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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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瑜道子入佛了,太華仙宗一行人十之有九業已中了賊人算計,依我猜度,真正發作是在入陣之後,但是中招,或許早在此行之中就有此事,此時間,白陽龍華陣中群魔亂舞!”

    聽聞此言,諸修麵麵相覷,倒是未有太多詫異。

    早在料想到古陣有變的時候,依著那兜天寶蓋與正山道人,諸修再往後猜度的時候,左右卻逃不脫太華仙宗一行人。

    如今靜海禪師之所言,不過是印證了諸修心中那最惡的預料。

    眼見得諸修沉默,靜海禪師抿了抿嘴,便旋即繼續說了下去。

    “古陣有變,使佛門三宗諸修境界拔然而起,變化奇詭,遠超常理。”

    禪師話音落時,宗安道子反而頗有些淡定的開口道。

    “此一番三陽龍華陣中變化大約相類,紅陽龍華陣中亦是這般,不過說彼輩境界攀升堪稱奇詭,卻也未有太過可怖,原本的結丹成了元嬰乃至化神道君境界,卻也大約止於此步了。

    或許內中變化玄奇,仍教他們可以將修為攀升下去,隻是彼輩肉身仍是原本的結丹肉身,到了某一境界巔峰,便要桎梏住難以寸進了,否則,無需吾等出手,強行晉升的那一刻,便是他們血肉破碎,灰飛煙滅之時。

    況且貧道與他們交手數次,此間奇詭變化,似乎與天地間的氣運彌散有氣機關聯,如今吾等布下陣來,以香火之力動蕩彼輩氣運,此消彼長之間,恐怕他們也難複現盛時修為境界。”

    聽聞宗安道子這裏說的篤定,不止是靜海禪師,人群中,不少人都大略鬆了一口氣。

    待諸修再回望靜海禪師時,卻見原本仍舊鎮靜的靜海禪師? 卻罕有的麵露遲疑。

    她似乎是有什麽事情羞於啟齒? 陷於萬難之間。

    迎著諸修的目光,靜海禪師咬了咬牙? 似乎突破了某種心障? 再開口時,連聲音都有些果決。

    或許說是“破罐子破摔”。

    “正瑜道子也好? 太華仙宗諸修也罷,此間根由? 還在那正山道人身上? 或許說,是古玄門時歡喜古佛!入陣後,正瑜道子趁我不備,曾將我擒下? 似是料定局勢已穩? 說話便也不曾守秘。

    三言兩語之間,正瑜道子泄出許多辛秘來,方才教我知曉,她那正山師弟早前入得古洞天時便已中招,哪裏有甚麽先賢傳承? 那洞天中乃古時一殺局,歡喜古佛以涅槃秘法潛藏其中萬古歲月!

    便是後來望虛山上? 他言之鑿鑿所煉甚麽寶蓋,也不過是似是而非罷了? 那氣運靈寶實乃他所煉歡喜佛國雛形,待得吾等入陣? 又經了佛門三宗配合? 吞香火? 煉氣運,以致那歡喜佛國已成泰半。

    正瑜道子擒下我來,便是為得我慶雲之中那一道運星,要強行奪去,複煉入歡喜佛國之中,以此為引,要使那歡喜佛國由虛轉實,借假奪真!好在,吾宗幻化秘法尚還有玄妙之處,使我逃出生天來。”

    經了靜海禪師這一番言語,諸修徹底沉默了下來。

    這一番倒不是已經料定。

    實則是太過於出乎諸修預料,反倒使眾人無言以對了。

    很短促的沉默。

    忽見宗安道子開口了。

    柳元正望去,卻見自家大師伯罕有的呼吸短促,心神不定。

    “佛國”

    宗安道子先是輕聲的念了一句。

    “吾玄門中興,如今大勢未成,便要由盛轉衰了麽?佛國,佛國極樂也好,歡喜也罷,若使之借假奪真,便是遺毒萬古!你、我、咱們!都會是玄門的萬古罪人!”

    道子本是個春風拂麵般的人物,說到這裏,他已然失態。

    眼見得宗安道子又想要說些什麽,竟是失語,嘴巴張合,最後也隻欲言又止。

    正此時,卻又見靜海禪師越過宗安道子,忽然站了出來,望向柳元正這裏。

    準確的說,是望向柳元正身前的火鴉神壺。

    “元易師兄,靜海有一問。”

    柳元正精神一震,隻是拱手問道。

    “禪師有何問?”

    “師兄可有計較,再開法焰靈火,三煉這玉壺,師妹將這一道運星與你,使師兄玉壺入靈寶品階,或許吞煉香火氣運,會更盛一些。”

    聽聞此言,柳元正反而一時皺眉不語。

    他緩緩地低下頭來,似是在凝望著身前的火鴉神壺,呼吸之間,心中卻有萬千念頭一閃而逝。

    挑了挑眉毛,柳元正忽地一笑。

    “禪師,不說此間吾等西行,應劫之人能不能有足夠的底蘊煉得兩件氣運靈寶;也不說此間隻有丹宴聞法七友之五,能不能順遂的將禪師運星鎮壓。

    單說這西行劫運,根苗不在旁處,而在白陽禪宗,那一日七星倒懸於天,這是仙鄉法旨中已經有所言明的,吾等破山伐廟,為的是漲白陽禪宗氣運,這是理。

    當然,事情有變,非常時行非常事,吾等不得已,為曆劫而過,反而要強奪佛門三宗根基氣運,我這裏多得一分,白陽禪宗便要少去一分,這是情。

    於理於情,先前做得諸事,貧道光明磊落,問心無愧,但此刻見得禪師,卻不好再繼續做下去,合該禪師祭煉氣運靈寶,以大勢鎮壓三宗氣運,行番天之舉!”

    聽聞柳元正之言,靜海禪師蒼白的臉上到底有了笑容。

    她竟未再有推脫言語,隻是頗有些愧疚的朝著柳元正欠了欠身。

    “那麽師妹便依元易師兄之言,師兄道識廣博,一番話使師妹我茅塞頓開,不過彼時彼刻,此時此刻,時局有變,到底是要師妹承下情分,虧欠師兄良多。”

    聞言,柳元正隻是啞然一笑。

    “既然禪師言說虧欠,貧道這裏倒有一事請托。”

    “但請師兄吩咐。”

    “不敢稱吩咐,卻也是舊事重提,禪師可還記得貧道要煉一套蓮花狀寶器罷?說來至今仍未得煉製,諸般寶材倒教我一一尋到了,隻是我仍舊不大通曉蓮花諸相,索性請師妹替我多書幾幅蓮花圖,教我依模畫樣好了。”

    少年這話一說,任誰都聽得出言語中的懈怠,知曉這是個場麵話。

    便是靜海禪師臉上的笑意也更盛了些,隻是不住地頷首。

    “莫說幾幅,師兄已經吩咐了,便是千幅百幅,也都是有的。”

    說到這裏,靜海禪師忽的想起了與柳元正初次見麵時的那一番關於佛蓮道蓮之辯的談話。

    一時間,禪師竟笑的不大自然。

    她到底臉皮沒有柳元正這般厚實,一時間七情上麵,末了反而神不知鬼不覺的留了一句。

    “那麽師妹便去煉氣運靈寶了,還請師兄也在陣中,替師妹分擔一二罷。”

    話音剛落,便見柳元正這裏也未有絲毫推脫,應得同樣很是痛快。

    “既是禪師之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