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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銳與初代的重逢，互為過去未來的人生，在此徹底分開，算是初代為江依米，為林銳留下的禮物。

    也是為白霧留下的禮物。

    錢一心曾經說過，會讓白霧在前行的道路上看到故人。

    這個故人，可不僅僅是初代。

    此時聽林銳提起白霧，初代說道：

    “前不久全世界範圍扭曲濃度大幅度下降，大量惡墮變回人類，我猜這與白霧有關。”

    “我認為打敗扭曲之主的辦法，是沿用高塔之主的方法，將其封印。但白霧也許嚐試的，是另外一種辦法。”

    “我不知道白霧現在怎麽樣了，可我相信，他不會有事，他是老白的兒子，他一定能夠做出改變局麵的事。”

    說完後初代拍了拍林銳的肩膀：

    “你可以前去百川市看一看。”

    林銳知曉大戰在即，便準備拒絕，想著應該抓緊時間演練封印大陣。

    不過初代看出了他的想法：

    “我們可能會死，不要讓你上一次死前的遺憾，延續到下一次死亡。”

    “而且啊……扭曲之主應該會搜集完全部軀體才可能麵對我們，幫助我從閉環中解脫的世界意誌……那個光頭說過，他做了一些舉措。”

    “他會在因果電話亭裏，埋下一些線索，這些線索不可能瞞得住扭曲之主，所以其實也隻是一種策略，目的就是讓對方找到線索，然後讓對方相信……一場看不見因果的浩劫將至。”

    “剛剛從高塔裏掙脫不久，按照光頭的推測，扭曲之主會搜集全部殘軀之後，那場大戰才會到來，戰場……”

    “就在燈林市。”

    林銳一頓：“就在這座城市？為什麽？”

    初代開始講述自己從農場裏的啟示，以及光頭錢一心處的啟示所結合的消息：

    “因為扭曲之主的‘心’，藏在這座城市。與人類的構造不同，上一個高維文明的人，沒有心也可以活，但沒有心的話，就很容易能夠將其靈魂從軀體時中分離出來。”

    “當年高塔之主與扭曲之主大戰了很多年，因為扭曲之主擁有不朽之軀，始終無法獲勝。”

    “不朽過於強大，哪怕是規則封印，也無法抹除不朽的特性。”

    “所以高塔之主才會想到，跳過不朽，隻戰勝扭曲之主。將其魂與軀體剝離。”

    “他不需要戰勝不朽，隻需要在短暫的時間裏，將扭曲之主的心髒取走。”

    “上一個高維文明，他們的構造和我們截然不同，一旦心髒脫離軀體，雖然不會靈魂與身軀立馬分離，但心髒確實是縫合身體與靈魂的關鍵。”

    “而要取回心髒，就必須先有一個完整的軀體。於是心髒雖然極為重要，但在取回順序上……是最後一個。”

    “所以心髒所在的位置，就是最後的戰場。扭曲之主不願意重蹈覆轍，自然得確保自己是最強大的狀態。”

    說到這裏，初代略作停頓後說道：

    “還有一些時間，去離別吧，去釋懷吧，不僅僅是百川市的丫頭，還有曾經殺死你的人。”

    林銳其實已經感覺到了。

    在初代這股強大的氣息之上，還有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

    井四。

    回憶起井四，那種強大到讓人絕望的壓迫感，讓林銳至今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從初代的話語上來看，似乎井四已經……變成了戰友。

