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船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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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讓她看上去很是知性，修身的風衣之中，是白色的襯衫，肩上則是挎著一個挎包。
高跟鞋行走在寂靜的道路上出噠噠的聲響，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時不時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她的名字叫做惠裏子，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
最終，隨著急匆匆的腳步聲中，惠裏子走進了一棟建築之中。
穿過走廊，走出電梯，最後尋覓到地點，惠裏子推門而入，便是一個顯得很是寬闊的房間，擺放著桌椅，看上去更好像是大學講堂的布置。
不敢言語，惠裏子微微側著身子，從後門走入，小心的坐在了一個稍稍靠後的位置。
放下挎包，惠裏子這才喘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講台上的人，頗為緊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視線略微撇過一旁的男子，那是一個身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側麵看去那臉龐輪廓分明，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講台上看，皺著眉頭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麽。稍稍有些長的黑披在肩上，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玩搖滾的，打扮也顯得有些冷酷。
隻是停留了一會兒，惠裏子的視線就轉移到了講台之上，那裏正有一位中年人在講述著什麽概念。
這是一個被政府掌控的極為嚴格的世界，人們在這裏，可能都沒有任何的自由意誌。
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天空中懸浮著的全息屏幕，一個是監控著人們的生活，一個是在對人們進行著盡力的洗腦。
在這裏，要遠遠過得太過壓抑。
每當黑夜降臨，人們工作回到家裏後，就會像是金絲雀一樣被縮進籠子裏。
他們大都對外界的事務漠不關心，摒除了自己的社交圈子，隻有在漫漫的長夜中忍受著無盡的孤獨。
整個鋼筋水泥柱建造的城市，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監牢一般，鎖住了人們的夢想，人們的希望。白日人們在工作地點忍受著乏味疲憊的工作，夜晚人們或是匆忙回到家中，或是流連於酒吧俱樂部之中醉生夢死。
在每日每夜的反複之中，在全息屏幕無處不在的訊息轟炸之中，人們開始逐漸變得呆板而冷漠，將自己那顆原本應該熱血跳動的心逐漸自我封存。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壓抑了，無處不在的監控，天空中嘈雜的全息屏幕，一到夜晚就好像是鬼域一般沒有人走動。
這樣的世界完全不是惠裏子所期待的世界。
整個世界都好像是籠罩在灰色的迷霧一般，不同於網絡上人們對於和平的歌功讚德，惠裏子覺得不正常。
惠裏子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流暢的釋放出自身的感情了，整日都是一張沒有表情的麵孔，用這個樣子去麵對陌生人，朋友，甚至是親人。
因為所有人好像也都是這番模樣。
人類是群體性的動物，如果所有人都是在做同一個動作，那麽你也會不由自主的選擇去做。
如果所有人都重複同一個習慣，諸如飯後洗手，那麽如果你特立獨行，不需要別人的提醒與異樣目光，你自己心中都會覺得古怪而心虛，不由自主的便會跟著也重複這樣一個習慣。
然而，那個卻是好的習慣。
如果這樣的重複，是一個惡劣的習慣。
那麽整個世界可能就會被顛覆。
就好像現在的世界一樣，人們都麵無表情，將自己藏在厚厚的軀殼之中，麵癱的模樣看上去根本毫無任何的情感波動。
那麽，如果你身在其中，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眾人一樣，變成那副模樣，身在染缸之中，卻不可能獨善其身。
