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西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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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籠罩,西平侯府燈火通明,書房內一中年男子著常服正挑燈夜讀。書房古樸典雅,各色書籍琳琅滿目,書房的正對麵牆上掛著一張硬弓,硬弓的下麵掛著一柄寶劍和一把火銃。左邊是一張大明西南行政圖,右邊是一個簡單的兵器架,兵器加上斜依著長槍和大刀。

    男子約莫四十五歲左右,生得是魁偉雄姿,八字須短而堅挺,頷下齊胸髥一絲不苟。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國字臉,輪廓勾勒棱角分明。遠看這男子,儒雅中帶有縱天豪氣,雄姿英發,又不失儒雅風度。

    此人正是西平侯府的主人,西平侯爺沐晟。沐晟乃沐英之次子,沐英自領西平侯之後,銳意圖治,西南一統,頗有萬民齊樂之氣概。沐英薨,沐晟乃世襲西平侯,沐晟在位,親民仁政,西南百姓皆稱其德。

    沐晟正在夜讀,不知不覺困意襲來,正這時,侯府管家前來通報道“侯爺,門外有三個僧人求見,小人拿不定主意,特來稟報。”

    沐晟本就集釋道儒各家之長,常於各家高僧、隱士以及大道論學,所以往來朋友又很多。但這個時候來訪,沐晟明顯略有不快。

    “你去告訴他們,本侯爺今日困了,讓他們明日來訪即可。”沐晟揮揮手,有點不耐煩地打發管家出去。

    不一會兒,那管家又來道“侯爺,那三個僧人說今夜非見侯爺不可,還托小人帶來一物,說是侯爺見了此物之後一定會去見他們。”

    管家一邊說一邊遞上一塊玉玨,並站立原處等候吩咐。

    沐晟滿臉不快,伸手接過玉玨在燈下一看後大驚失色,頓時睡意全無,慌忙坐起。

    “去,你速去將這三人迎接進府中,好生伺候,不得有絲毫怠慢,本侯馬上就去。”沐晟慌忙起身,一邊穿衣一邊令管家道“等等,我要親自去迎接,你速去各房各院巡查,不允許任何人出來,還有今日之事,不管是誰,隻要膽敢將這事傳出去,本侯殺無赦。”

    管家慌忙退出,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侯爺會突然對這三個和尚如此禮遇,但是他清楚,想要在侯府踏踏實實過下去,就要少說少看少問。

    沐晟穿好衣服,慌忙奪門而去,三步並作兩步,慌忙朝府門奔去。

    府門外,一個年約三旬的和尚,身旁左右各站著一個老和尚。這年輕和尚生得雙目如明眸,雙耳招風,身材雖不高大,但站在那裏便能感到一股威武雄壯之氣撲麵而來。一雙劍眉如刀鋒般銳利,渾身白白淨淨,但也可以看到滿臉的倦容和仆仆風塵。

    這僧人站在西平侯府府門外,望著高大的府門,幽幽對身邊兩老僧說道“依二位看,這西平侯爺,會見我們嗎?”

    左首老僧連忙回答道“老僧想他一定會的,想當年,西平侯爺沐英與先太子交厚,又是至親兄弟。先太子薨,先侯爺肝腸寸斷,終因思念成疾,兩月後在這侯府隨先太子而去。西平侯府滿門忠烈,定會禮遇我等。”

    說話間,見府內一個漢字風風火火而來,三人連忙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應文、應賢、應能參見侯爺,深夜打擾甚是不安,還望侯爺見諒。”

    沐晟一陣慌張,神色極其不自然,但隨即又鎮定地望了望府門外街上道“三位高僧遠道而來為本侯講禪,本侯榮幸之至,豈有怪罪之理?倒是沐晟,讓三位高僧深夜前來又久候,實在是沐晟的罪過,還請三位高僧府內敘話。”

    三僧人點點頭,沐晟引三人進府,隨即令門童關閉府門,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開門。門童也自納悶,自家侯爺禮賢下士是實,但也從未見過如此的禮遇。

    來到書房,又慌忙令管家送來飯菜酒食,三僧人見到酒食,也不客氣,慌忙狼吞虎咽起來。沐晟躬身站立一側,見三人狼吞虎咽,不禁虎目生淚。

    年輕僧人飯過一半,也自淚流滿麵,兩老僧見狀,放下筷子不停地寬慰。沐晟連忙將書房的暗門打開,露出一個密室,同時引三僧人來到密室。

    待密室門一關上,沐晟慌忙匍匐跪地高聲哭到“臣西平侯沐晟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聖上駕臨西平侯府,臣未曾遠迎,還望吾皇恕罪。”

    那年輕僧人一怔,連忙轉身扶起沐晟道“侯爺何至於如此,我已經不是皇帝了,今漂泊萬裏,實在是走不動了,特來西平侯府自首,聽侯爺發落。”

    沐晟剛被扶起,聽到年輕僧人這麽一說,又連忙戰戰兢兢匍匐下跪道“聖上這是要折煞微臣了,聖上蒙塵,微臣不能前去救駕,已是死罪。如今燕賊篡逆,奪得大寶,讓聖上四海漂泊,臣心如刀絞,恨不得為聖上屈身赴死,又豈肯因富貴而變節呼?”