    林銳站起身，朝著初代點了點頭。

    即將到來的生死之戰，沒有人知道結果。

    阿爾法也看不透因果，所以隻能按照最為穩健的辦法去搜集軀體，讓自己以最強大的姿態出現。

    這也給其餘人帶來了時間。

    屬於暴風雨降臨之前，最後的寧靜。

    ……

    ……

    百川市。

    前不久的百川市，因為末日拚圖碎片搜集分隊的緣故，得到了淨化。

    而隨著七罪死去，百川市周圍也變得更加正常化。

    這座廢棄已久的城市，如今百廢待興，當高塔的那群人來到了這裏之後，也參與起了重建的工作，進度也加快不少。

    雖然這裏不像桑切斯城那麽完整，但這裏卻是人類真正能夠生存的地方。

    不過人類嘛，總是免不了“沾光”一說。

    在如今這個時代，高塔裏那些富豪們，貧民們，因為高塔的變革，又因為離開高塔，身份早已重置。

    所有人都是一個起點。

    可也有人例外。

    那些因為白霧，因為謝英傑，因為宴自在而沾光的人也不少。

    有時候人們吐槽生而平淡，也許是平等的，但此後的人生，卻因為種種選擇和站隊，能夠讓自己獲得不一樣的境地。

    比如……劉橙子。

    底層少女劉橙子，如今在即將寸土寸金的百川市黃金地段有了一家屬於自己的服裝店。

    將來的日子……大概會很好過。

    自打沈殊月和曲栗去尋找井二之後，回農場的路上，曲栗便算是完成了任務，她辭別了沈殊月，回到了百川市。

    回到百川市之後，栗子告訴劉橙子，小月亮的初心從來沒有變過。

    三姐妹雖然無法相聚，但心卻重新走到了一起。

    這自然是好事。

    百川市的人都感覺到，似乎有一場足以影響全世界的大事件會發生，大家雖然在平靜的忙碌著，可看著那些強大的百川市守衛者們不斷調離，都預感到會有大事。

    在這種背景下，所有好事，都變得彌足珍貴。

    就好像今日，始終鬱鬱寡歡，始終讓自己處在忙碌之中，始終不敢接近他人，害怕傳染他人厄運的那個女孩子……

    見到了一個不可能再見到的人。

    劉橙子發誓，她撩過太多男人，演技已臻化境。

    可以說那雙眼隻要含情脈脈的看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隻要不是白霧，就該會動情的。

    但江依米望向林銳的眼神，卻還是讓劉橙子無比動容。

    那是隻有真正交付真心時才會有的樣子……

    江依米擁抱住林銳，將內心真實的想法傾訴。

    “原來那個隻有黑貓陪伴的女孩子，也會有這麽溫柔動人的一瞬間……”

    劉橙子不知道林銳和江依米，或者說麵具怪人和江依米之間的往事。

    但她能夠猜到，江依米一定是見到了一個……可能永遠見不到的人，才會有那麽強烈的情緒。

    劉橙子看著校園裏相擁的二人，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世界已經徹底變了，也許未來二字都是奢望……

    卻還是覺得，這個瞬間真美好。

    也在那個瞬間，劉橙子聽到了那個耳朵缺了一角的少年，說出了無比動人的話：

    “生離和死別，其實都是常態，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尤為如此……但死亡是下一段旅途的開始，而不管在哪個旅途裏，江依米，我都會想盡辦法去見你。”

    七百年的歲月裏，有生離有死別，有似曾相識的初次相遇，也有恍然大悟的久別重逢。

    遠處瞥見這一幕的劉橙子，笑著離開。

    看見那些美好的瞬間，總是會讓她感到高興。

    但莫名有些孤獨。

    於是劉橙子準備去找宴玖，散播一下焦慮。

    ……

    ……

    找宴玖散播焦慮，這是一件聽起來很不地道的事情。

    但宴玖最近的變化其實很大。作為昔日宴自在與白霧關係突破的重要媒介，宴玖的地位一直很高。

    大家都很擔心，這個小姑娘因為感受不到喜悅，會不會無法在負麵情緒極為危險的世界裏生存。

    但他們也忽略了一件事，越是無法感受到喜悅，便越渴求喜悅。

    越是容易被負麵情緒吞沒，便越想著保持平靜。

    家裏人不喜歡，但還是會喜歡家裏的人。

    被安排去了精神病院，那就和精神病院裏的人做朋友。

    被一個瘋子綁架，那便與這個瘋子成為朋友。

    她看起來很柔弱，看起來是一個隻能被關在高塔第三層精神病院那堵厚牆之下的花朵……

    但事實上，宴玖一直在努力適應環境。

    外人眼裏是她對生活妥協，實則是她從未放棄生活。

    這樣的宴玖，其實心態比絕大多數人要好。

    也是這樣的人，才會做出讓人瞠目結舌的“悔婚”。

    在百川市守衛戰之後，宴玖和小醜成了朋友。

    發出假笑，讓周圍人跟著笑的小醜，有著極為恐怖的能力。

    這絕對是一個危險分子，沒有人敢接近小醜。

    可是宴玖敢。

    她能夠感受到，小醜先生內心深處，想要別人獲得笑容的心。

    作為一個不會笑的女孩子，雖然她的假笑越來越自然，仿佛能夠真正的開心快樂了……卻依舊，和小醜天然不對付。

    可就是這樣的宴玖，卻成了唯一能夠理解小醜的人。

    為了讓小醜安心，宴玖也不斷對著鏡子練習笑容。

    從來沒有任何喜悅感的她，在努力的學習著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正常人。

    她在不斷改變自己，想要等到有人回來的時候，以最好最正常的樣子去迎接。

    以至於在很多人眼裏，宴玖已經變得開朗活潑。

    一個人演戲演的久了，演的連自己都信了的時候，周圍的人當然也不會懷疑。

    以前是劉橙子安慰宴玖，如今就變成了劉橙子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時，宴玖安慰劉橙子。

    所以心生孤獨感的劉橙子，找到了宴玖。

    二人就在那棟曾經被白霧探索過的怪談公寓大樓裏。

    這個地方如今住了不少人，那些恐怖的怪談早已經消失。

    宴玖很喜歡這裏，總覺得這裏有著一種當初在精神病院時的鬧熱氛圍。

    她時常縮在樓梯口裏，蹲坐著，然後聽男男女女聊生活，聊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情。

