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是一個大怪物, 它降臨的時候能夠吞噬一切。

    原本寂靜的黑夜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慌亂的奔跑著, 緊緊的抱著懷裏的東西, 似乎那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那個人影突然停了下來，他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

    “不，不要殺我，我要見他, 我要見他！”男人大叫道，恐懼徹底俘虜了他。

    他忍不住的想要轉身逃跑，然而就在轉身那一瞬。

    槍＼聲傳來。

    “碰——”

    男人掙紮了幾秒, 最終倒在了地上。

    死了的人跟一團肉沒什麽區別, 最多是長得特別點。

    有人從他的旁邊經過, 然後拿起了他懷裏的東西。

    旁邊也出現了個人呢，似乎也是個男子, 他對著這人吹了個口哨。

    “什麽東西，竟然讓老板特意吩咐不留活口。”

    拿起東西的那個人神色淡淡，“老板的心思，誰知道呢，回去吧。”

    他們來自一個組織, 這個組織在五年前突然的崛起，瞬間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巔峰之一。

    他們的首領是個, 怎麽說呢, 長得好看到讓人想要犯罪的存在。

    但其實, 能夠看到他的人很少，甚至有人說過，願意拿一億換跟他共進晚餐。

    最後那個人死了，錢也是全部給他們給吞了。

    事實上，組織裏麵的人都不窮。

    可以這麽說，組織匯集了所有高能力的人，沒什麽目的，有時候幹好事，有時候幹壞事，看心情。

    兩人上了旁邊的車，然後朝著郊外開去。

    組織有一棟樓，修建在瀑布上，那棟神奇的建築據說是出自自家老板之手。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他們的老板用跟小拇指都能完全壓榨他們。

    進了大廈，兩人進入電梯，按下最高的那層數字。

    他們的老板真名誰也不知道，他性情怪癖，似乎對什麽事都沒什麽興趣，但是又好像一直在等著誰。

    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管的事。

    敲門，進去，兩人低著頭恭恭敬敬著。

    “老板，東西已經取回來了。”其中有人上前，將那東西放在桌子上。

    做這事的時候，他忍不住的抬眼看了一眼那好看到不像話的自家老板，簡直是讓人完全犯罪的存在。

    而這人，自然就是吳明。

    吳明正坐在窗邊畫薔薇，粉紅色的，他用色非常大膽，看著倒像是鮮血一般了。

    “嗯。”吳明頭也沒回的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兩人站了一會，似乎在猶豫什麽。

    “有事就說。”吳明正在給一朵盛開的薔薇上色，神色專注。

    “最近似乎有個偵探一直在找我們的麻煩。”其中一人低聲說道。

    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大事，這五年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弄死他們，但結局都被他們給弄死了。

    吳明繼續專注給薔薇上色，他的筆觸非常的細膩，顏色的搭配爐火純青。

    “不用管。”吳明這麽說道。

    “是。”那兩人似乎準備下去了。

    自家老板脾氣其實並不怎麽好，有時候誰也摸不準他的意思。

    “今天是幾號。”

    突兀的，吳明問了一句。

    “老板，今天是七月一號。”

    吳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畫上的薔薇。

    “七月了啊。”吳明微微垂下眼簾。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自從凱薩走後他就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下來，並且停留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對於吳明來說，吳明算得上是一段比較漫長的時間了。

    一般的世界，他最多也就兩年罷了。

    “準備車，我要去一個地方。”

    那兩個人嘴角抽了一下，看了一下馬上到淩晨一點的時間，還是識趣的下去準備好車了。

    大概今天是自家老板比較特殊的日子吧，那兩個人想到。

    因為距離上一次自家老板出去，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很快，他們就準備好了車，五輛，除卻自家老板外全是保鏢。

