息,軍心必定大亂。而我的三萬人馬就不同了,有早就儲存好的糧草,還有又高又牢固的城牆做掩護,軍隊一年來勤加苦練,而且人人都知道,不拚死殺敵,就要淪為亡國之奴。天時、地利、人和,離國都不如昭北,對不對?”

    “離軍就算攻不下昭北的都城紫林,總可以撤退。”

    “撤退就是敗退,離軍威風凜凜的來,卻灰溜溜敗走,氣勢降到極點。而且還是老樣子,更累、更餓、更沮喪。到這時,離軍還剩多少人呢?除了陣亡者,一定還有不少挨不住餓而逃走的逃兵。勉強算離軍還剩五萬人吧,那麽昭北和離國的兵力就一樣了。”鳳鳴現在已經勝券在握,越說越順,就算對著若言也談笑風生,“我的三萬人馬會趁勢最在離軍後麵,在梅江上,埋伏下的兩萬昭北伏兵會打一場漂亮的伏擊戰,前後夾擊,讓離國大軍無法生離昭北。”

    “梅江?”若言脫口而出。

    “就是梅江!”鳳鳴意氣風發,伸出指頭,指著地圖上那條蜿蜒的阿曼江著名的支流,“這是離軍撤離昭北的必經之處,在這裏伏擊士氣低落的離國大軍,簡直是最佳選擇。哦,你這樣看著我,是想說離國將軍不可能中計吧?嗬嗬,梅江是全昭北最好的藏兵之地,蜿蜒曲折,兩岸邊有不少小漁村,把人馬藏在這些漁村裏,隻要後麵的三萬人把離軍逼到江邊,再點燃烽火,發出信號,所有藏兵立即乘船順流直下,迅速會合,在江麵上配合截殺離軍。你看,這是不是就叫前有狼,後有虎?”

    “鳴王去過惟鎮嗎?”若言突兀地問。

    鳳鳴正說得高興,聞言一愣,不禁反問,“什麽惟鎮?”

    一絲詭異的笑容,忽然從若言的臉上徐徐展開,令人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鳳鳴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

    若言慢慢收斂臉上笑意,視線落在鳳鳴臉上,淡淡道,“鳴王作弊了。”

    “嗯?你說什麽?”

    “這場遊戲,是本王和鳴王之間的遊戲。借助外人幫忙想出主意,就是作弊。剛才本王醒來的那一陣,鳴王也醒了吧?告訴鳴王怎麽玩這個遊戲的,是否就是容恬本人呢?”

    鳳鳴大叫冤枉。

    這可是他開動小腦袋瓜想出來的,純粹個人勞動成果,當然,也適當借鑒了前人的經典。

    鳳鳴矢口否認,“容恬沒有教過我!你好歹也是一國之主,怎麽可以輸了遊戲,就耍賴說別人作弊?”

    “本王耍賴?”若言發出一聲冷笑,“梅江可以藏兵,這是鳴王自己想出來的嗎?”

    鳳鳴頓時一怔。

    梅江可以藏兵,確實是容恬說的……

    “你不用撒謊。能說出梅江能藏兵這一事的人,必定曾經親自去過梅江,對那裏的地勢非常熟悉。藏兵並不像你想象中的簡單,而是一件涉及地勢山川的要事。可是,你連惟鎮這個梅江上極為關鍵的鎮口都不知道,怎麽可能熟悉梅江?原來你所謂計謀,不過是代人轉述。西雷容恬,果然有幾分本事,短短時間內可以教你這許多東西。”

    鳳鳴張口結舌。

    就算用了容恬提供的一點點資料,也犯不著全盤推翻他的創造性方案啊,現在硬是說他在抄襲別人的謀略嗎?真是無辜到極點!

    正要大叫不公平,忽然聽見若言陰陰冷笑,說道,“不過,這樣一來,你我的約定也就不存在了。”

    耳邊風聲響起。

    一隻寬闊有力的手掌淩空向他胸口抓來。

    鳳鳴大吃一驚。

    救命啊!若言你這不要臉的,輸了遊戲居然直接動手啦!

