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落劍袋認主,秋千劍重鑄(咳厚臉皮求一波票票,好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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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霜天曉角的透明女子看向灰色煙袋。
    她一手是劍鞘,一手是墨俠劍氣化的‘水’。
    似是騰不出手來。
    此前一直靜悄悄無動靜的灰色煙袋驟然飛起,化為一道灰色流光,欲逃!
    灰色煙袋品秩極高,靈智不低,之前便一直默默潛伏著,準備等趙戎將它帶出這些奇怪地方後,趁著他打開須彌物之際,它便化流光逃跑。
    因為它吃準了趙戎這個小小扶搖境根本攔不住它,也不可能煉化它。
    灰色煙袋連元嬰劍修的本命配劍都吃過,金丹境及以下劍修的飛劍也不知道吞過多少柄,怎可屈居與這種螻蟻之下。
    然而,
    它那曾料到,最後會遇到這個不合常理的透明女子。
    一點先天靈智隱然告訴它,再不跑路就再也來不及了……
    可是下一秒,在透明女子的平靜目光下,灰色煙袋驀然停住了所有動作。
    像一顆凝固在夜幕上的流星。
    千座白玉方碑圍繞處。
    安靜的透明女子,停頓定格空中的灰色煙袋,好奇看戲的白衣儒生。
    構成了寧靜的一幕。
    灰色煙袋試探性的在空中滴溜溜的轉了轉。
    然後,
    飛回來了。
    活像一個被先生堵在門口的逃學童子。
    老老實實。
    趙戎抬抬眉梢,心裏沒由來的有了這副畫麵感。
    灰色煙袋很想跑,但是它此刻有股強烈到肯定的直覺。
    它若是再敢繼續飛下去,頃刻間就會被抹去靈智。
    至少在這座古城遺跡內,它逃不出這個存在狀態很奇怪的透明女子的五指山。
    灰色煙袋灰溜溜的返回到透明女子的身前。
    在女子看不見麵目的無形視線下,灰色煙袋自發打開袋口。
    似煙霧的灰色光暈在袋口緩緩縈繞,十分乖巧。
    透明女子似是準備將手心的‘水’倒入袋中。
    不過動作又一頓。
    她掬水的手輕輕挑指,從袋中勾出了一柄被灰霧纏繞的晶瑩小劍。
    又彈指,劍身上的煙霧四碎,重新落回了下方的煙袋中。
    這柄與芊兒心湖中的秋千心意相通的晶瑩小劍失去桎梏,晶瑩劍身因為與劍主失去聯係受困良久,而略顯黯然無光。
    可是晶瑩小劍在透明女子身前靜止了三息後,忽然暴起,朝透明女子刺去。
    即使此時虛弱,它依舊野性難馴,有保護趙戎的執念,活像某個野丫頭。
    透明女子左手抓著剛剛清洗完的空劍鞘,朝秋千隨手敲去。
    欲敲碎它。
    “等等。”
    趙戎趕緊道,哪裏還敢再繼續看戲,這是自家二娘子的飛劍啊。
    透明女子一切動作頓住。
    秋千繼續朝她螓首刺去,卻撲了個空。
    隻刺到了一團空氣,它穿過透明女子,在她身後的空中轉了一圈,欲回返再刺。
    趙戎前進一步,攔住,“夠了,不準再撒野,她不是壞人!”
    秋千去衝勢一緩,猶豫了片刻,轉過劍尖回到趙戎身邊,環繞他寸步不離。
    然而透明女子卻是動了。
    她將劍鞘收起,騰出左手,指了指秋千,朝趙戎請示。
    後者一怔,“你是說……要借用一下?”