    沒辦法，想要殺他們的人太多了。

    想要殺他們老板的人更多。

    吳明坐上車，說了一個地址就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

    他想要回去看看。

    回那個他跟凱薩生活了三年的時間去看看。

    當初他一把大火燒了一切，然後就再也沒有回去看過一眼。

    有時候吳明也在想，為什麽要燒了那些。

    可是燒了，他還是覺得很難過。

    吳明覺得凱薩欺騙了他，因為當初凱薩說過，即便殺了他，碎片也會永永遠遠的陪伴在他身邊。

    可是他等了五年，誰都沒有等到。

    誰也沒有回來。

    車程三個小時，到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

    很安靜，黑夜之中一切都顯得那麽寂靜，也很昏暗。

    這一片有路燈，吳明隱約能夠感覺到那些燈光在眼簾上晃過。

    “老板，到了。”有人打開車門，恭敬的說道。

    吳明睜開眼睛，呼出一口氣。

    起身彎腰下車。

    然後，在下車的那一刻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些被燒掉的，那些被毀滅的薔薇此刻又重新生長了出來，並且更多的，更加鮮豔。

    薔薇叢中有無數的小燈，那些燈光將那些薔薇映照得無比豔麗。

    吳明的腳步此刻卻無論如何都踏不出去。

    “老板，是有什麽不對嗎？”旁邊有人低聲問道。

    吳明看著那一大片薔薇，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五年前，我把這些全部都燒了，五年後，又恢複了原樣，你覺得很正常嗎。”吳明的聲音很輕，沒有一絲情緒。

    周圍的人聽到吳明這話，臉上紛紛有了些其他情緒，

    畢竟，誰不知道這位老板的來曆，誰也不知道這位老板以前發生過什麽。

    他五年前是這模樣，五年後依舊是這番模樣，似乎不會變老一般。

    吳明也懶得去管底下的人如何猜測。

    他心裏升起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他朝著薔薇之中走去。

    最裏麵就是他跟凱薩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地方。

    吳明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動了一下，他是一個很難會付出感情的人，但付出後，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的人。

    薔薇叢很大，他們走了十分鍾才走出。

    入眼，是五年前一模一樣的房子。

    外麵的走廊放滿了畫架，每個畫架上麵都有著一張畫。

    畫上是一個男孩，男孩有著非常精致的一張臉，一撇一捺之間都是說不出的靈動。

    而畫上的男孩，正是吳明。

    吳明快走了兩步，看著那一片的畫。

    有睡覺的他，有跳舞的他，有摘薔薇的他，也有畫畫的他，每一張，全部都是他。

    跟在吳明身後的人此刻臉色都有些奇妙，這是，被人愛得深沉吧？

    吳明伸手在畫上拂過，應該就是最近才畫的。

    吳明抬起頭，將目光投向屋子裏麵。

    他走上梯子，微微抬起手。

    身後的那群保鏢立刻守在門口，不再跟著進去。

    吳明一步又一步進去。

    大門在他走進的時候自動的打開，似乎在歡迎吳明的到來，又像是老友重逢。

    裏麵開著燈，所有的一切都與吳明當初離去的樣子分毫不差，包括廚房架子上的美食書籍，包括走廊上的搖椅。

    吳明伸手放在欄杆處，輕輕觸碰然後上樓。

    二樓有一個大陽台，隻要天氣不冷不熱他就喜歡在上麵畫畫。

    他朝著陽台過去，隱約之中，他聽到了畫筆在畫質上遊蕩的聲音。

    吳明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他看向坐在畫架前麵的那個男子。

    那個人有著一頭金色的頭發，即便隻是背影吳明都能知道他是誰。

    他回來了。

    他終於，回來了。

    “你回來了。”吳明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還不知道這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

    吳明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對凱薩的感情，愛？他不懂這是不是愛。

    但是他非常想念凱薩，想要跟他在一起。

    隻要能夠凱薩能夠回來，以往的那些他都可以忘記。

    畫畫的男人停下了動作，轉過頭看向吳明。

    那雙藍色的眼睛裏麵有著幾分疑惑，在看到吳明的那張臉後他手上的筆落到了地上。

    他站起來，看向吳明。

    吳明朝著他過去，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突然笑了。

    “凱薩，你終於回來了。”

    凱薩的眼中依舊有著幾分疑惑。

    他試探的伸出手在吳明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而過。

    “你讓我好熟悉。”男人這麽說道。

    吳明的眼角微微濕潤。

    他猛的抱住了男人，他不懂這是什麽感情，但是此刻他說不出的狂喜。

    失而複得，大概就是如此吧。

    “混蛋，我等了你五年，為什麽回來了不來找我。”

