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佛法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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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之東。

    層雲縈繞之間,將大雷音寺諸佛修隱在縹緲之間。

    更何況,佛門本就尤善虛實幻化法門,此間諸修橫空而立,卻端是無一人瞧得見行蹤端倪。

    人群前方,少年佛修與歡喜古佛並肩而立,遙遙眺望著遠處兩界山的模糊輪廓。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是少年佛修一人在饒有興趣的端看。

    他的身側,歡喜古佛仍舊表情沉鬱,七情上麵,時而抬頭望向天門的方向,時而低下頭來抿嘴不語,又或者折轉過身去,回首望向西土。

    良久的沉默。

    唯有風聲呼嘯,搖晃著歡喜古佛身上寬大的絳紅袈裟。

    似是覺察到了歡喜古佛的情緒,少年佛修收回了目光,偏頭看著歡喜佛,繼而開口道。

    “古佛,我知你心有不甘,要複立佛國是好事,若能成,也教吾等有了奔頭,昔日裏,貧僧也是在心中支持你的,可到底神通不敵天數,此非戰之罪,實乃大勢如此。

    其實翻過頭看再去看,輸了這一陣,未必不是件好事,彼輩玄門諸宗,籌謀西行劫運不知多少歲月了,這第一場主陣的更是鬆河這等經年老仙,求的便是萬無一失!

    古佛你方才若是真的將佛國顯化在人世間,恐怕鬆河古仙雷霆震怒之語便要一一應驗,彼時,反而教吾佛門一宗走上絕路去,傳承和門徒都不在了,單有佛國也無力回天。

    不妨便讓彼輩先勝過幾場,多做多錯,不做不錯,時日一久,縱能尋到嫌隙,到時定鼎山河? 反敗為勝也未嚐不可? 今日佛法東傳,來日未必不能複立佛國。”

    聽聞少年佛修之語? 歡喜古佛也緩緩地收回了遙望的目光。

    他臉上的情緒隨即收斂了下去? 側頭與少年佛修對視,不悲不喜? 卻隻是搖了搖頭。

    “老衲知曉佛子好意,隻是勝就是勝了? 敗就是敗了? 不必教佛子平白勞神來寬慰我心,哪怕這一場老衲已是一敗塗地,佛子所言,恕我仍難苟同。

    說這話非是我要倚老賣老? 好教佛子知曉? 昔年古玄門時,吾佛門一宗鼎盛煊赫,幾乎便要將玄門徹底逼上了絕路去!死的死,逃的逃,殘的殘!

    那個時候? 唯恐玄門殘存之輩拚死一搏,當時吾宗諸位古佛也是如佛子今日一般的想法? 不妨讓他們緩一緩,窮寇莫追? 時日一久,總能見得嫌隙。

    當然? 事後的結果? 如今也你我盡知了? 時日一久,便有了玄門中興;時日一久,便有了我佛寂滅!這是老衲親曆之事,前車之鑒,望佛子有所知。”

    說話間,似是錯覺,歡喜古佛的神情,愈顯慈悲了。

    原地裏,少年佛修沉默著,似是將歡喜古佛的言語聽進了心中去,又似是在神遊天外。

    待得古佛一番語罷,少年佛修到底還是笑了笑。

    “千古無同局,古玄門時的事情,豈能拿到今日來說,東渡隻為求活,借得妖族底蘊,佛法未必不能如玄門一般中興,此事上,貧僧與古佛有所爭執,空口白話,怕也難說服誰,不妨日後一一印證。”

    聽聞此言,歡喜古佛的表情到底也顯得柔和了一些,不再那般咄咄逼人,沉吟片刻,還是輕輕頷首道。

    “善。”

    說罷,歡喜古佛便也同少年佛修一齊,遙遙望向遠處兩界山的輪廓來。

    這般望著,古佛似是又想到了什麽。

    “佛子臨行時,將大雷音寺的牌匾留下了?”

    聞言,少年佛修自是輕輕頷首。

    “我那大弟子一智也不大認同佛法東渡一事,但他昔日裏有一言,貧僧卻也認同,立在西土的大雷音寺,方才是大雷音寺,這牌匾貧僧能帶走,大雷音寺的名聲,卻難帶走,索性留給一智了。”

    說話間,古佛神情感慨,不知又是想到了什麽,忽的又轉而問道。

    “那麽東渡之後,咱們該是個什麽名目?小雷音寺?還是另起山頭?”

    聽得此問,少年佛修反而神情一怔。

    “早先未想過此事,這會兒古佛問來,心中也未有思緒,若說小雷音寺,未免不大妥善,或許身臨東土的時候,能夠有所啟發罷!”

    歡喜古佛聽了,便也隻是輕輕頷首,沒有再說些什麽。

    一時間,兩人遙望著遠方,齊齊陷入沉默之中。

    中土之西。

    三陽龍華陣中。

    隨著歡喜古佛收走金蓮法台,連帶著施展虛實變幻秘法,整個人都消失在雲海之上的狂風中。

    雲海漩渦上空的白蓮與赤壺虛影,幾乎在倏忽間凝結成實質!

    天地間原本晦澀的香火之力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靈動起來。

    仿佛是那原本有主的香火之力,在這一刻被抹去了掌控者的存在。

    漫天的香火靈光,在柳元正和靜海禪師的上空凝結成了無邊慶雲一般,複又瘋狂的往兩人這裏灌湧而來。

    一切仿佛都已經在這一刻失控。

    海量的香火靈光投入火鴉神壺之中,經法焰煉化之後,甚至超過了玉壺此刻所能承受的上限。

    寶器品階的晉升,正如修士修行一般,並非將靈韻堆積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一蹴而就,

    況且火鴉神壺的品階晉升,更涉及到了壺中丹老的神道修行。

    故而,這海量的香火靈光湧入火鴉神壺之中,隻有很少的一部分被顯化出的火鴉神相吸收煉化,另有小部分,隨著九九之數的靈禁迸發出明光,朝著整個玉壺蔓延開來,沁潤著寶器本身的赤玉材質。

    更多的那一部分香火靈光,則是被壺中丹老以神道秘法牽引,而後鎮封在了壺底的元珠之中。

    另一處,哪怕靜海禪師在入定,卻也作出了相似的選擇。

    香火靈光奔湧而下,禪師卻並未借此機會強行提升自身的修為,反而分出了些許心神來,牽引著香火靈光,鎮壓在白蓮靈寶之中。

    一時間,曆經香火之力蘊養沁潤,愈發顯得栩栩如生。

    此間眾人抬眼望去,端看那寶器,竟似是失了雕琢痕跡,渾然天成之間,仿佛是一朵靈蓮真切的綻放盛開。

    正此時,靜海禪師的修為氣息也隨之攀升至絕巔,她忽的從入定之中回神過來,猛地一抬手,望向神霞籠罩的天與地。

    隨即,靜海禪師變幻手印,捏成宗師印,遙遙往天上點出。

    伴隨著禪師手印抬起,一時間,丹宴聞法七友的慶雲氣機似是匯聚到了一處去,無形中,似有利劍直衝雲霄。

    下一刻,天地之間,回蕩起靜海禪師冷肅的一聲高喝。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