    女子點頭。
    趙戎猶豫了會兒,也輕輕點頭。
    而幾乎是他點頭的刹那,性子桀驁的秋千就被透明女子抓入手中,絲毫無法動彈。
    就像一個在先生戒尺下,罰站的野丫頭。
    她低頭看了看秋千,另一隻手抬起,朝前方的空氣隨意一抓。
    頓時。
    方圓十裏,有一千零一座白玉方碑升起。
    整座禁地法陣懸浮半空中。
    至於為何事一千零一座,而不是之前的一千座。
    因為還有一座青金色的古樸白玉碑破土而出了。
    它是一千座白玉方碑的主碑,此前被埋在底下深處,此時也隨著女子的意誌,暴露且升起。
    一千零一座白玉方碑,是一整套禁地法陣,皆銘刻有太古離族月紋,此時呈玄妙排布,圍繞趙戎與透明女子四周,隱隱拱衛。
    透明女子頭也沒抬,一根手指勾了勾。
    霎那間,十裏內,一千零一座白玉方碑繞二人光速旋轉,旋轉中體積驟縮十倍,化為了一枚枚袖珍精致的方形玉牌。
    以青金色白玉碑為首,一千零一枚白玉方牌排列成長龍,滴溜溜打轉一圈。
    旋即依次進入透明女子掬水的右手手心。
    原本由第七境墨俠半道雪白劍氣化為的‘水’,頓時沸騰,在最後一枚白玉方碑沒入後,‘水’裏出現了一輪明月。
    女子手中的這輪明月,整體呈乳白之色,與那千枚白玉方碑材質相同。
    宛若一隻白玉盤。
    於是,她左手抓著秋千,橫置身前,右手‘掬水月在手’。
    做出了與剛剛清洗劍鞘時一樣的動作。
    以雪白劍氣與‘白玉盤’,淬洗秋千。
    自左向右,抹過劍身。
    一直不服氣的秋千頓時寂靜下來。
    在透明女子用右手的‘水與月’劃過後的位置,原本晶瑩材質的劍身變成了無暇白玉材質。
    一柄白玉小劍。
    其上,有一千零一道古老月紋隱隱浮現。
    其中,一道青金色紋路,筆直貫穿劍脊,十分奪目。
    秋千脫胎換骨。
    透明女子鬆手,秋千雀躍萬分,繞著她旋轉一圈,似是像靠近感謝親呢,卻又礙於剛剛野蠻而不好意思,猶猶豫豫。
    透明女子笑指趙戎,秋千嗖的一聲,飛向趙戎,親近他去了。
    趙戎默默看著這一幕,此時也笑了,朝她道:“咳咳,我替芊兒謝謝你了。”
    透明女子搖搖頭,帶著老老實實的灰色煙袋,飄浮到了趙戎身前。
    她突然抓起趙戎的手,板開五指,指尖輕點他的中指,取了一滴指肚血。
    透明女子將灰色煙袋一抓,後者連忙解除所有防抗與防備禁製,某種意義上門戶大開。
    透明女子以趙戎本命血,認真替他淬煉灰色煙袋。
    稍息。
    淬煉完成。
    趙戎忽然感覺到一股奇妙的聯係,建立在了他心頭與灰色煙袋之間。
    這感覺玄之又玄。
    他是主,它是仆。
    他心湖有‘劍’,是透明女子遞來的,可以湮滅灰色煙袋的核心器靈……
    也就在灰色煙袋血誓認主的刹那,一個簡單的三字訊息,緩緩浮現在趙戎心頭。
    “落劍袋嗎?”
    他脫口而出,從透明女子手中接過了它,低頭仔細看了看。
    又是一股奇異的靈魂抽離感,在這個名字出現的瞬間,趙戎短暫獲得了一段來自這枚落劍袋核心器靈的記憶視角:
    廣闊無垠的北海之北,有一座漩渦環繞的荒蕪海島。
    島上有山,山南有穀,穀內有異林,終年縈繞灰霧。
    春夏秋冬,悠然而過,直至某一日,開始有劍修禦劍,從異林上空飛過,墜之,人與劍被迷霧吞噬……
    劍修飛劍,不可越也。
    此島上空,也逐漸成了北海劍修的禁飛之地,直至後來,有海上仙人月夜登島持斧伐樹,笑喚落木……
    趙戎醒神,頓覺奇異。
    走馬觀花的記憶視角,卻像是當初經曆目睹了一般。
    歸同樣看的真切,解釋了句,“這應該便是這枚落劍袋最初的來曆了,打造它的核心材料,來自北海某海島的一片叫落木的奇異樹林,具體來源不明,被北海尋仙的奇人異士伐木鍛造,現在這裏麵靈智不俗的器靈,好像也與當初那片‘落木’的先天木靈有關……”
    它心情不錯,像是見到了什麽新奇玩意兒,又像是在無聊之餘獲得了件有趣玩具。
    “本座當初在玄黃界,倒是沒聽說過這個落劍袋,應該是本座走後,玄黃界修真界才出現的。”
    劍靈點點頭,“不錯不錯,十分有趣,竟是一件極克劍修飛劍的異寶,這就有些不簡單了,不能以尋常法寶度量之……也不知道那個姓秦的老畜生是從哪裏得來了。”
    趙戎亦是點頭,笑著把玩了下手裏這隻輕盈神秘的落劍袋,自覺地這次倒是不虧。
