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前程往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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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清晨,她都怕見不到兒子來跟她請安,唯有那抹小小的身影乖巧地站在她麵前,板板正正像個小大人似地朝她行禮時,甄善心裏的恐懼才能消散一些。

    壓抑、煎熬、恐懼,這樣的日子,即便是神,也會被折磨得神識混亂,輕則墮魔,重則自己神魂俱滅。

    甄善卻硬生生扛下來了,在地獄受罰和輪回那麽多世,她的精神承受力並非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她也不能瘋,她的零零還沒徹底擺脫桎梏,她還沒看著他自由,怎麽能瘋?

    如今她隻想燕初對她的執念能久一點,隻要那男人對她還抱著執念,她就還有時間去布局,她就還能護著兒子。

    即便再難受,甄善也會忍,而且到現在這地步,還有什麽是她不能忍受下的嗎?

    ……

    轉眼間兩年過去,甄善看似過得無波無瀾,每日就是圍著丈夫和兒子轉,跟無數妻子母親沒有任何區別,外界的風風雨雨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燕初待她也是一如既往地無上寵愛,仿佛什麽珍惜寶貝都要捧到她麵前來,隻為美人能開懷一笑,羨煞不知多少女人,當然也叫無數女人嫉妒得扭曲,其中最甚的應該當屬被特許留在無塵殿外伺候的梅花精青衣。

    每次看到高高在上的神祖竟然如此捧著哄著一個女人,嫉妒就跟毒藥一樣蔓延到她的全身,一個連出門幫神祖治理神界,甚至是最簡單的交際都不肯的女人,何以有資格讓神祖如此寵愛?那賤人配嗎?

    可惜配不配也不是她一個小小的梅花精有資格置咄的,就算青衣嫉妒得要死,在甄善麵前,她依舊隻能低聲下氣,依舊隻能恭著敬著,否則甄善一句話,神祖能直接叫她魂飛魄散!

    青衣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讓甄善失去神祖的心,跌落塵埃,一個她扶搖直上的機會。

    她不信她等不到,如果神祖和那賤人之間的感情毫無瑕疵的話,為什麽神祖還要將她放在無塵殿?還要時不時召她問一遍無塵殿的事情?

    既然他們之間有裂縫,那便是她的機會!

    而且神祖對那女人這麽好,有錯的也一定是那賤人,青衣半點都沒有罪惡感,那樣一位高高在上的尊上值得任何女人對祂全心全意!

    青衣的心思,甄善從不探究,也不在意,連看戲的心都沒有,她什麽好炫耀,也不可能去故作同情還是憐憫。

    對於甄善來說,青衣不過無關緊要的一個人,從哪兒來,以後會如何,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甄善的敵人從來不是那些因燕初虛無的寵愛而嫉妒她的女人們,隻要她們別犯在她的手上,觸及她的逆鱗,甄善就當看不到。

    至於擔不擔心她自己小看了青衣,之後翻車釀成大禍什麽的?

    不是甄善看不起青衣,而是她跟燕初如今站的高度,他們的爭鬥,青衣連棋子都夠不上,不過是燕初隨手惡心她的一個玩意兒,她若想除掉,僅在一個念頭而已,隻是沒有必要。

    而燕初是否會被青衣挑撥或影響什麽?

    甄善倒是希望會,那樣的話,證明燕初也不過如此,可惜的是,那個男人的城府連她都摸不透,自作聰明,被他捏死的時候才知絕望和恐懼。

    那些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和羨慕嫉妒,甄善從沒放在心裏,她真正害怕的是燕初的想法。

    兩年了,距離他們去聖域回來已經過去兩年了,這兩年太平靜,平靜到她每時每刻都緊繃著神經,從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放鬆半分,雖沒最開始那樣的草木皆兵,但心裏的不安未有消失過的時候。

    偏偏燕初太難纏了,即便意亂情迷中,她也未能套出半點有用的東西。

    而他的行為舉止也沒有半分異樣,一度讓甄善險些就相信了他之前帶他們母子出去,就真的隻是去散散心,然後去她的神邸住一段時間,這麽的簡單,可,真如此嗎?

    被那個男人算計過無數次的甄善怎麽可能相信?

    但,燕初不顯任何異樣,她那位便宜老哥再無音信,讓甄善想做點什麽準備都不行,簡直……

    甄善擔心的一直就是燕初的態度,他那喜怒無常的性子,誰知道會做出什麽?

    她預測不了,隻能盡力去防備,私底下為燕曦自由的謀劃卻不敢冒進半分,就怕被燕初提前察覺到,到時,受傷最大的定是曦兒,這是甄善絕不想看大的。

    隻是她怕燕初不給她時間,在這期間對燕曦做什麽,如果真這樣的話,她拚得一死,能否護住自己的孩子呢?

    看著眼前被她修剪得亂七八糟的鳶尾花,甄善丟下手上的剪刀,壓下心裏的憂慮,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跟燕初打擂台太難了。

    從前,他沒有本尊記憶,在小時空中不過隻是神魂碎片轉世,都經常算計得她團團轉,即便後來她都一一報複回去,但她也半點都沒討得什麽好,如今的燕初越發深不可測,甄善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對付他,心裏卻還是沒有底。

    別人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偏生她就是燕初親手教出的徒弟,到頭來,別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每次跟他過招,那人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地就將她算計了,而她卻每每心力憔悴,拚上性命才讓他痛一痛。

    甄善看著麵前的鳶尾花,勉強地扯了扯唇角,這種挫敗感讓她極是絕望,卻無可奈何。

    她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她並非燕初的對手。

    甄善緩緩閉上眼,而今,隻能她邊籌劃著,邊走一步算一步了。

    再怎麽樣,所有的孽都是她的,不該報複在她的零零身上。

    孩子是父母血脈的延續,卻不該是他們仇恨的犧牲品。

    甄善要麽親手,要麽害死過自己的兩個孩子了,她不能再讓零零出意外了。

    隻是,甄善再想把所有的恩怨仇恨攬在自己身上,再想最大程度地庇護燕曦,再覺得孩子的無辜,可,燕曦是她和燕初的後代,與他們血脈相連,她跟燕初的糾葛,燕曦從不是局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