    吳明覺得自個就像個怨婦一樣，他很討厭這樣不夠肆意的自己。

    不過如果是在男人麵前的話，他能夠允許自己放縱一把。

    反正，他什麽摸樣男人沒見過。

    “你是？”男人在吳明耳邊輕聲問道，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吳明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硬住了。

    他拉開跟男人的距離，一臉認真的看著男人，聲音忍不住的提高，“你忘記我了？！”

    男人臉上有著幾分迷茫，他伸手一一去描繪吳明的相貌。

    吳明閉上眼睛任意他在臉上撫摸。

    然後，男人低聲笑了出來。

    “寶貝兒，我忘記一切也不會忘記愛你。”

    吳明睜開眼睛，鬧脾氣一般的直接咬上了凱薩的嘴唇。

    凱薩欣然接受了這個吻，盡管他來的粗＼暴了一些。

    吻完，吳明立刻就拉著男人開始進臥室了。

    有些東西，還是做了比較安心一些。

    嗯，吳明是這麽覺得的，凱薩也是。

    可憐那群在樓下守著的保鏢，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才看到自家老板從裏麵出來。

    而且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曖昧的吻痕。

    凱薩跟在吳明身後，將圍巾給吳明戴上，被吳明直接打拍開。

    “熱死了。”

    凱薩失笑，“寶貝兒，畢竟要注意形象。”

    吳明白了凱薩一眼，“那你應該注意節製。”

    凱薩失笑。

    吳明問過凱薩為什麽現在才回來，凱薩當時的神色幾乎是慶幸。

    “寶貝兒，那是因為你給了我你的三分之一精神力。”

    當初凱薩是真的毀滅了，他隻是一組數據，數據損害後隻能被消失。

    但是他心有執念，也是那時候，他手上的戒指幫了他一把。

    那三分之一的精神力保留了他一小部分完成的數據，他花了五年的時間才重組好，前不久才來到這個世界。

    也並不是他不願意去找吳明，重組數據後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隻是按照本能來到這裏，然後種上薔薇。

    他每晚都會夢到一個少年，於是他隻能把這個少年給畫下來。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但他記得這個少年是他最愛的人。

    於是，他一直在這裏畫畫，直到昨晚被吳明找到。

    在看到吳明的那一眼，那些被丟失的記憶都跑回來了，所有的一切執念都化作了我愛你。

    很多東西，過去了也便過去了。

    吳明不會去問，他也不會再去提起。

    他們隻有現在跟未來。

    很美好的一件事，不是嗎？

    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無外乎就是跟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算上之前的時間，吳明已經在這個世界停留了整整八年，所以在凱薩提議去下一個世界旅遊的時候，吳明直接就答應了。

    吳明不在乎在這個世界創立的一切，隻要他想，任何世界他都可以擁有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還有一件事，卻是讓凱薩有些糾結。

    “寶貝兒，你沒有去上任對吧？”

    當初他不惜毀滅自己，就是為了讓吳明成為界麵人。

    隻有成為了界麵人，這樣無論再遇到什麽係統，都不會被當成異變被消除。

    吳明不滿，“不想去，光是聽你們那個龐大的總部機構都頭疼了。”

    凱薩揉了揉吳明毛茸茸的腦袋。

    “好吧，不去就算了，反正你被我認證了，也不會有不長眼的湊上來找不痛快。”

