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後勤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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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慈烺猜到了有貓膩,不過也不是很在意。

    俄羅斯雖然現在還隻是三流小國,不惹人注意,但京中那些外國人聚集多了,錦衣衛也能套出許多關於俄羅斯的情報。更別提其中就有幾個俄羅斯裔的法國人、俄裔西班牙人之類。

    當今俄羅斯沙皇是阿列克謝一世,不過,這家夥還是個年輕人。後人雖然在描述阿列克謝的時候說成一個天才神童,學識淵博之輩。可朱慈烺聽完以後不免感慨這些歐洲人眼皮子真淺。

    一個五歲識字,七歲才寫字到了九歲才正式讀書的家夥竟然被形容成了最有學識之人之一。朱慈烺聞言,不由好生吐槽了一下。

    九歲,在中國這兒都有能寫詩的了,擱那才開始讀書。就是後世,隨便一個普通家庭也能完爆。畢竟九年義務教育之下,學前班的小朋友都比阿列克謝同學要好學勤奮。

    撇去這些童年往事不提,實打實算起來,1645年登基的阿列克謝一世今年也才二十一歲,與朱慈烺年紀相近。

    十七世紀四十年代的俄羅斯雖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國家,距離混年時代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但國勢並不好,用內憂外患來形容毫無問題。

    與明國同樣,他的北方有強敵瑞典。從普斯科夫-諾夫哥羅德一線以北到波羅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都屬於瑞典。

    不同於多數人記憶印象裏的俄羅斯,波羅的海沿岸是屬於瑞典的,而不是屬於俄羅斯的。這就意味著通往歐洲經濟中心的商業道路與俄羅斯說再見,使得俄羅斯無論是影響力還是真正的實力,都遠離歐洲中心。

    同樣,向西,俄羅斯要麵對世仇波蘭和立陶宛王國,他占領著斯摩棱斯克為首的一係列重鎮,時刻威脅莫斯科。西南是藩屬於波蘭的烏克蘭,來烏克蘭大草原上的哥薩克騎兵對莫斯科也是一個嚴重威脅。南麵就是幾個世紀內無數次侵襲俄羅斯的土耳其藩屬國克裏木汗國;這裏也堵住了俄羅斯出海的方向。隻有南方草原上是聽命於莫斯科的頓河哥薩克。可是這些頓河哥薩克也有些不老實,實際上是獨立於沙皇俄國之外的。

    在外,俄羅斯深受不幸。在內,俄羅斯的情況也一樣不佳。

    頓河哥薩克雖然聽命莫斯科,卻依舊獨立就是一個明證。內政之上,莫斯科的權力也一樣並不集中。除此外,內亂頻發,就在今年,剛剛發生了位於普斯科夫與諾夫哥羅德的叛亂。由此之上,便是經年累月戰爭的消耗下空虛的國庫,以及飽受苛捐雜稅之苦的百姓。

    為了解決空虛的國庫,這會兒的沙俄也幹了不少傻事。阿列克謝剛剛登基,毫無治政經驗,麵對國務的治理,隻能寄希望於顧命大臣——阿列克謝一世的老師莫羅佐夫處理。結果,莫羅佐夫解決缺錢問題也挺粗暴,加稅,而且是加鹽稅。隻是,這或許是一個好點子。卻絕不是沙皇俄國政府能夠有力執行的政策,在走歪了以後,俄羅斯爆發了鹽商暴動。

    總而言之,這些混亂歸根結底是因為朝廷稅收空虛,不得不謀求新的經濟來源。

    向西開拓,不免要麵對強橫的老對手。同樣,伴隨著少年阿列克謝的成長,這位年輕的君主也渴望立下屬於自己的功績,無愧於沙皇列祖列宗。

    最終,俄羅斯選擇了向東進發。

    朱慈烺對俄羅斯的情況頗為了解,也正是如此,朱慈烺也做好了準備,麵對俄羅斯的增兵。

    “如果大明是孱弱的建奴,也許羅刹人的戰略還真是沒有問題。”朱慈烺不由回想起了曆史。曆史上,雅克薩之戰不久就將爆發。《尼布楚條約》也將在滿清手中簽訂。雖然名義上是《尼布楚條約》說是中國的平等條約。可在朱慈烺看來,這可是清人簽訂的第一份不平等條約。