    這麽近的距離,要跳起來逃開是不可能的了,鳳鳴驚叫一聲,往後翻倒,一個後滾翻翻開。倒黴的是,這個翻滾動作上次已經用過,若言怎麽會讓他再一次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剛才那一抓根本就是虛招,目的就是逼坐在自己旁邊的鳳鳴往後倒。

    另一隻手早等在後麵,鳳鳴倒像主動送到他手上似的。

    若言往後一撈,恰好握住鳳鳴往後靠的脖子,五指收緊,抓住後襟,老鷹抓小雞似的將鳳鳴抓到自己身邊。

    鳳鳴後頸被他抓住,仿佛被老虎鉗子咬住一樣,掙紮不開,一陣陣生疼,氣得大嚷,“若言!你卑鄙無恥!不講信義!你這樣怎麽配當一國之主?”

    若言邪笑道,“本王如果這次還放過你,就真的不配當一國之主了。”

    右手抓住鳳鳴前襟,用力一扯。

    嗤!

    柔軟的布料裂成兩半。

    優美鎖骨下令人垂涎欲滴的白皙胸膛裸露出來。

    “這是什麽?”若言一眼看到了。

    嬌嫩蓓蕾上,掛著一隻邪無比的黑色小環,襯得乳首嬌鮮欲滴,更加楚楚可憐。

    鳳鳴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小環也隨之在上微微顫動。

    若言才一伸手,正在拚命掙紮的鳳鳴立即發出一聲慘叫,“不……不要碰!”

    最近有容恬在身邊慰撫,這東西帶給他的痛苦已經漸漸減少,甚至已經讓他遺忘了它的存在。

    還有,今天第一次見到若言時,好像這東西也沒有掛在身上啊,為什麽現在卻忽然出現了呢?

    佳陽城守說,那東西是心毒對中毒者設下的一個契約,一個陰毒的桎梏。

    難道……隻有在他極為恐懼不安時,這名為透魄冰環的邪物才會在自己身上出現?

    “嗚!”

    乳環被若言指頭輕輕一碰,所有的痛苦頃刻重臨,而且更為加劇。

    令人恐懼的寒意從直透胸膛,霎時,唯一的感覺就是冰冷刺骨的痛苦。

    鳳鳴感到自己的血管正在迅速凝結成冰。

    “想不到,鳴王也有這種喜好。”若言嘴上戲謔,眼底卻浮上慍色。

    能在鳳鳴身上戴上這種東西的,天下間除了容恬那個西雷王,還有哪一個?

    “不要!不要碰!啊啊————!放……放開我……”

    “怎麽?鳴王在本王麵前還害羞嗎?這種東西,竟然都不怕羞的戴上了,自然表示鳴王是喜歡被男人玩弄這裏的。”鳳鳴的慘叫和渾身顫栗,在若言看來,隻不過是鳳鳴對自己的畏懼厭惡。

    妒火燃燒之下,憐惜之心抹去了十之八九。

    為了懲罰羞辱這個心裏隻有容恬的小東西,若言兩指捏住小環,一下一下玩弄扯動。

    “啊!啊!不要!好疼!啊——!”鳳鳴淒厲的叫聲響徹寢宮,痛得在若言懷裏直打滾。

    若言聽了他的慘叫,也是一驚,卻又覺得他是故意使詐。

    今天的戰爭遊戲,已經讓他知道,這西雷鳴王比從前狡猾多了。

    自己拉扯乳環的動作當然暗留分寸,就算有點疼,也不至於叫得這麽淒慘。

    若言哪裏知道,這乳環並不是普通的私房玩具,更不是容恬給鳳鳴戴上的。此刻中毒已深的鳳鳴,心魂意魄都受這東西禁錮折磨,若言每一下扯動,都仿佛牽心動肺,血淋淋的痛到極點。

    “鳴王,你這次裝得再可憐十倍,本王也不會上當。”

    鳳鳴一邊叫疼,一邊痛得眼淚直淌,俊美的臉頰濕了一片。

    劇烈起伏,線條精致的胸膛肌膚,異樣的光滑柔嫩。

    若言看得欲潮洶湧,占有欲大起,不由自主低頭,以牙銜環,欺負似的狠狠一扯。

    鳳鳴“嗚!”地一聲,聲音仿佛被堵在喉嚨裏,身子猛然後仰,彎成一把倒弓,側頭猛然一口鮮血噴在若言肩上。

    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