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感覺到了熟悉的空間悸動。

    是時空傳輸的熟悉感覺。

    吳明側頭, 還沒有從剛才那股悶悶的感覺之中走出來。

    ‘係統，碎片會如何？’

    【你不是想要毀滅我嗎, 我在給你機會。】

    ‘凱薩呢？’

    【你動感情了, 對嗎。】

    吳明垂下目光，他將自己完全的封閉在了小空間之中，這裏不受任何時空的傳輸。

    ‘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我所有的情人都是他？’

    係統沉默了片刻, 有些沉重。

    【是。】

    ‘他還會陪伴在我身邊嗎？’吳明抱住自己, 坐在空蕩的空間裏麵,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會, 他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過了好一會，吳明才微微笑了笑, 似乎放心了。

    ‘那就好。’

    【成為界麵人還需要一個條件, 就是殺死我, 我將幫你傳輸到下一個世界, 因為特殊身份關係, 碎片不會出現，你找到我, 然後殺了我，你就會成為界麵人。】

    ‘然後呢？’

    【如果你願意, 碎片會永遠陪伴你。】

    吳明眼神空洞的看著這片空間, 想了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

    他經曆了太多的事, 有些疲倦了。

    揉了揉眉頭，吳明等了很久才小弧度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小空間破除。

    熟悉的空間悸動，吳明垂下目光，浮浮沉沉，迷迷糊糊。

    突然，吳明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如果碎片不出現，那麽下一個世界出現的是誰？”

    【是我。】

    “以係統的形式？”

    【不，以人類的方式。】

    吳明不解，蹙眉。

    他剛想要開口，周圍卻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又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一個全新的，無比接近他原本生活的世界。

    入眼，是一片藍色的大海，一望無際，天空也是藍色，海天一線的地方，似乎閃著光芒。

    吳明抬頭看了看，這裏是沙灘，周圍還有著不少旅客，穿著比基尼跟短褲的女人跟男人，每一個臉上都帶著輕鬆享受的表情。

    吳明低頭看了看自己，他穿著一件短衫，下方是一條短褲，他睡在沙灘椅上旁邊放著防曬霜。

    吳明拿起旁邊的墨鏡戴上，然後開始整理這個世界的資料。

    三秒過後，吳明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吳明以為，他在無數的世界裏麵已經遺忘了到底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但是有些東西，哪怕被遺忘，然而在某種契機達成的時候，依舊可以想起來。

    在辛九機那個世界的時候，吳明就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了一個少年被關在籠子裏，少年有著一張漂亮的臉蛋，那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因為那就是吳明自己。

    無數的世界，無數的相貌，吳明以為自己真的忘記了以前的自己到底長什麽模樣，但是那一眼，那一眼吳明還是可以清晰的回憶起。

    吐出一口氣，吳明伸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摸過。

    沒錯，這個世界的臉，名字，身份，都無比的接近他最現實的生活。

    唯一的不同是，在屬於他的那個世界，他已經死了。

    自殺死的，從三十二樓跳下來，粉身碎骨。

    至於為什麽會自殺，又為什麽會選擇死亡，吳明就記不清了。

    他的記憶出現的混亂很嚴重，無數的世界給他的負擔讓他有些負荷了，因此很多事情能夠忘記就會忘記，能夠選擇遺忘就遺忘。

    至少，輕易能夠忘記的事，肯定不會是重要的事。

    吳明是這麽想的。

    他站起來，轉身朝著自己的酒店房間回去。

    在這個世界，他的身份是即將步入大學的新生，暑假無聊，就出國旅遊來了，一個人辦了護照，又去辦理了簽證，完全自助遊，做了很多的攻略。

    今天則是他在這裏的最後一天，馬上他就會回去，然後步入自己的大學生活。

    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主角，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世界，所有人在這裏生存，生活。

