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無比熟悉的身影，玄琳瓏愣了好一會，回神過來，確認看到的不是幻覺，她才開口道：“你是？”

    “漠源，叫我漠源好了。”漠源輕笑，隨即又道，“當然，你若是想叫我柏熙也可以。”

    反正哥哥最喜歡叫他熙這個名字，而二哥就喜歡叫他源。

    名字而已，他很隨意，反正叫的是自己就好了。

    玄琳瓏愣下，下一刻爬起來，盯了他好一會，道：“你記得之前的事情？”

    漠源失笑，點頭道：“你是指哪些事情？玄郝那些事，還是上次我從地下醒來的那一段時間的事情？”他頓了頓，“還是說上古那一段時期的事情？”

    這麽說全部都記得了？

    沒道理呀，之前他分明是不記得上古時期的事情的。怎麽這一回死後活過來就記得了。

    玄琳瓏詫異，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

    原先他身為漠王的時候，眸子可是黑色的，那黑色可當真是絕，稍微不留神就可以陷進去，如同陷入深淵一樣。而現在，他竟恢複了之前的紫瞳，不過身上好像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半點靈力。

    見她不說話，漠源覺得有些奇怪，問道：“有哪裏不對嗎？”

    玄琳瓏回道：“你還記得遠古的那些事情嗎？”

    漠源搖頭，不解道：“遠古？那時候還沒我吧。”

    玄琳瓏：“……”

    看來是不記得遠古那些記憶了。

    揉了揉眉間，玄琳瓏甩手道：“算了，不理這些了。”反正她也理不清楚。

    漠源笑了笑，道：“睡吧，別可又累倒了。”

    玄琳瓏白了他一眼：“哪有那麽容易累倒。”

    漠源挑眉：“上次不就是嗎？”

    “上次是哪一次？我怎麽不記得。”

    漠源：“……”

    對於某人的不認賬，漠源隻好認了，熟練地將她放好，蓋上被子，自己則是走到外邊，隨手關門，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一下：“若你想知道古玄的事情，先現在的情況處理好吧。”

    被強行蓋好被子逼去睡覺的玄琳瓏皺眉，道：“為何？”

    “總得先解決簡單的吧。”

    “也是呢。”玄琳瓏搖頭失笑，自己什麽時候腦袋這麽不好使了。

    也許是最近想太多了吧。

    出了清天閣，漠源按著自己的直覺，走向了泰恒山脈。

    環視這熟悉的聖地，漠源暗自搖頭。

    原先顧著恢複身體的情況，沒能到這裏看一番，而如今一看，卻是看到這眾多的生靈沉睡。

    上古那一戰果然讓這大地上的生靈黯淡了……

    當然，就算這事情和他有關，也別想他去為這些生靈做些什麽。

    不礙著自己的路，更沒那個心情的情況下，他是絕不會去幹其他別的事情。

    除非有人能叫得動他。

    走上主峰頂，於那祭壇上，他看到了想見到的人。

    玄弘宇見到漠源，愣了幾秒，旋即立即翻身跳下祭壇。然而，看著熟悉的身影，玄弘宇愣是半天說不出什麽話來。

    哪怕這一幕他早已經知道，可偏偏看到漠源的瞬間，原本所做的準備都消失了。

    剩下的隻是空白的大腦，以及那不知所措的迷茫。

    漠源看了他一眼，走到祭壇邊坐下，道：“這麽多年了，子餘你想明白了嗎？”

    玄弘宇沒有吭聲，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漠源挑眉，又道：“當年你建立古玄一脈，立下的誓言可還記得。”

    玄弘宇一愣，旋即點頭：“記得。”

    “上為玄天負責，下為古玄謀事。”漠源嗤笑一聲，“你想想你的這些作為，有哪一個沒有做到。”

    玄弘宇又一次沉默，良久才回道：“子餘知錯了。”

    從一開始漠源就知道他會認錯，但還有另一件事情他暫時不能確認。

    想了想，漠源沉聲道：“若還有下一次，你還會這樣做嗎？”

    還有下一次？

    若還有下一次，他什麽都不做，任由他被他人所殺，任由他身毀魂滅嗎？！

    玄弘宇低著頭，下垂的手微微握緊。

    而下一刻又聽到漠源的聲音。

    “你身為天命之子，肩負這玄天，建立這古玄一脈，便需要做到有始有終。所謂的有始有終，我有教過你嗎”

    玄弘宇垂著腦袋，默默地點頭，認命般的聽著漠源的責備。

    隻不過他很想告訴他，他之前教是教過自己做事要有始有終，但那教的是背書好嗎？！

    當初是誰罵自己背經文隻背前一半來著了？！

    “我也告訴過你們，生死於我不過兒戲，為何你們還是不信！凡人皆會生老病死，生死於凡人是自然，於我更是尋常。而你明知如此，卻仍要以這天地為代價，以玄家的氣運為代價，換我苟活一世。”

    漠源語氣一變，嚴厲了幾分：“你可知錯！”

    “子餘知錯。”玄弘宇老實道。

    “可會改？”

    “不會。”

    得到這樣的回答，漠源顯然是不滿意的，他難得這麽好心跑來教導一番昔日的義子，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死不悔改的性子，當初他可沒在他身上看到。

    半晌，漠源挑眉：“執意如此？”

    玄弘宇沒有吭聲。

    兩人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漠源先開口：“也罷，今你重新與這天接連，算也因是有所悔改。記住你是天命之子，凡事都要三思，切莫隨心所欲，亂了這世間的因果。”

    玄弘宇仍是低頭，自始至終，除了最先看到漠源的時候抬頭之外，他都是一直低著頭。

    仍是得不到回複，漠源輕歎，這是何必。

    半晌，他望向天際，道：“我不想多管這天地的事情，自己的路，你自己清楚。”

    “子餘明白。”玄弘宇應道。

    突然間，玄弘宇抬頭看向漠源，道：“這一次，我該怎麽做？”

    漠源挑眉，道：“最初我告訴過你，若是不記得，自己尋路吧。”

    看著漠源走後，玄弘宇靠著祭壇邊，好一會才閉眼道：“我沒有錯，沒有錯……”

    不管是那剝離天地氣運，還是那犧牲古玄一脈，他都沒有錯。

    既然沒錯，他又何必去改……

    良久，他登上祭壇，俯視這玄天的一切，看著那熟悉的身影，以往的一幕幕似乎還在眼前。

    他變了，可他卻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