    沒簽訂之前,整個東北的疆域都屬於中國的領土。

    翻開明朝的地圖就可以看到,奴兒幹都司最北方是北山女真部,也就是外興安嶺,古裏河地麵等處。但是,尼布楚條約簽訂以後,清人卻丟失了上千平方公裏的領土,北山女真部成了俄羅斯的疆域。

    如果這也能洗地成平等條約,那隻能說清人在外交上的建樹實在拙劣,以至於隻能矮個子裏挑高個兒,不得不找出來這麽一隻。給《尼布楚條約》加上平等條約的美名。

    不過,說來說去,這也實在是弱國無外交,落後就要挨打的鮮明例子。

    畢竟,清人擅長的騎射麵對俄羅斯人的火槍,實在落後。

    這會兒,這話落在鹿景逸等人的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要知道,建奴可是起於東北之地。白山黑水之間,有的是強悍敢戰的部落。可是,這些人麵對羅刹人卻是節節敗退。說實在的,在鹿景逸等人的固有印象裏,還是覺得女真人是很強大的。

    隻不過,落進現實裏就發現女真人也不過如此。還沒大明厲害呢。

    這樣想著,鹿景逸也有些慶幸。

    還好大明強盛,麵對俄羅斯的入侵能夠抵擋。

    “陛下,我等邊疆百姓。時刻準備著防範建奴。大軍但有需要我等效力之處,盡管直言。我等無不盡心竭力,絕無拖遝!”鹿景逸目光灼灼:“殺敗那些羅刹鬼子,絕不能讓他們入內為禍!”

    說著,鹿景逸又唏噓不已地將這些俄羅斯人做下的罪孽又說了一遍。說到那些羅刹人將俘虜的老弱婦孺逼迫去攻城的時候,就是朱慈烺也不由憤怒瞪眼了起來。

    “放心吧。這些禽獸異族,大明是絕不會放任他們入境的。不僅如此,大明還會打進西伯利亞,越過烏拉爾山。解放沿途一切被這些羅刹鬼子欺淩壓迫的民族!”朱慈烺說完,又招呼著眾人落座,大家開始說起了接下來麵對俄羅斯的戰略方針。

    “先匯報情報。”眾人各自落座,朱慈烺看向李定國。

    朱笛、李定國、鹿景逸以及盧澤紛紛肅然。

    李定國作為此戰首席軍師,負責戰略計劃的製定實施,也是統領戰時情報機關。

    “根據斥候的探報,哈巴羅夫是順流而下,逃離了伯力城。他們一路東去,在忽門石衛見沒有了我大明的追兵,便暫時停了下來,開始駐紮營地,修葺船塢,舔拭傷口。不過,暫時沒有在忽門石衛見到俄羅斯的援兵。”李定國說著,便與幾名軍師一起將軍營裏的沙盤開始製作推演。

    朱慈烺靜靜看著,微微頷首。

    他們是在黑龍江的下遊,也就是原定時空裏,在後世被命名為共青城的地方。那是俄羅斯遠東地區的另一個重鎮。再往下遊而去,一直到約莫快近黑龍江入海口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奴兒幹都司駐地了。

    隻不過,那都是明初的時候了。三百年滄桑巨變,這裏早已經不是大明的實際控製領域。

    就是女真人,對於這裏也隻是名義上的管轄。

    畢竟,這裏太冷,太遠,而且太窮苦。在小冰河期,就是遼寧那樣還算富裕的地方都因為氣候的問題頗為貧瘠。更別提這樣荒野的黑龍江下遊了。

    人類自古以來都是喜歡溫暖地方的,曆數人口聚集的緯度統計,都可以發現,越是朝著赤道靠近的地方,人口越是容易密集爆發。

    向往溫暖,而不是寒冷,似乎是基因裏就有的成分。這一點,東北第一大城市三亞市有格外深刻的發言權。

    也正是如此,朱慈烺忍不住有些皺眉。

    朱笛發言了,她的問話恰好中了朱慈烺的疑問:“附近可有俄羅斯人的城鎮?”

