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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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踏了前往北京的行程,滿懷期待。小說
東北雖是偏僻之地,他卻對那裏挺有信心。不知多少闖軍子弟流落在黑土地,無數回信給他,讓他知曉了那片遼闊之地的富庶。
東北雖然偏僻冷了點,卻是個寶地。
地方平整,人煙稀少,土壤卻不是西北那樣隔壁沙地遍布,而是肥沃仿佛隨手灑下種子能肆意增長。
更何況,那裏礦產豐富,人際簡單,不會再被陳永福之子壓製。
北疆之地,將是我再起江山之處李岩握著手,堅定地說。
梁益心走在街,有些心不在焉。
大明二七六年屆縣學同學會結束了,同學們意氣風發,梁益心卻顯得有些進步緩慢。五年前,他雖然隻是一節秀才,卻風雲聚會,參與到了朝廷對基層政治的改革之。
一番改革,雖然隻是秀才,卻也獲得了進入官場的機會。
那時,梁益心更是得了縣尊看一路栽培,最終成了縣令的智囊,其後更是一步步從工房書辦幹了起來,到而今,已然是宛平縣的縣丞。
隻是,到了縣丞以後,梁益心猛回頭發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落後了同學們無數個步伐。
當初的同學,考進士的去了六部,外放便是一縣之尊,回來以後,已然六部主事,前途不可限量。有的揚帆海外,豪富非凡,起居用度,擬王侯。
這五年來,的確是一個風雲聚會,時代變遷的歲月。
不知多少人抓住機會,趁勢而起,完成了三代之家的積累,階層躍遷。
梁益心本以為自己擔任了京師宛平縣縣丞,等閑外放出去也隻個知州知府,進步不慢,但凡事怕對,一對起來,梁益心顯得有些心慌。
脫了官袍,撿了件喜歡了的長衫穿著,梁益心走去了最愛的醉白樓,小二熱親地打著招呼:梁爺來了喲,您請,一早給您留著最愛去的丙子號包間,這邊請。還是老三樣
老三樣菜,酒給我換了,要燒刀子梁益心悶聲悶氣地說。
小二見此,不敢多話,小心地陪著梁益心進了房間裏坐著,隨後又輕聲地關著門。
見此,梁益心心倒是緩了緩,丟出了一個碎銀子出去,恰好在門縫關的時候丟盡了小二的懷裏。
小二眼睛急忙借接住,擦了擦,放進懷裏,倍加小心地讓廚房加快動作了。
當小二端著酒菜入屋的時候,來了個埋著正步的男子大步走來,小二一見,殷勤地想要前伺候,那人隻是擺手,示意他照常伺候不用管他。
沒多久,酒肉齊,小二撤了。不同於往日的自飲自酌,梁益心今日卻是猛喝酒,也不看屋子裏多了個人,舉起杯子要牛飲。
一雙有力的大手扼住梁益心的雙臂,擰著眉頭道:我說老梁,今天是發了什麽瘋,燒刀子也這麽灌,難不成是鬧了什麽情傷,要來借酒澆愁不成
我當是誰,能教醉白樓的夥計不敢攔著,原來是你。我說陸知府,今天不去崇門大街擺攤,來我這炫耀官威了梁益心認出了來人,赫然是未來的哈爾濱知府,陸慶衍。
擺攤,擺攤。唉,這話都傳你耳朵裏,看來市井裏是不少對我陸某人的傳言啊。陸慶衍苦笑。
見此,梁益心開懷大笑,胸積鬱倒是少了三分:慶衍,來,喝酒。
借酒澆愁愁更愁,你沒聽說過麽,這燒刀子,是能直接燒起來的家夥。要有愁,你與我講。老梁,天下沒有過不起的坎兒。陸慶衍輕聲說。
