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趙先生真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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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吳佩良再次成了學堂內所以人的焦點。
&esp;雖然大夥都知道,他此刻肯定是絕對不想以這種方式成為焦點的。
&esp;率性堂內的眾人們,稍有點代入感的,都替他感到尷尬。
&esp;甚至都有些不忍去看他了。
&esp;畢竟能被這樣快速的打臉,也挺不容易的,一般都是書肆話本小說裏麵,能叫的上名字的反派才有的待遇。
&esp;所以說,反派竟是我自己?
&esp;不過,這種對大夥而言,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名場麵,還是有些驚奇的。
&esp;所以此時,眾人也顧不上什麽同窗間的情誼和麵子了,都眼神頗為期待的注視著,麵色很不好看的吳佩良。
&esp;再試一次?
&esp;隻是,大堂中央站著的那個相貌陰柔的吳姓學子,似乎是被人施了定身咒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
&esp;一時半會兒,沒個動靜。
&esp;就像是在跟周圍所有人比耐力一樣。
&esp;吳佩良此刻的低調,和剛剛的活躍,對比有些鮮明。
&esp;唯有他的臉上,那變換的臉色,提醒著剛剛某些事情的發生。
&esp;雖然現在的場麵很尷尬,沒人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esp;可是率性堂內,眾多學子的心思還是很活絡的,大多是在消化著剛剛那兩波‘不速之客’都到來之事。
&esp;對於此刻講台上那個‘趙先生’,還在教正義堂的書藝課這件事,他們倒是有所耳聞的。
&esp;不過平日裏,上課時趙戎卻是很少提及正義堂,更別說什麽拿兩堂做對比了。
&esp;什麽‘你看看正義堂怎麽樣怎麽樣’,這類言語一句也沒有。
&esp;所以率性堂學子們並不怎麽了解趙戎與正義堂的關係如何,嗯,也不想了解。
&esp;但是,從剛剛那個眾人都認識的正義堂學長的言語來看。
&esp;趙戎在正義堂好像……還挺受歡迎的?
&esp;那個正義堂的顧學長,連趙戎給他們補個課,都’吃醋‘了?
&esp;這有什麽好羨慕的,你們正義堂有些不對勁……額,難道是我們不對勁?
&esp;除此之外,讓率性堂學子們頗為留意的,還有不久前李錦書的那番言語。
&esp;此刻,不少率性堂學子無語的結束了‘你不動我不動誰動誰尷尬’的無聊遊戲,目光從‘我隻要不動尷尬的就是你們’的吳佩良身上移開,瞟到了講台上那個年輕儒生的身上。
&esp;對於這個‘插班生’新同窗,率性堂學子們之前也是有點了解的。
&esp;無非是和堂內另一個學子範玉樹一樣,利用書院先生的舉薦信,作為特長生走後門,進的墨池學館,逃過了入院考核。
&esp;這類特長生,平日裏在墨池學館都是天然矮人一等的。
&esp;沒有明文規定,但就是存在,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有階層。
&esp;一個集體內,特別是剛形成時,每人心裏都有一把’尺子‘,將周圍的人大致分個‘三六九等’,並且準確的明確自身的位置,明確能交和不能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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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在新一屆的墨池學館內,這個最主要丈量的’尺子‘,當然是儒生七藝的學業。
