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話已經被哽咽所代替，再也難以說出什麽話來。

    坐在那裏的重門歡忽然起身來，手中茶杯從她的手中滑落，一聲清脆巨響，砸成了粉碎，正如她此刻的心，支離破碎！

    紅衣驚駭地看著她，不知道要該怎麽辦。

    重門歡已經從玉柱上抽出那把懸掛在那裏從來沒有動過的長劍。

    殿內有長劍，那是因為風水問題，長歡宮多陰氣，風水術士便說，在殿內置劍，便能夠壓住陰氣。

    重門歡從來都沒有碰過，以前她是使劍之人，可是被燕九冥斷了手腳筋脈，後來再重生，便也不用劍了。

    如今，竟是重新撿起了劍來。

    紅衣反應過來之後，重門歡已經飄出了殿外。

    殿外是滂沱大雨，雷聲轟鳴，閃電作響，樹葉被雨點敲打得沙沙作響，天地似乎都融在了黑夜這嘈雜之聲裏，任何一個人，都不過是這毀滅性的天地間一粒塵埃。

    “娘娘。”

    紅衣悲痛地喊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出去要攔住重門歡。

    她以為她是要出宮去的。

    如今，必定是恨極了寒王了。

    到了院子之中，卻看見重門歡背對著她站在大雨之中，碩大的雨點砸下來，把天地都變得白茫茫的，她拖著長劍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任由雨水把她打濕。

    紅衣走上前去，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叫：“娘娘。”

    聽不到重門歡的回答，隻有黑沉夜空雷聲作響，閃電破開黑暗，把暗沉的天，撕扯出了一道口子來。

    雨水便從那道口子裏麵倒下來，有淹沒吞噬天地之氣勢。

    這樣陰森可怕的夜晚，總讓人覺得，有種天地崩塌感覺。

    紅衣的心不安極了，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此後的路，要比現在，還要艱難十分！

    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長時間，雨越下越大，紅衣恍恍惚惚好像聽到重門歡嘶聲說了一句：“你知道嗎？我本來是想今晚殺了燕九冥”

    “然後跟他走的！”

    最後那句話，著實太輕，被那雨和風，輕輕帶走。

    這般輕的話語，紅衣卻聽出了厚重無比的背上，她站在那裏看著重門歡的身影，心也跟著重門歡，碎成了無數片。

    重門歡拖著長劍的手握緊，渾身開始劇烈顫抖，眼中血淚流出來，很快便被雨水衝刷而去，了無痕跡。

    可是，這雨再大，也洗不幹淨心。

    她的心，密密麻麻爬滿了千瘡百孔。

    閃電把她的眼睛映照得妖異恐怖，紅彤彤的，似乎都是血。

    她筆直站在那裏，這般嘈雜混亂的世界，於她而言，卻好像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詭異的沉寂之中，他想起昨晚，臨別的時候，風盡樓裏的燈籠那般好看，高高掛起，溪流閃著星星點點的光，沈長安的眉眼那般溫柔好看。

    他把她抱上馬車的時候，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著：“我明晚便走，你若想開了，便來找我，我帶你離開！”

    她是在隨燕九冥回來的時候想通的。

    不願意失去他，想到了千千萬萬遍的珍惜。

    不料想，到了如今，竟成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