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緩緩閉上眼，習慣了被控製，習慣了時刻偽裝，就如她明明萬分排斥他，卻能下意識披上他的衣衫，討好著他，不叫他起任何懷疑。

    她語氣懶懶地說“燙一點好，我不喜歡冷。”

    忘川河的水太冷太冰，出來後，她就不喜歡浸泡在冷水中了。

    燕初默了默，兩人相處多年，他自然是知道她的習性，也知曉緣由，說起來，她會在地獄掙紮多年，還是拜他所賜。

    燕初不想談起這個，“善善，近來沒什麽事情，帶曦兒出去走走，你也可以出去透透氣。”

    甄善心發緊，沒想到她都故意把話題轉開了，他卻還是提起來。

    若可以，她自然想帶兒子出去走走，免於一直被禁錮在這裏。

    但前提是，沒有其他目的，甄善摸不清這男人的心思，不覺得他會無的放矢。

    他真的會心疼兒子一直留在一個地方，所以想帶燕曦出去嗎？

    甄善心裏劃過一抹諷刺，她還不如祈求他能看在她這些年溫順的份上，別對曦兒動手。

    心裏再多思慮，甄善都不能將之表現出來，隻能故作疑惑地看向他，“你有想好去哪兒了嗎？”

    燕初沉吟了一下，“聖域如何？”

    聖域?

    她便宜哥哥的神邸，哦，也算是她的神邸！

    這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甄善轉身，主動地靠在他懷裏，問道“怎麽突然想去聖域？”

    燕初環著她，輕撫著她烏黑的頭發，笑了笑，“曦兒自出世還沒見過自己舅舅，去見見也好，而且我也沒去過你的神邸嗎？”

    甄善垂下眼簾，掩住其中的情緒，“你也知道，我那便宜哥哥，可不會太歡迎我們，至於我那神邸，我自己都基本沒去住過，有什麽好看的？”

    燕初語氣沒有什麽變化，“善善是不想去嗎？”

    甄善心提起，“也沒有，就是覺得與其去聖域，還不如在神界四處走走的好。”

    “若你不想去便也罷了，”燕初寵溺一笑，對她百依百順，“也是之前你兄長傳訊過來問起你和曦兒，我今日才想到這事兒。”

    甄善詫異地抬頭，心中也滿是疑惑，她那便宜老哥是個什麽性子，她也算是有所了解，那位可不是個會關愛妹妹的好兄長，但凡找她，絕對是有事。

    “他有說什麽事情嗎？”

    燕初搖搖頭，“並無。”

    “這樣啊。”

    “不過，他說想見你和曦兒一麵。”

    甄善黛眉微蹙，試探地問“你覺得我兄長找我做什麽呢？”

    燕初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善善是不是對我太信任了？”掌管萬千時空，由四十九道法則化身的天道如果那麽好猜的話，估摸大道的棺材板就要壓不住了。

    甄善眨眨眼，“你不是天上地下最厲害的神祖嗎？”

    燕初眸中笑意濃鬱，低頭吻了吻她的唇瓣，“再厲害也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甄善心裏一嗤，絕美的容顏上浮起紅暈，嗔道“少來了。”

    燕初輕輕摩挲她的側臉，“真好奇的話，就去聖域看看？”

    甄善在心中權衡，須臾點點頭。

    無論他想做什麽，但聖域終究是她便宜老哥的地盤，想來他也會有所顧忌。

    而且這對於她，何嚐又不是一次機會呢？

    也許能為曦兒找到一條生路也未可知。

    在她沉思時，男人突然將她抵在池壁上。

    甄善忍著身體的不適，蹙著眉，捶了一下他，“做什麽呢你？”

    燕初輕吻著她的臉頰，繾綣至極，可動作卻相反地凶狠，男人聲音微啞，“獎勵。”

    甄善“……”

    她到底沒拒絕，本也拒絕不了，隻緩緩閉上眼，等著對方發泄個夠。

    有時甄善真想問他，天底下女人這麽多，以他的身份，要個聽話、以他為天，事事順從著他的女人何其多？

    她到底有哪兒讓他著迷的？

    就因她之前不夠聽話，幾次三番讓他體會到求而不得的滋味嗎？

    那這兩百多年，她一改之前的尖銳，跟隻寵物一般順從，他還沒膩嗎？

    溫泉水很熱，身體如火一般，可胸口的那顆心越來越冰冷，甄善睜開眼，茫然地看著水上升起的嫋嫋白煙，越往上消散得越快，直至什麽都沒有。

    她的誕生，她的掙紮到底有什麽意義？

    還不如如這白煙，消散於天地，圖個幹幹淨淨也好。

    “善善，不許走，永遠不許離開我身邊，知道嗎？”

    耳邊是男人似命令似威脅的低語，甄善乖順地靠在他身上，隻覺得他有些可笑。

    不過一隻囚籠金絲雀，她能走嗎？又能去哪兒？

    ……

    甄善醒來時，偌大的暖玉床上已經沒有男人的身影了，她坐起身來，薄被滑下，原是白璧無瑕的身軀，此刻卻布滿曖昧的紅色痕跡。

    她皺了皺眉，周身靈氣湧動，吐息間，濃鬱的靈力抹去那些痕跡。

    甄善想起每次那人都要在她身上留下那些痕跡，心裏無比反感和煩躁，臉上卻不能顯露半分。

    不過，她此時想到的卻是燕初昨晚說的話，對去聖域這件事她依舊有些不安。

    可惜的是，燕初的決定並非她能左右的。

    就算這次她能躲過他的算計，下次呢？

    聖域好歹有她那便宜老哥在，雖說他們兄妹不見得有多深的感情，但好歹出自同源，能伸手幫一把，想來祂也不會拒絕。

    甄善深吸一口氣，拿出衣物給自己穿上。

    “娘。”

    甄善剛穿戴好，燕曦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了進來，她抬步走出內室，見兒子乖乖巧巧地站在外麵等著自己，眸光一柔，“零零，怎麽這時候過來？”

    從前，隻要燕初回來，零零就會乖乖去修煉，幾日不會來找她，因為怕自己影響父母的兩人世界。

    這孩子，從懂事起，便乖巧得不行，從不會給父母添麻煩，在本來熊的年紀，他卻專心修煉看書，不說半句枯燥，有時看向神邸外麵那向往的目光直叫她心疼難忍。

    甄善矮下身體，溫柔地幫燕曦整理衣領，眉眼溢滿溫柔，心口卻沉得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