&esp;不過,修行天賦、家世、風貌等,倒也能算是次要標準,作為補充的’尺子‘。
&esp;因此,某個趙姓學子,一進入率性堂內,便被數把’尺子‘丈量了個透了。
&esp;比如。
&esp;趙戎是特長生,將近十八。
&esp;這是能被’尺子‘輕易丈量出來的。
&esp;是和大夥差不多的年齡,是合適的同齡人了。
&esp;在最主要的學業方麵,趙戎剛剛進入率性堂時,在思先生課上,’一鳴驚人‘的表現,率性堂學子們現在還記得呢。
&esp;另外在修行和家世這些方麵。
&esp;前者沒什麽好說的,這個年齡隻要沒到浩然境,那便沒什麽出彩的,和學堂內大多數學子一樣。
&esp;不過這其中,又要分個能修行的,和不能修行的……
&esp;而在家世上,趙戎來自一個望闕洲南部的山下王朝權貴之家,這倒是平平無奇,甚至說有些拿不上台麵。
&esp;隻比賈騰鷹這樣的寒門田舍郎好一些。
&esp;因此趙戎能當走後門的特長生,反倒讓大夥微微驚訝。
&esp;不過山上山下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書院先生們留在外麵的香火情,誰又說得準呢。
&esp;另外,’趙‘姓倒是能引起率性堂學子們一些注意。
&esp;獨幽城內就有一支趙姓豪閥,有些見識的都知道,天下趙氏皆出一脈,且族譜可查,因此頗為團結。
&esp;所以趙戎也算是有不少遠房闊親戚,但是加成不大。
&esp;這些眾人默認的圈圈繞繞的’尺子‘和講究極多,很難一一贅述。
&esp;但是趙戎在第一天來到率性堂時,其實就已經經曆了這一套不成文的流程了。
&esp;隻是他並沒有意識到。
&esp;在率性堂學子們心中,這個‘趙’姓學子的位置,大致與老實人賈騰鷹一樣,嗯,就連分配,都是住在同一個院子裏。
&esp;倒是十分合適。
&esp;不過賈騰鷹學業卻是不錯的,就是泥腿子的出身讓一些學子敬而遠之。
&esp;而趙戎,在進入率性堂後,與範玉樹走的近,又在樂藝課上‘搗亂’。
&esp;在大多數學子們心中的‘堂內地位’,之前一直是在下滑的。
&esp;若是沒有在書藝課上讓眾人驚奇的印象逆轉、和那個極受歡迎的儒衫女子的青眼有加的話。
&esp;不過,趙戎就算是做了率性堂點書藝課助教,但在大多數學子們心中的印象還是沒有太大改變。
&esp;反而因為‘堂內地位’的突然改變,而使得一些學子微微不適,或說是不爽,例如吳佩良。
&esp;因為學業這一塊,率性堂學子中,並不乏像趙戎這樣單門藝學極其出彩的。
&esp;隻是程度上各有不同,例如‘堂寵’李雪幼的棋藝,就很出彩,與魚懷瑾相差不遠。
&esp;但在趙戎在書藝上就有些離譜了……
&esp;最簡單的對比就是一騎絕塵的魚懷瑾,她之前一直牢牢把握著七藝第一的水平。
&esp;但是現在的書藝第一,不用想肯定是不保了。
&esp;這對於爭強好勝的魚懷瑾而言也是破天荒的。
&esp;隻是這種戰勝魚學長的破天荒,原本是吳佩良準備達成的,也是修道堂的韓文複渴望達到的。
&esp;不過如今……卻被講台上那個模樣人畜無害的家夥橫插一腳的給搶走了。
&esp;由此也可大致理解,吳佩良為何總是要和趙戎做對了。
&esp;這就是今日之前,趙戎在率性堂學子們心中的印象。
&esp;其是這也是之前,趙戎一直默默看在眼裏,這段日子以來,心中總結出的兩個字。
&esp;偏見。
&esp;而且趙戎覺得他還能再換個詞。
&esp;傲慢。
&esp;山上人的傲慢。
&esp;隻是這些,在趙戎眼中的這方世界,這個時代,與他的贅婿身份一樣,都是無可避免的。
&esp;可是,這方世界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是為了打破這些’圈子‘與’尺子‘,傲慢與偏見,而存在的……
&esp;此時此刻,在墨池學館率性堂內的學子們,亦是如此。
&esp;他們現在心裏所想的是,那位晏先生與趙戎的關係。
&esp;之前還以為是和範玉樹一樣,因為運氣好的香火情,而給了個特長生的名額。
&esp;可是剛剛李錦書的話是什麽意思?