    朱慈烺讚許地點了點頭。

    鹿景逸好奇地看了過去,盧澤也微微有些緊張地看向李定國。要知道,這些事後可能會問起來的問題,斥候可不一定都知道要去查。不過,也正是如此,才顯出東北戰區兵馬的精銳程度。

    顯然,斥候的偵查很全麵。李定國的準備也很充沛:“距離這裏最近的還是俄羅斯逼走拉夫凱後占領的拉夫凱所有的三個城鎮,以及新修築的尼布楚、雅克薩等城鎮。但這些在黑龍江的上遊,外興安嶺附近。雅庫茨克距離這裏也頗為遙遠,根據俘虜的供述。俄羅斯的入侵路線是從雅庫茨克朝著黑龍江的上遊出發,在尼布楚、雅克薩附近有密集的居民點以及俄羅斯人的活動痕跡。至於黑龍江下遊……此處緯度更高,而且土著居民很多,俄羅斯人先前並無據點分布。”

    話說到這裏,眾人都明白了朱笛發問的緣由。

    “還有一個還算不錯的消息匯報。”李定國說著,笑了起來:“陛下,奴兒幹都司可以大幅度重建了。塔亭衛、野木河衛還有哈兒蠻衛都已經在拉夫凱酋長的親自說服之下,全部歸順了我大明。而今,登記在冊,規劃為漢民的民政官員都已經前去。用不了多久,我大明的版圖,可以再度恢複奴兒幹都司的序列了!”

    “吾皇聖明,大明萬歲!”

    “吾皇聖明,大明萬歲!”

    “吾皇聖明,大明萬歲!”

    ……

    眾人聞言,都是歡呼起來。這完全有理由高興啊,畢竟,這些本來就都是大明的疆土。隻是不肖子孫丟失了祖宗基業,現在恢複,自然是喜訊。

    朱慈烺連連拱手,眾人聞言,也都是鬆了口氣。

    “打仗,就是要敵人的力量少少的,我們的力量,多多的。而且,是越來越多的。眼下看來,我大明是占了優勢啊。”朱慈烺說完,示意李定國將沙盤上的地圖繼續推演起來。

    沒多久,幾個軍師的核準忙碌之下,就見黑龍江的下遊,入海口的那一片裏,立起來了屬於大明的日月龍旗標誌。

    而屬於俄羅斯的金地黑色雙頭鷹標誌則尷尬地插在了上下遊中間的中遊地帶,也就是後世的共青城附近。

    “這麽說來,俄羅斯人就被我們包圍了。”鹿景逸說著,喜訊難掩。

    “陛下,樞秘處各位軍師已經在安排了,伴隨著拉夫凱酋長前去的,就有我們的派員。他們已經用軍中淘汰落後的鐵甲、刀槍以及箭支從那裏的部落裏換取了他們的漁產、皮毛、擒獲的野獸皮肉等當地出產。並且用多餘的武備、糧食、鹽巴雇傭人手修築港口、倉庫以及營房。”李定國繼續說著。

    朱慈烺緩緩頷首。

    朱笛聽了,微微有些鬆口氣。還好李定國做得不錯,他大約已經猜到了這些俄羅斯人的打算。

    “陛下,可有臣民效勞之處?”這時,鹿景逸開腔。

    朱慈烺看了一眼鹿景逸,說:“接下來的計劃,的確有許多需要諸位臣民一體奮鬥之處。鹿東家歸化赫哲人,救助赫哲婦孺的事情做得很好。接下來,需要鹿東家帶那些知曉你們事跡的赫哲人深入去黑龍江的下遊,也就是奴兒幹都司等地,將消息傳出去,著重拉攏當地人馬。將那些集結起來的兵馬武裝秘密起來。但是,盡量不要泄漏風聲。”

    “是,臣萬死不辭!”鹿景逸激動地說著。

    朱慈烺朝著朱笛點了點頭,示意讓朱慈烺開口。

    朱笛淺淺一笑,倒是有些百媚橫生的感覺。這一幕讓人記起來,這一位可是軍中有名的綠花。不過,這一回兩人這一番表情,並不是有什麽旖旎之事,卻是因為兩人剛剛嘀咕了一點點,就發現雙方想到一處去了。

    “俄羅斯在黑龍江下遊沒有有力的據點,但哈巴羅夫卻來到了這裏,這意味著他們的消息應該是在黑龍江的下遊,也就是入海口:廟街等地集合。這有貓膩!”朱笛沉聲說:“足足五千人的輜重,對於冷兵器時代而言,就已經不堪重負,更何況俄羅斯也是用火器的,他們還有戰馬的負擔。遠東地區缺衣少食,很難自給自足供應超過五千人的用度。如果說是和平時代,搶掠一些,再緊巴巴用一些,還有機會可以延續下去。但是,在現在,在戰爭時期要遠東地區要供應五千人的軍隊一切所需,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