今天見到東子那幫家夥了。出海一趟,都賺翻了。去了京外的,也各個都升去了。現在不往日,往日,京觀清貴,人人豔羨。現在,清貴是清貴,繁華是繁華。可這去的路,是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我豔羨你,至少出京一趟,再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是封疆大吏了。梁益心說著,端起酒杯,這會兒卻不再是牛飲狂灌,而是淺淺地抿了一口。
想外放,也挺簡單呀,陪著哥哥我去北大荒,不一樣是清貴高品陸慶衍笑說。
如果是一月前,那也罷了。我一報名,明天能得到差遣。吏部那些官兒,天天琢磨著能拉著哪個傻子出京。可現在,不一樣了輪都的事兒,定了。梁益心唏噓不已:按說你也是當過邸報主事的人,怎麽這麽沒點消息,還得我一個京師的地方官說這些。
什,什麽輪都陸慶衍驚了,不由拍了拍腦門:北都是哪裏
沈陽,原來的盛京,以後估計也會叫盛京。
輪都,是輪值首都的意思。
這是一個早在京師傳起了風言風語的話題,大明要遷都。
一開始有說要回南京的,畢竟那是開國首都,伴隨著南方經濟越發發達,海外戰略越發重要,自然是都議論著回南京更有利於朝堂掌控這些財賦之地。
伴隨著南洋財富神話的熱度不斷升高,最後甚至出來了直接遷都廣州的話語。
畢竟,按照南洋那地方的龐大,把廣州圈進去,正好是大明新的地理心。
也許是遷都廣州的傳言不靠譜,於是又有了遷都西安的話語。
畢竟,大明在東方的征途已經結束,對內陸的擴張反而停滯了下來,這會兒重啟亞戰略也勉強說得通。
順著這話頭下去,又變成了遷都盛京,說什麽要鎮壓建奴的天子龍氣,總之亂七八糟的,各種各樣的傳言紛紛不休。
最終,伴隨著這件事情被提朝議,朝堂對此的態度也漸漸清晰明了。
依舊是慣常的官僚手段,和稀泥。
並不會遷都到東南西北各個遙遠的城市,而是如同當初遼人一樣,建立數個都城,皇帝陛下輪流前往辦公。
這是一個折衷的好辦法,更是讓各地城市人氣猛加,無論是盛京南京廣州還是西安,都因此獲益非凡。
人人都想當一回首都,也做一番天子腳下的皇城居民。
隻不過,朝廷對此都顯得不甚讚同。
無他,這等於要重新架構朝的政治體係。畢竟,一旦跟隨皇帝陛下輪值,那是長期出差,人員的調整,權力的分配,都將是一個極其強大的挑戰。
故而,這事一拖再拖,甚至讓人覺得一直到明年這事兒的結果都定不下來。
未曾想,皇帝陛下竟然突然間敲定了。
是啊,誰能想到呢皇帝陛下要帶著皇後娘娘出門散散心,也是去盛京避暑。梁益心說著,卻有些敬佩起來:陛下,不愧是偉男子呀。
也虧得而今有孔醫師,讓幼兒不再恐懼夭折之苦。要不然,朝野哪裏會這麽輕易放過畢竟,皇家的子嗣,是正兒八經的國事。一聽梁益心開了個頭,陸慶衍明白了這事怎麽回事。
皇後娘娘善妒的謠言在京師流傳很廣,顯得沒事嚼舌根的事兒,女人喜歡幹,男人也幹的不少。隻是,這一回議論的竟然是皇帝陛下。據說,錦衣衛為此吃了不少訓斥。京師固然是有一批人倒黴地被請去警署甚至詔獄喝茶數日,但風波終究是出來了。
皇帝陛下能在這時候做出輪都盛京的決定,可以說是頗為任性,卻又讓人禁不住佩服。
雖然兩人都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沒什麽問題,甚至巴不得家母老虎被這麽一輪一番,讓自己納妾的時候順心一些。但對於皇室的專情,百姓們還是挺敬佩的。
別的不提,大明皇帝是有這麽些例子在的。
流傳下來,自是美談。
隻是這麽一來,現在想出京,不再是搶手的事情了。西安廣州南京盛京京師,一路來去,路不知會路過多少州縣。而且,大家誰都知道咱們的皇帝陛下最喜歡道出走走看看,這樣一來,麵見天顏的機會更多了。現在,出京,反而成了難事。梁益心悶聲地喝酒:有時候,我想啊,索性辭了這一身官身,去下海做生意算了。