&esp;那位晏先生似乎很看重趙戎,辦鱸魚宴第一個念叨的就是他?
&esp;而是剛剛李錦書過來,隻請了趙戎一個去,並沒有支會範玉樹。
&esp;有些學子忍不住側目,瞧了瞧最後排的範玉樹,隻見他麵色如常,正笑容洋溢的盯著尷尬的’佩娘‘,沒有為晏先生的區別對待而不滿,而是瞧著有些……理所應當?
&esp;趙戎的這些同窗們,不禁詫異。
&esp;若真的如此,能得到兩位書院先生的格外青睞,那麽一年後的拜師大典,即使成績並不出眾,不說入室弟子,成為個中規中矩的受業弟子,還不是簡簡單單。
&esp;雖然朱先生所謂的書藝儒道有些不靠譜,在書院士子之間爭議頗大。
&esp;但是晏先生教授的卻是經義儒道,實打實的康莊大道……
&esp;此時此刻,不少視線都停留在了講台上那個年輕儒生的臉上。
&esp;隻見趙戎正一會兒看看門外,一會兒看看吳佩良。
&esp;他眼睛輕眨,表情帶著些許的期待,並沒有在意其他學子們的複雜目光。
&esp;率性堂內的中央,吳佩良依舊笑容僵在臉上。
&esp;似乎是在企圖蒙混過關。
&esp;沒人先開口,率性堂內的空氣,沉寂了下來。
&esp;正在這時。
&esp;有人動了。
&esp;卻是一直安靜旁觀學堂鬧劇的司馬獨一。
&esp;隻見他輕輕點了點頭。
&esp;然後朝神色緊張的李雪幼輕輕開口,“下課找你,看望伯父。”
&esp;李雪幼用力點頭,束起馬尾輕灑。
&esp;司馬獨一突然轉頭,朝講台上的趙戎,拱了拱手,扭身朝門外走去,動作依舊是不急不緩。
&esp;趙戎挑眉。
&esp;“司馬師兄,巳時六刻下課。”
&esp;司馬獨一腳步不停,輕輕點頭。
&esp;率性堂內的緊張氣氛,陡然鬆懈下來。
&esp;不少學子輕輕吐了口氣。
&esp;特別是吳佩良,僵硬了的笑容趕緊收起,舔了舔嘴唇,眼神偏開講台方向,不去看那個似笑非笑的年輕儒生。
&esp;趙戎其實是有點惋惜的。
&esp;本來還想等吳佩良再嘴硬的一語成讖幾句,看看還有哪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忙事’。
&esp;可是看樣子沒人是傻子,吳佩良更是如此,一句話也不說了,尷尬就尷尬吧,總比再被打臉好。
&esp;趙戎笑著,遞了個台階。
&esp;“吳兄,還有其他事嗎?若是沒有,可不可以先坐回你的小板凳,咱們也耽誤不少時間了,該開課了。”
&esp;吳佩良嘴裏憋出一句,“沒,沒了,謝謝趙先生。”
&esp;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垂手低頭的回到了位置上,
&esp;趙戎輕輕吐了口氣,偏頭,視線越過正走到門旁準備離去的司馬獨一的背影,看向外麵的日頭。
&esp;他微微皺眉,剛剛一番耽誤,時候不早了。
&esp;趙戎搖了搖頭,伸手去取桌上的紙稿。
&esp;“請問,趙子瑜在嗎?”
&esp;突然,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又在門外響起。
&esp;學堂內再次沉寂下來。
&esp;率性堂學子們更是第一時間望向趙戎。
&esp;趙先生真忙啊。
&esp;大門旁,司馬獨一腳步早已停住,看見那人,他眼睛微睜,冷眸中罕見的閃過驚訝之色。
&esp;而講台上,趙戎伸手動作已經停住了,眉頭不禁一凝,這聲音,清朗卻帶著些磁性……他不認識!
&esp;趙戎收回手,直起腰板,轉頭。
&esp;門外,正有一個嘴角噙笑的儒雅青年,順著陽光斜照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