    這是為數不多讓吳明舒心的地方，他非常討厭主角，因為這代表著那個世界從一開始就完全的不公平。

    吳明覺得自己沒什麽意思，回酒店早早就收拾好了東西，明天的飛機，然後他就會回去，然後過上普通的大學生活。

    因為沒有主角的存在，因此也不會有劇情。

    吳明眨了眨眼睛，他記得係統說過，這個世界沒有碎片。

    也就是說，凱薩不會出現。

    那好像就沒什麽意思了。

    不過係統也說過，他會出現了，然後，他要殺了係統。

    為什麽？

    他恨係統嗎？

    好像是恨的，但是又不全然是恨。

    吳明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迷迷糊糊，很多東西在無數的世界裏麵會發生改變的。

    是的，會發生改變的。

    晚上的時候吳明無聊出去了，他去了沙灘。

    夜晚的沙灘不像白天那般喧鬧，很安靜，能夠聽到海潮的聲音。

    吳明脫掉鞋子，踩在柔軟又濕潤的沙灘上，潮水偶爾會漫上他的腳丫。

    抬起頭，吳明覺得自己稍微放鬆了那麽一點，隻不過胸口還是悶悶的感覺。

    吳明想，自己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一些東西。

    他一生肆意，又無拘無束，總是把別人的感情當成玩樂的樂趣，也沒有人告訴他不對，而他自己，也早就被扭曲了一切。

    但是碎片的出現好像是個意外，吳明不知道什麽是愛，但是他很喜歡碎片。

    所以，在喜歡沒有消散之前，他想要跟碎片在一起。

    至於他的喜歡到底能夠持續多久，誰知道呢，誰又能預料呢。

    吳明在沙灘上玩了一會就回去了，回到酒店的時候吳明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他抬起頭在周圍仔細掃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吳明記得，這個世界隻有係統，他會以人類的身份出現。

    那麽，以人類出現的係統也會有之前的記憶嗎？

    吳明側頭，想不明白，不過想不明白也就不用想明白了。

    至少，吳明是這麽想的。

    第二天，吳明起得很早，他提前了三個小時去了機場，因為待在酒店也很無聊，還不如早點準備。

    吳明是個生性淡薄的人，他對很多東西都沒有太多的感情，因為那些東西都被他遺棄了。

    而吳明也以為，那些東西不需要被找回。

    在機場等著無聊，吳明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沒有吃早餐，不過他也不想吃，肚子是有些不舒服，不過也在忍受範圍內。

    過了一會，吳明又想上廁所，他起身，背著自己的黑色背包朝著衛生間過去，在他身後，跟著兩個人。

    吳明一靠近衛生間就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剛剛想要轉身，就被人用帕子捂著了口鼻，稍微掙紮了一下吳明的意識就開始浮沉了。

    算了，也沒什麽好掙紮的，無論是綁架還是尋仇，他都能逃出去，並且解決個幹淨。

    因此，吳明非常順從的被綁架走了。

    醒來的時候吳明覺得自己的全身都沒什麽力氣，不過精神力依舊很強大。

    上個世界他分出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給凱薩，這導致他的身體稍微有些虛弱，不過又很快的恢複了過去，畢竟他的精神力依舊非常強大。

    吳明想要起身，卻使不出力氣。

    被注射了藥物？

    吳明挑眉，抬眼在周圍看著。

    這是一間非常灰暗的屋子，非常的空曠並且簡潔，窗簾也是深沉的灰色，緊緊的合攏都看不清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

    屋子裏麵開了一盞小燈，很昏暗，勉強能夠視物。

    吳明深呼吸了幾口氣，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過，果然，在自己的脖子上摸到了一個小小的項圈，上麵還纏著一個銀色的鏈子，就鎖在床頭上。

    吳明有些看不明白了，資料裏麵他至少非常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沒有任何的結仇結怨。

    而且，這一看就是被抓來打算被女票的節奏。

    吳明想到了一個非常扯淡的可能性，嘴角稍微抽搐了那麽一下。

    過了好一會，門才被人打開。

    吳明突然就閉上了眼睛，裝作還沒有醒過來的樣子。

    他聽到了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一步一聲。

    然後，腳步聲不斷的朝著自己靠近，直到停在自己身側。

    然後，一片沉默與寂靜。

    就在吳明想要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臉頰。

    那人的手指有些涼，指尖又有些粗糙，似乎有些淡淡的一層薄繭，摸在臉頰上酥酥麻麻的。

    “睜開眼睛，我知道你醒著的。”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吳明有些無奈的睜開眼睛，然後，微微睜大了眼睛。