因為那樣的你很像是一個。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因為自己不想要看上去如同一個，所以惠裏子也開始變得和身邊眾人一樣。
然而久而久之，惠裏子卻惶恐的現，自己甚至是忘了要怎麽微笑！怎麽去正常的釋放心中的表情！
而在最近，惠裏子已經開始恐怖的現，自己開始變得麻木。
頭頂的懸浮巨大屏幕上，正播放著今晚發生的特殊事件，主持人對銀色的巨人進行了嚴肅的譴責，並且展示了巨人因為殺害“愛好和平的宇宙人”所造成的破壞。
惠裏子獨自一人走在街頭，看著那災難一般的場麵，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沒有任何可憐，擔心，憤怒之類的任何情緒波動。
就好像好像是看著一個人在踩死周圍的螞蟻一樣，完全的漠視與淡然。
可問題在於她也是其中的一個螞蟻啊！
人性，情感仿佛都在惠裏子的心中逐漸的流失了。
沒有情感的惠裏子也就沒有了依托，隻能夠感受到空虛，唯一的方法就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當中，開始瘋狂的工作。
但是，每當深夜到達家中，惠裏子卻還是能夠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孤獨。仿佛自己就居住在一處鋼筋水泥搭建的牢籠中一般，這裏隻是她的巢穴，出門便要戴上自己的枷鎖。所有的人類都帶著枷鎖，冷著臉沒有表情，甚至是很少的交流。
惠裏子覺得自己好像是要變成了工作機器一般。
因此，惠裏子很想要找尋到，找尋到傳說中的烏托邦，那個惠裏子心中的桃花源。
惠裏子來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小區，空蕩而黑暗，小區內並沒有什麽人影存在，隻有她行走之間清脆的高跟鞋聲響在持續的回蕩著。
感應式的大門緩緩打開，惠裏子走入了建築的走道之中，一旁的顯示器感應到有人到來，自動開啟了畫麵。
將手掌輕輕的在指紋識別區域放下，那屏幕之中的畫麵又是一個變化。
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屏幕之中，揮舞著手腳，說著歡迎的話語
“歡迎回家，惠裏子小姐！”
惠裏子腳步不停，隻是繼續的往前走去，電梯大門已經自動的打開了。
“你想從人群中脫穎而出麽，你想過上富裕的生活嗎，在這裏真誠的向您推薦由sher05，這是由生命科學機構nanocyberech開發的極受歡迎的機能性化學藥品，客戶遍布全球，在服用了sher05之後，都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我是王大錘，在服用sher05之前，我隻是一個毫無長處的臭絲。”
屏幕之上，一個男人誇張而激動的說道“但在服用了sher05幾個療程後，我已經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巔峰，現在想想甚至還有點小激動呢！”
“嗡”
輕微的震動聲中，房間之中的燈光與電視都在房門打開的一霎那之間自動開啟，惠裏子熟悉的走到桌麵前，將手中的挎包放下。
“歡迎歸來，今天您到家的時間是22:46”
惠裏子將東西放下，家中的電視處在空頻道之中，入眼的是一片雪花屏。
惠裏子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在意，隨手將身後的冰箱打開，取出了一瓶礦泉水。
將其放置在凳子上，她漫步到窗沿處，正看到巨大的全息屏幕在夜空之中放了出來，一個女人的臉充斥著屏幕之中。
“周末會下酸雨，ph值36，請不要出門，在溫暖的家中看書聽歌吧。”
依舊是差不多的話語，政府似乎並不提倡人們在工作之餘走出房間，總是用全息屏幕投放著各類各式的簡短谘詢。
但是，想要傳達的，卻是一個同樣的想法請不要出門，請在溫暖的家中看書聽歌吧。
然而久而久之，所有的人們卻也都已經死習慣了這種生活，工作之餘便宅居在房間之中。
當大多數的人們習慣後，其餘並沒有此項習慣的人也漸漸的選擇順從。
這樣的人生，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惠裏子歎了一口氣，隨手便要拿起凳子上的礦泉水。
然而在一瞬之間，卻有著一道信息傳入了她的腦海裏。
那是午後溫暖的陽光，波光粼粼的水麵，夕陽的餘輝
那是真實的世界，烏托邦
身後，滿是雪花屏的電視之中，則正有幾道文字緩緩的顯示了出來。
但是因為惠裏子是背對著電視，卻也沒有看到。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心中微微一抖，她的手也不慎碰倒了已經擰開了瓶蓋的礦泉水，水流從瓶口流出，順著凳子蔓延直下。