下海這時候才想著出海,那隻能跑跑天竺了。陸慶衍說:這也是個講究先來後到的。來錢快,好做的,都被人占了。想跟著發大財,隻有跑得更遠,找更多的商機。
這官,當的沒滋味。老領導說,讓我去把舉人考了,再拿個進士。隻是,你也知道我還真不是個讀書的料子。梁益心苦笑地說。
如果不是自知讀書的天份有限,當初也不會一見有不需要科舉能入仕的消息那般激動,一腳踏進去。
那且安心些,以咱們的年紀,到老,隻要不犯錯,是捱著,也能碰到穿紫衣的邊兒。紫色官袍,是正三品以才有資格穿的,一般意味著六部侍郎都察院這等部級高官。當然,兩人能不能進六部都察院也是要很看運氣的。但至少,鴻臚寺這等不要緊的直部門副職也能夠得,到時候給加幾級品級,也夠得紫衣。
當然,這基本都是與享受副部級待遇一個意思,為了多給這些勤懇老黃牛一點好些的待遇罷了。
挨著,熬著,那不是我的風格,也不是我想走的路。你應該明白啊。說真的,我想跟你去北大荒了。梁益心說。
去去去,你這副樣子,我可不要。陸慶衍笑罵地說著,見梁益心氣色不對,又連忙正色說:我與你分說清楚,去黑龍江,那是千辛萬苦的事情。是開拓基業的事情,是與無數艱難險阻做抗爭的事情。你這麽喪氣,我是真的不敢,我怕你送命。
激將法
不。我是不忍老兄弟你空耗精神,浪費生命。
可我想清楚了。
喝醉酒的時候,別亂說話。算了算了,我陪你喝酒。老梁,得了,我喊你梁哥。梁哥,誰都有不順心的時候。挺著一會兒過去了,哪兒來那麽多邁不過的坎兒。想想吧,隔著五年前,你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船正七品的官袍
第一,往後這官袍沒了。朝廷要改服飾製度。第二,正七品那也是個副職,受著夾板氣的副職。第五,我真沒喝醉。
喝醉沒喝醉,你說了不算。我聽的很清楚,還第五了。
行了,算我喝醉了,我也想清楚了。有時候,反而喝醉了,才能將心裏頭的真實想法給說出來。慶衍,那北大荒,我是去定了。
唉,何必呢。你這樣糊裏糊塗地去,將來會後悔的。不是兄弟我不想幫襯你,我是真的,算了,你是真的喝醉了,好好歇息一下吧。
我沒喝醉。我想得很清楚。我決定去北大荒了。
朝廷那邊估計是掉不過去的。我和你拋個底吧,天官喊我去的時候,讓我好好幹,說陛下會親自去。要不是朝廷許了我的那個守備軍將領誰都搶不走,我這幾天也應該是被人簇擁夠了。你想去,沒合適的位置。
不我要辭官。我要去那北大荒,我要戰鬥在那新天地。海外是了不起,海外是能發財。可那北大荒不行嗎這天底下,那麽多新的征程,沒有我能高奏凱歌的地方嗎
噗通
梁益心噗通一聲,縮進了桌子底下。
看著這一幕,陸慶衍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趕忙喊著店小二,又尋了幾個力夫將人抬馬車,這次用馬車送了梁益心回家。
翌日一早,陸慶衍沒管這事,而是早早去了崇門。
這一回,陸慶衍沒有著急著去搞什麽擺攤了。
說是擺攤,其實是妝模作樣如同算命的一樣,天天架著一塊牌子招兵買馬,找著一同去北大荒開荒的隊友。
隻不過,都是些無官無品的雜役,加陸慶衍眼界高的很,一連好些天都沒招到人。最終一算,竟是隻有九人去,這可足足花了十二天,麵了不知幾千人。
不過,今天陸慶衍是不用麵試了。
要加盟的那位,可是當初闖軍的智將李岩,遠征公司的菁英之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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