    他還是第一次獲得這種異寶,也不知回頭能不能跨境將浩然劍修的本名飛劍收入其中……
    這時,安靜等待了會兒的透明女子走到趙戎身前,低頭,將那隻洗淨了的劍鞘,重新戴在了他的腰間。
    趙戎收起落劍袋,抬頭,看了看給他係劍鞘的透明女子,又轉頭瞧了瞧旁邊歡躍精神的嶄新秋千。
    他握拳捂捂嘴,“咳咳,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就是……你要是有什麽要我幫忙的,也可以和我說。”
    趙戎有些不好意思。
    他老趙家白嫖歸白嫖,但是也得講個基本法不是,直接吃幹抹淨,拍拍屁股走人,也太那啥了。
    趙戎不是這樣的人。
    他白衣儒雅,柔聲問道,然而透明女子卻是微微歪頭,還在看著他腰間空蕩蕩的劍鞘。
    透明女子回頭看了看某處,然後忽然又拉著趙戎,朝遺跡內某個方向飛去。
    “喂喂……咱們又要去哪裏……”
    趙戎好奇喚道,其實他還有些話想說了。
    不過此時透明女子無法開口,還執意拉著他去往某處。
    趙戎不便輕易拒絕她的善意,隻好耐下心跟隨。
    再看一看。
    二人執手飛天,飛舞在荒蕪的遺跡上空。
    不多時,他們確實來到了趙戎熟悉的一處懸崖旁。
    不久前將他傳送來的那座正殿,就坐落在這兒,沒想到他又回來了。
    然而透明女子並不是要帶他回正殿,而是方向相反,拉著趙戎,來到了懸崖邊緣。
    她伸手,朝趙戎指了指下方的漆黑罪淵。
    然後回首,拉著他,準備跳下。
    似是要再去為他去尋一柄合適入鞘的劍。
    然而下一秒。
    趙戎反手拉住了她。
    透明女子身子一頓,緩緩回首。
    “對不起,小妹妹。”
    趙戎直接開口,歉意搖頭。
    他轉頭看了眼下方未知的深淵,也是歸叫他別輕易下去的地方,“我可能沒法再陪你下去了,今日你送我的東西,和幫我的忙已經太多了。”
    透明女子此刻應該是在看著他,趙戎隱隱直覺,然後求證的轉頭,看了眼她的影子,卻是怔了怔。
    他猜錯了。
    透明女子地上的影子正低著頭,沒有看他。
    下方罪淵吹來的秋風,拂起她身上霜天曉角的裙擺,隨風飄揚。
    透明女子站在崖邊,青金色的衣裙紛飛。
    此刻,她低著頭,又輕輕拉了拉他的手。
    就像天黑後不舍與玩伴分別的孩童。
    趙戎心底突然湧出一陣沒由來的惆悵,想點頭答應她繼續留在這兒。
    然而旋即,他深呼吸一口氣,將某種不成熟的衝動壓了回去,他亦有牽掛與責任。
    趙戎看了看四周,故作輕鬆的笑了笑,然後轉頭,朝身前不依不舍的透明女子柔聲誠懇道:
    “大哥哥我沒有不相信你,我知道跟著你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也知道你是想要繼續送好東西給我,但是……我真的不能再繼續逗留了,我來這裏本就是一個意外,能遇見並認識你,亦是最大的驚喜,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與責任,外麵有不少在乎我安危的親人師長朋友,我得出去了,否則他們到處找不到我,會很擔心我,甚至以為……我死了。”
    趙戎笑道:“我不能讓他們誤會與傷心,我得……回家了。”
    透明女子正在抬首看著他。
    她似是在思索他的話語,又似是……在仔細記住他的模樣。
    二人對視了會兒。
    趙戎突然伸手,想去揉揉她的頭,然而卻是抓到了一團空氣,不過他沒在意,手又抬高了些,在約莫是她頭頂的地方,做出摸了摸頭的動作。
    於是二人身旁地上影子裏,便是白衣儒生輕輕摸著穿了霜天曉角的女子螓首的一幕畫麵。
    就像是,
    大哥哥在安慰開導著不舍分別的小妹妹。
    “咱們定個約定,我還會再來,下一次,我們在這兒相見,如何。”
    透明女子安靜端詳著他。
    趙戎轉身,指了指身後回去的路,示意道:“那我今日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他回頭,朝她露出燦爛笑容:“小妹妹,好嗎?”
    透明女子怔了怔,片刻後,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