    眼前這人有著一頭金發跟蔚藍色的眼睛，他的相貌相當英俊，隱約有些幾分說不出的魅力。

    當然，吳明見過無數的美人，他不會覺得驚豔。

    真要驚豔的話還是不如照鏡子看自己。

    吳明皺眉，因為眼前這人的相貌，跟哈迪斯一模一樣。

    沒錯，就是那個末日的世界還有教皇那個世界短暫出現的哈迪斯。

    以及北歐神話世界，係統出現時的相貌，一模一樣。

    吳明是不信這是巧合的，係統曾經用這張臉出現過兩次，隻不過上次是綠色帶著數據的眼睛。

    “００５？”吳明試探的喊道。

    那人笑著，低聲微微轉了轉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吳明有些無奈，那是他送給凱薩的戒指，上麵有著他三分之一的精神力，他能夠到，那三分之一的精神力還在，戒指非常漂亮，像是星辰。

    “你到底想做什麽呢，我該叫你係統，還是叫你碎片？或者你更喜歡哈迪斯或者凱薩這個名字？”吳明覺得好笑。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寶貝兒，我是係統，但我也是凱薩，碎片是我的，我一開始就說過，我會回收回來。”眼前的男子這麽說道，然後，他笑出了聲，“我喜歡凱薩這個稱呼，你在叫著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很溫柔。”

    他這麽輕聲的說道。

    吳明躺在床上，渾身無力。

    他的精神力被分出了三分之一，現在不會是凱薩的對手，因此也就沒必要做無用的掙紮了。

    “那你現在是打算做什麽，跟我做＼愛？”吳明知道係統對他那點小心思。

    沒錯，係統對他是存了那方麵的心思，不過他一直以為係統就是一團數據，也做不了什麽。

    想到此，吳明笑得更歡了，“我記得，你是數據吧，嚐試過嗎？”

    凱薩低聲笑了出來，然後搖了搖頭，不過又點了點頭。

    碎片是他，他就是碎片。

    那些讓靈魂都顫抖的快＼感他也體會過的，當然，跟吳明一起。

    “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也關不住我一輩子。”吳明突然開口說道。

    之前，不是係統自己說願意被自己毀滅麽。

    那現在又算什麽。

    臨死前的最後掙紮？

    “是的，我說過，不過不是現在。”凱薩俯下身，虔誠又小心翼翼的在吳明唇上留下了一個吻。

    “我要你陪我三年，三年過後，我願意為你而死。”凱薩這麽說道。

    他看著吳明，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可以做一些很有趣的事。”凱薩開始解開自己的領帶，然後一顆又一顆解開自己的扣子，又脫開衣服。

    他有著讓無數人都羨慕嫉妒恨的身材，六塊腹肌非常搶眼。

    其實吳明不喜歡那種純肌肉男，六塊腹肌在他看來就剛剛好，多了就顯得過頭了。

    凱薩覺察到了吳明的目光，他俯身而下，然後親吻吳明。

    他的技術並不怎麽熟稔，甚至是生疏的，又小心翼翼的。

    怎麽說呢，吳明就是個沒羞沒躁的，外加頂著一張他還挺喜歡的臉，也就沒怎麽掙紮。

    不過完事後吳明就後悔了。

    擦，技術都唧吧的爛！

    他一點都沒爽到，反而是被弄得痛死了。

    差評，退貨！

    不過凱薩也不在意，這種事兩個人需要慢慢磨合，總會磨合得非常默契的。

    吳明怨念，更讓他怨念的是凱薩還是沒有解開他的鎖鏈。

    第二天，吳明醒來的時候稍微被嚇了一跳。

    屋子裏麵被鋪滿了粉紅色的薔薇，非常多的薔薇，似乎才被采摘下，上麵還有著水珠。

    吳明喜歡薔薇，這點係統很清楚。

    凱薩從屋外進來，低頭在吳明的額頭吻了吻。

    “送給你滿屋薔薇。”想了想，凱薩繼續說道，“我離開的那個世界，碎片對你很不好，直到你死前才給你送上滿屋薔薇，我希望你能夠把這份回憶取代，以後想起來，想著我的好，忘記那些不好。”

    吳明嘴角抽了抽，“謝謝提醒，如果不是你說出來，我都快忘了還有這事。”

    凱薩低聲笑了出來。

    “可是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或許是再被收到滿屋薔薇的時候，或許是在畫畫的時候，記憶是一種太過特殊的東西，你不知道它會什麽時候就跳出來。”