“滴答滴答”
惠裏子陰晴不定的看著麵前的事務，心中卻湧上了一股厭煩的情緒。
而在此時，一道聲音卻是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已經無比厭煩了這樣如同機器人一般的生活
她想要去尋找尋找真正的世界！
尋找屬於自己的烏托邦！！！
“運河區”
零星的路燈還在散出冰冷的光芒，道路之上隻是偶爾才有兩三車輛飛馳而過。
一輛出租車打起明亮的車頭大燈，飛快的在街道之上穿梭著。
司機難得的在夜間拉到客人，而且此刻街道上並沒有車輛人行，在乘客的催促之下，將度不斷的往上加，在街道上飛快的掠過。
理惠子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指針正指向十一點二十分的方向，這讓她有些著急，或許就要趕不上了。
“請您快點，船已經要來了！”
司機通過車廂內的後視鏡看到了她顯得有些急忙的神色，雖然不知道這位女士在著急著什麽，但是他也是明智的沒有問，隻是沉穩的點了點頭，同時將度再次往上提升了一些。
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都是飛快的朝著車後倒退而去。
霓虹燈光飛閃去，顯得已經有些模糊，最終車子停在了一處公園附近。
司機喘了一口氣，他還真是很久沒有開過這麽快的車了，然而還沒等他說話，理惠子卻是已經將手伸了過來，急忙扔下錢幣，趕忙從車子內跑了出去。
“客人你的東西”
司機還沒說完，卻見到那人已經飛快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而在後座之上，那風衣、挎包都是留在了上麵。
“噠噠噠”
“——嘭！”
哲也身形晃了晃，看向被撞倒在地上的一個ol女性。
“——你沒事吧”哲也上前，想要扶起對方，然而女人卻一把撥開了他的手。
她的挎包摔在地麵上，一些化妝品散落滿地，但她卻根本沒有去撿。
“——沒有時間了船快要到了，沒有時間了”
女人著急的看了一眼腕表，急匆匆的爬起身，朝著護城河邊跑去。
她的高跟鞋歪了一下腳，女人不管不顧的將鞋子脫下丟掉，瘋狂的朝著河邊跑去。
哲也皺了皺眉，看著女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黑夜裏。
“——船？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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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理惠子急忙的跑到既定的地點，在這裏，已經是有一群人在等待著了。
他們年齡不一，性別不同，職業也各不相同，有保安，白領，職業繁多而難以定性。
但是他們相同的，都是對這個壓抑的世界充滿了失望，他們決定離開，即使是誰也不知道在船上會遇到什麽，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局。
但隻是有一點點的希望，他們便願意去嚐試一下。
“呼呼”
理惠子喘著氣，抬頭看了看還是黑暗一片的夜空，想要搜尋“船”的蹤跡，但是在夜空之中，卻並沒有任何異狀。
“應該是這裏的啊”
剛剛有些疑惑，然而下一刻，理惠子卻不由得頓住了，一道仿佛是天邊到來的金色光芒從天空之中灑下，溫暖的感覺隨之傳來，她在一霎那之間，好像看到了故鄉，看到了夢想的烏托邦！
她慌亂的心不由得沉穩安寧了下來，臉上流露出美麗的笑容，心中的堅冰仿佛也在此刻消融，這金色的光芒就如同是太陽一般，暖洋洋的，那就好像是一種
在母親懷中的感覺
溫暖而安寧，依戀而溫馨。
金色的光芒越的強盛，她不由得抬頭看去。
在那上方濃鬱的一片金光之中，她仿佛是看到了西夕陽下的海邊。
陽光暖洋洋的，海風帶著些許的腥味，但是卻十分的舒服。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從沒有感覺到的溫暖，她嘴角的笑容不由得越的綻放。
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微笑了，甚至都忘了要如何笑。
或許船真的能夠將我們帶到烏托邦吧！
無聲無息的，當光芒散去的時候，岸邊又恢複到了冰冷的黑夜。
冷風吹動著，帶起“嗚嗚”的聲響，空無一人的岸邊，隻有路燈在孤寂的照耀著
這寒冷的深夜之中，有著一群無比向往烏托邦的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冷漠，壓抑，讓人難以忍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