    年輕僧人撲通一聲跪在沐晟眼前,尚滿眼淚痕地說道“哥哥,弟弟走投無路了,隻能來投奔你了,還請哥哥收留。”

    兩老僧見狀連忙匍匐跪下,哭聲喊道“聖上。”

    沐晟伸手摟過年輕僧人放聲大哭道“我苦命的弟弟,你可是要折煞你哥哥麽?無論何時何地,你都是我的弟弟,都是我主。哥哥就是豁出這西平侯不當了,也定然想辦法護你周全,也要想盡一切辦法送聖上回京南麵而坐。”

    四人在迷失髒哦能抱頭痛哭,相擁的兩兄弟久久不肯鬆開,這場景,就算是鐵石心腸見了也會瞬間化為繞指柔。

    這三個僧人,正是建文帝朱允炆、監察禦史葉希賢和尚書楊應能。

    沐晟扶起建文帝坐下便拜道“陛下且在此稍歇息幾日,其他的事情,臣定會想方設法,還請陛下寬心住下。”

    臨別時,君臣四人又是大哭一場才揮淚而別。

    沐晟出得書房,連忙叫管家前來道“你立刻前去通知沐昂和李浩,讓他們明日一早就來,不得有誤,還有,也不可讓別人知道他們要來我這西平侯府。”

    管家領命,慌忙前去通報。

    沐晟仰望夜空,長歎一聲喃喃道“願上天護佑,高祖護佑,祖宗護佑,願陛下能讀過難關,所有的罪過沐晟一力承擔,隻是不要再為難我這個苦命的弟弟了。”

    沐晟一夜未眠,臨近卯時初刻,門房前來通報,說是都司沐昂求見。沐晟慌忙令人引沐昂來到臥室,沐昂溫文爾雅又雄姿英發,也正暗自詫異道“二哥為何不在書房見我,卻是要在臥室見我?”但兄弟二人曆來心意相通,知道二哥並非孟浪之人,此舉定是事出有因,因而加緊一步自去沐晟臥室。

    “二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沐管家前來通報,我一夜未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沐昂一入臥室門,便連珠炮地問了起來。

    沐家兄弟,雖然相差十歲,但從小跟隨父親征戰沙場,因此兄弟至親,卻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見沐晟雙眼沉重,似乎是一夜未眠,沐昂心中也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但是二哥沒說,他也不好一再詢問。

    沐晟喚沐昂坐定,門房又來傳話道“李浩李公子前來拜會。”

    沐晟連忙讓人引李浩入臥室,李浩也犯嘀咕,心中暗道“西平侯爺今兒是怎麽了?往日有事相商都是在書房,今日一反常態,莫非有重要的事情?”

    為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浩三步並作兩步往沐晟臥室趕去。這李浩是文武全才的公子,又生得器宇軒昂,和沐晟兄弟更是趣味相投,因而互相引為至交。

    李浩進門,見沐昂也在,登時心中一緊,怕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沐晟引二人坐下道“二位賢弟,為兄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一件大事相商,同時我要帶你們去見一個人。二位賢弟也不需要問,再過半個時辰,等你們見到來人一切自當明曉,隻是還請二位賢弟對天發誓,今日之事,今日所見之人,除我們三人之外不得有第四人知曉,可否?”

    沐昂,李浩見沐晟臉色凝重,才知道事情可能遠比他們想象的藥嚴重,但平素裏敬重沐晟為人,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因此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下來。

    建文帝三人也是一夜未眠,他們還兀自在感歎,自沐晟安排他們香湯沐浴之後,精神倒是好了許多。

    正這時,沐昂躬身求見,葉希賢開得門來,沐晟、沐昂、李浩魚貫而入。沐昂一見正中端坐的應文和尚,登時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就跪下哭道“臣弟沐昂拜見吾皇萬歲,不知陛下在此,沐昂死罪,請陛下寬恕。”

    李浩見狀,依然不明白這是為何,因為這舉動太過突然,太過於不可思議了。沐昂跪行到建文帝身邊痛哭道“我的陛下啊,我的哥哥啊,我日思夜想,今日在這裏見到你,我心下才稍安啊!”

    李浩方才幡然醒悟,連忙匍匐跪下,連頭都不敢抬起。君臣一行又回到密室,說起來此的艱辛,君臣又是一番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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