    凱薩神色出現了幾分糾結。

    “你知道的，我不太懂得人類，我對人類的數據非常多，但是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難以捉摸。”

    按照吳明以前的個性，會冷笑一聲，然後再出聲嘲諷，說數據永遠是數據。

    但是太過覺得碎片也是他的原因，吳明突然就沒說話了。

    他隻是沉默的看著滿屋薔薇。

    “把窗簾拉開，我想要看看外麵。”吳明突然出聲提醒。

    凱薩過去，將窗簾拉開。

    落地窗，外麵全是薔薇，很漂亮，似乎這裏是被薔薇包圍起來的城堡。

    吳明看著那些薔薇，失笑。

    “我喜歡這些薔薇。”

    “我不介意荊棘，因為你是薔薇。”凱薩突然念了出去，然後低聲笑著。

    他不像之前任何一個碎片那麽偏執，甚至那些執念也隨著碎片的回收而消失了。

    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他對待吳明的感情。

    吳明也挺納悶。

    按理來說，係統就算是喜歡他，也僅僅隻是喜歡而已。

    怎麽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止喜歡一樣。

    “你想去什麽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凱薩轉過身，看著吳明說道。

    他的神色非常認真，那張臉讓吳明怎麽都討厭不起來。

    “我想外麵去看看薔薇。”吳明這麽說道。

    凱薩過來，替他解開鏈子，然後伸手將他抱在懷裏，帶著他出去。

    “我記得上個世界我的雙腿被你捏碎後你就常常這樣抱我。”吳明突然說道。

    凱薩也笑，“但是之後我幫你治好了，因為我知道，再不幫你治好，你就會發脾氣了。”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吳明撇撇嘴，他表示沉默。

    三年，忍一忍也就過了。

    至少，吳明是這麽覺得的。

    凱薩將吳明抱了出去，外麵一大片全是薔薇，凱薩將吳明放在一個搖椅上麵，然後坐在旁邊，陪他一起看著這一大片薔薇。

    “喜歡嗎？”

    “喜歡。”

    凱薩低聲笑了出來，他不喜歡。

    因為他覺得花兒都是太過嬌嫩的一種植物，而且大部分隻能生長在溫室裏麵。

    但是這麽多世界過去，他也喜歡上了這種嬌嫩的花兒。

    很漂亮，非常的美麗。

    吳明就像薔薇，他枝蔓上的刺很小，看著不經意，伸手卻能讓你劃破一片的血珠出來。

    他活得肆意，又隨心所欲，很多東西在他的眼裏都變得沒有意義。

    如今，他也隻是希望能夠給兩人留下一下美好的回憶。

    如果以後吳明能夠回想起來幾分，他希望能夠想起他的好。

    那些不好的，所有不好的，還是忘記吧。

    風過，吹起一大片的薔薇花瓣，那些花瓣非常漂亮，從兩人身邊經過，漫天花瓣，粉紅色的，讓人沉迷的。

    吳明抬起頭，眼珠微微轉了一下，將這些所有的一切都收進眼裏。

    藍色的天空下，粉紅色的花瓣一直飛舞，很漂亮，非常的漂亮。

    “我的戒指呢。”吳明突然問道。

    上個世界凱薩用他的肋骨做了一枚戒指給吳明，但是時空傳輸的時候那枚戒指消失了。

    每一個世界的東西都隻能留下那個世界，是不會被允許帶走的。

    凱薩眼神微微動容。

    他站在吳明旁邊，單膝跪下，將懷裏早就放了好幾天的戒指拿出來，然後為吳明戴上，依舊是無名指。

    “雖然每一個世界的東西都不被允許帶出來，不過有時候還是會出現例外。”

    吳明看著手上的戒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凱薩垂下目光，也不再多說什麽。

    兩人沉默的站在薔薇花叢中，度過了悠閑的一天。

    不過有一件事是值得慶賀的，就是再次回去的時候，凱薩沒有再給吳明戴上鎖鏈。

    或許對他來說，戴不戴都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吳明也不會走，就算是走了，他也能輕易的找到他。

    吳明也明白，也不打算逃走。

    三年，他還是相信係統的信用的，畢竟，就算是撒謊也似乎沒有什麽好處。

    更何況，現在他還不是係統的對手，就更沒必要跟他玩這種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