    “嗯哼。”吳明抬頭，冷哼一聲。

    凱薩無奈。

    他們去了很多個世界，未來星際，古代架空，現代世界，無數的世界，他們都去過。

    吳明也不再那麽看不慣主角，畢竟他現在有了凱薩，他們主要就是遊玩為主，至於主角要做什麽，跟他有了什麽世界。

    哪怕主角是個垃圾吳明都懶得去管，等這個世界命運走了，這個世界的能量就會被抽走，到時候誰管你是主角還是炮灰。

    凱薩對於吳明依舊是無條件的包容。

    他知道吳明的個性非常的扭曲，很多東西都不太明白。

    他不介意一一去教導吳明。

    告訴他，什麽是正確的，什麽又是錯誤的。

    但同時，凱薩又極其包容吳明的小性子。

    凱薩知道吳明的個性很難才會改變，他也不抱什麽希望，隻是能做一點是一點。

    反正，隻要吳明開心，毀滅世界他也會拍手讚同。

    世界很大，他們的未來很長，誰也不知道能夠什麽時候才能到盡頭。

    但無論是否有盡頭，他們都在彼此身邊。

    當然，他們之間也不是永遠都是那麽和諧。

    事情發生在他們偶遇了另一個係統的情況下。

    吳明知道，係統不止一個，據說那個總部有很多係統，每個係統所負責的事情都不一樣。

    基本不會產生任何交集。

    但他們好巧不巧的，偏偏就遇上了一個。

    那個係統喜歡扮演人類，然後用人類的方式生活一段時間。

    他的就是查看世界命運是否有異樣，很閑職的工作，也因此，那個係統也總是吊兒郎當的。

    吳明也是第一次見過這種性格的係統，好奇跟他說了幾句話。

    誰知，那個係統得寸進尺的過來捏著吳明的下巴，用著一種無比輕佻的語氣說道。

    “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寶貝兒，何必跟著那個殘缺的數據呢，考慮考慮我如何？”

    當時，凱薩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直接就跟那個數據幹上了。

    吳明也動手了，最後那個係統被凱薩活生生的抽取了三分之一的能量才肯放過他。

    吳明聳了聳肩，站在凱薩麵前抬起了下巴。

    用著一種無比驕傲的語氣說道，

    “殘缺的數據又如何，你連殘缺的係統都打不過，好意思麽，我要是你，自個幹脆人道毀滅得了。”

    當時，那個係統的臉色特別的難看。

    凱薩也不怕跟對方結仇，為什麽呢，畢竟他們能夠遇到的係統非常少。

    可能跟這個係統此生這都隻是唯一的一次交集。

    當然，那個係統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吳明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還是給凱薩留下陰影了。

    當天晚上，吳明迷迷糊糊的伸手朝著旁邊摸去，沒有人。

    他睜開眼睛，發現凱薩站在床邊，用著一種格外深沉的目光看著自己。

    那種目光吳明曾經看到過，比如之前不知道哪個世界裏麵，凱薩是他爸爸，晚上也喜歡站在床邊用這種目光看著他，有時候還會拿著相機過來錄吳明的裸＼體，直到把吳明欺負狠了才肯罷休。

    吳明的眼角抽了一下。

    “別告訴我你又想錄像了，我不會脫的。”

    凱薩搖了搖頭，非常認真的坐在床邊，然後捧著吳明的臉說道。

    “寶貝兒，你是不是嫌棄我現在隻是一團殘缺數據？”

    吳明的嘴角抽了抽。

    飛快的搖了搖頭，不嫌棄，看我眼裏的真誠。

    凱薩湊近了，看進吳明的眼裏，似乎想要從吳明眼裏看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答案。

    “我隻有你了，所以我不能失去你。”凱薩輕聲說道。

    他那些殘留的執念似乎並沒有完全的散去。

    他跟吳明抵著額頭，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我會拉著你一起死的，我不能沒有你。”

    吳明抬起頭吻了吻凱薩的嘴唇。

    笑道：“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

    “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我也會殺了你。”

    吳明太清楚自己了，得不到，他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得到。

    他是一個很難付出感情的人，但一旦確認了，厄，好吧，凱薩也不會給他厭棄的機會。

    所以，他們隻要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想到此，吳明笑著看著凱薩，然後一腳就把人給踢下床了。

    “下次不要大半夜在床邊這樣看我，今晚你也不用上床了。”

    說實話，當初那個世界給吳明還是留下了點陰影的，為了將來兩人的幸福，吳明決定這幾天都不然凱薩上床。

    事實上，第二天凱薩就上了他的床。

    吳明揉著自己的腰，不滿。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做過度。

    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沒有節製付出代價的。

    有時候，吳明也想過要不要鬧個消失讓凱薩明白這種過度是不好的。

    不過凱薩根本就不給吳明逃離自己身邊的機會。

    久而久之，吳明也就放棄了。

    算了，隻要他們幸福就好。

    如果可以，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