    劉橙子找到宴玖的時候，宴玖就在做這樣的事情。

    劉橙子以為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結果隻是聽到男人和女人在吵架。

    女人想要一個孩子。

    男人不同意，說這樣的世界裏，生個小孩下來怎麽養啊？

    女人覺得，生活就是這樣啊，雖然大家都在扭曲的環境裏，可是大家也都在適應扭曲啊。

    最後男人表示，害怕照顧不好孩子，害怕將來百川市發生變故，害怕這個隨時可能被奇怪規則汙染的世界……會讓女人有了孩子以後，變得擔驚受怕。

    原本吵架的兩個人，最終抱在一起相互安慰。

    陽光照進樓道裏，和著滿是煙火氣的夫妻對白……

    讓宴玖露出了笑容。

    她覺得現在應該是很美好的，自己應該很高興。

    劉橙子也在想，小姑娘也許已經變得正常了吧？

    她本來因為看見林銳和江依米，心生了些許孤獨，但這個時候，劉橙子心裏有些暖。

    她喜歡這樣的宴玖。

    她覺得現在的宴玖，魅力無限，那個不會笑的女孩子，一旦學會了笑，簡直是人間絕色。

    “來，給姐姐貼一下。”

    劉橙子挽著宴玖的小胳膊，宴玖說道：

    “怎麽了啊橙子姐？”

    “也沒怎麽……就是感覺，好像會有什麽大事降臨，也許我們的生活，會變得更好，但也許會變得前所未有的糟糕。”

    劉橙子到底是有些失落的。

    她雖然不參與對抗扭曲，但在這個世界生存，總歸是知道一些事情。

    聶重上，顧海林，宴自在，謝行知，這些高手一個個離開，都預示著會有大事發生。

    這座避難所，有很多溫馨的一幕，一切也都在慢慢變好。

    “我就是害怕……大家好不容易的擁有的一切，都會在瞬間蕩然無存。”

    “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好姐妹啦，就連那個總是躲著人的江依米，都遇到了讓她能擁抱的人……”

    “還有還有，你看住在這裏的這些人，他們雖然害怕扭曲，但是卻也開始考慮起延續高塔裏的生活了。”

    “一切都在變好，我好怕……忽然世界又變了。”

    宴玖聽出了橙子姐的恐慌，她腦袋靠著橙子的腦袋，做出了那種小女生相互安慰時的相依動作：

    手則像妹妹安慰姐姐一樣，輕輕拍著橙子的肩膀：

    “橙子姐姐，不會有事的，我相信大家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她依舊帶著笑容，笑的璀璨明媚。

    橙子說道：

    “你不害怕嗎？要知道七百年前，人類被趕進高塔時，經曆可慘烈了。”

    宴玖搖了搖頭：

    “我喜歡現在的陽光，不冷不熱，不刺眼。但如果有一天它變得毒辣刺眼，那也沒關係。”

    “我也喜歡現在的生活，一切井然有序，大家都忙碌充實，不擔心災難降臨，可就算災難降臨，那也沒關係”

    “我喜歡所有人都能夠對我露出笑容，都能夠喜歡我的世界……但就算大家不喜歡我了，那也沒有關係。”

    “秩序的生活我很喜歡，但如果扭曲降臨，那也沒有關係。”

    真是樂觀的話……

    劉橙子原以為說著這番話的宴玖，該是和之前一樣，笑的明媚燦爛的……

    但當她聽到輕微的啜泣聲時，轉過頭，猛然間看到了宴玖眼淚沾濕臉龐。

    這個瞬間，那個開朗的宴玖仿佛消失了，久違的悲傷忽然間將宴玖圍繞。

    劉橙子這才發現……真正需要安慰的人，從來不是自己……而言眼前的小姑娘。

    “隻要有白霧在，生活變成怎麽樣，我都沒有關係的，可是他到底在哪裏啊……”

    樂觀開朗偽裝久了，橙子都快忘記了宴玖其實是一個很苦命的小姑娘。

    她喜歡這棟公寓，其實不全是因為這裏可以聽到很多煙火氣十足，卻又甜蜜的對白。

    更多的，是因為這裏白霧曾經來過。

    江依米都等來了林銳，可宴玖呢……

    所有人都對白霧的存活與否，持以一個消極的態度。

    偏偏是這樣的環境下，宴玖還在假裝樂觀的活著。

    想到林銳對江依米說的那句話，劉橙子輕輕擦去宴玖的眼淚：

    “小玖，他會回來的！不管他在經曆怎麽樣的旅途，他一定會再出現在你麵的！”

    ~~~~~~~~~~~~~本章完~~~~~~~~~~~~~~~~

    （本來打算這章直接寫一下白霧，開始另一條主線的，但總覺得，這章雖然水了點，卻不能沒有，下一章再切回白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