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現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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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 阿心也學會跟我較勁了?”少年打趣她。
“哥哥, 你信我嗎?”
見女孩認真的神色, 他收斂笑容:“我當然信阿心。”
她將蘭園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愈往下聽畢於封的表情愈是陰沉。
厲安心的知覺告訴自己, 畢於封是知道些什麽的。
“那人戴著一張沒有五官的麵具, 但是身手方麵很像梅園的人。”陳述至最後女孩忘了抬頭, 就錯過了少年眼眸一閃而過的殺意。
——風雨欲來的墨暗。
“阿心放心,有我在再沒有人敢傷害你。”
那一日少年如斯保證,不過女孩沒有放在心上。她隻是想提醒畢於封要小心戲班的其他人, 甚至梅園的人……
除了畢於封,她誰也不相信。盡管他總愛瞞著她事情。
最後不可避免女孩要查看他的傷勢, 少年先是不讓奈何還是抵不過她的耍賴。布卦脫下, 血痕累累的上本身看呆了她。
女孩震驚失聲:“天,你這是上台表演還是找死去了?”再翻開他那欲丟的包裹,裏麵換下來的衣裳破破爛爛,跟專門挖土的沒啥區別。
“怎麽回事?”女孩含著怒氣叉腰質問。
想拉她小手被拒絕的少年悠悠歎息,“我們去時碰上了馬賊, 差點回不來了。”
“什麽?!”
“馬賊搶走了我們戲班的全部家當,幸好沒有殺人。後來我們步行至省城並得到了當地貴人的幫助順利開班搭台做戲,這才有回來的路費。”
“可是你被那些馬賊打成這樣?”
“我算是傷得最重, 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想了想方才進門時見到小部分人白繃帶纏胳臂的畫麵, 女孩這才信了。
“那我幫你換藥。”看傷疤結痂有些時候, 但少年皮嬌柔嫩的身體突然多了這麽多道傷痕難免讓人產生憐惜之情。
塗完藥膏穿上衣裳後門扉被敲響, 戲班成員身影一個個出現在門口。
“呦,小畢好些了沒?”
“大夥兒來看看你,哎呦大妹子也在呀。“
厲安心敏銳發現,自從這遭回來後戲班子的人對畢於封的態度熱情太多,甚至有點討好的意味。班長見了他,都會笑得一臉燦然並詢問他身體康複得怎麽樣。
畢於封解釋是因為碰上馬賊時他第一個出頭反抗的緣故。但厲安心不大信,在現今的年頭,除去利益二字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完全令人改變至截然不同的態度。
就連那陰陽怪氣的領班張三,見了他們兩人也是強擠著眉眼笑。
畢於封身上,有什麽值得他們圖的?
少年不肯多說,自己也就無從探究。
班長本欲要給少年換一個房間,後者拒絕了表示依舊喜歡原先梅園的小單間。此時戲班子的正式成員全部居住竹園,這樣做也方便培養眾人平時默契和熟稔程度。麵對畢於封另類的要求,班長接受了並責令封住了因此事而背後碎碎嘴的人。
如此一來她便懂了,比起少年的天賦和才華,畢於封的身上有著更令他們看重的東西。
君子無過,懷璧其罪。
這些人此時愈是恭敬,日後嘴臉便愈加猙獰。
畢於封地位超然,被他藏於羽翼之下的厲安心也得到眾人平日裏若多關照。
這為她惹來了眾多小學徒的妒忌,新一輪的排擠免不了。可女孩不在意,一得空了就往梅園小院裏跑,讓那些諷刺的人壓根找不到人欺負。
某日小孩子堆當中和她聊得上幾句的福喜突然神秘兮兮和她說道:“安心,我今天不小心起得晚了,見集訓快要遲到便想著抄近路去前門大廳,我往蘭園那邊小近道走的……然後你猜我見著了什麽?”
“鬼!”男孩眼裏透著害怕,“我當時不敢走出去就躲在草叢裏,等那鬼走後我再出來……結果我撿到了這個。”一條紅絲帶,與她當年在蘭園側門旁撿到的一模一樣,後來上交到畢於封手裏後就再也沒看到過了。
蘭園,這個令她感覺迷霧團團的地方。
曾經在那遭遇過的記憶一一浮現。她想解開這個謎題。
於是當晚臨睡前她沒有喝掉那碗湯圓。每當一些特別的日子梅園的大廚房總會給大家準備一些糖水作宵夜。
前幾次男孩們睡得那麽沉,當時就惹起她的懷疑。這碗湯圓必定加了料,可能是安眠藥之類的成分。
她故作肚子疼吃不下,旁邊眼饞的福喜立即表示可以幫她解決掉。“好,但你不能告訴其他人我讓給你吃了,不讓他們下次就不分我了。”男孩拍胸口保證不提。
夜裏,女孩特意拍打大床塌上男孩們的四肢,果然睡得死沉。
穿上禦寒的深色棉衣,女孩掀開簾子外出。蘭園的路即使沒有油燈指路,她依舊識得。
荒草雜生,霧氣繚繞。
蘭園老樹的枝芽長得極為茂盛,遮天蔽日囊括了整個後院,隻露出天邊的一角依稀看見隱藏於烏雲後的下弦月。
她走得極為小心,盡量少弄出動靜。
然後,她看見了之前從未見過的東西——其中一間廂房亮著明滅的燭火。誰在那裏?
伴隨著一些奇怪的聲音。
她靜悄悄靠近,透過窗台的縫隙朝內瞄去,一個男孩兒被反綁在床榻,嘴裏也纏著布條,嗚咽嗚咽哭喊著。
房裏的燭火一明一暗,映照在男孩俊俏的小臉蛋。她認得出來,這孩子是梅園學班的學徒。她有陣子天天跑去看畢於封練功,順帶地看熟了梅園那群人的模樣。
這個孩子算得上裏麵長得最女氣的一個。
眼下他被綁在床上,手腳不能自如。褲子被扒開至膝蓋,大腿有些異樣液體在上麵。
——似曾相識的一幕。
大腦突然一陣劇痛,女孩吃疼摸著頭顱皺眉,若幹零碎的畫麵自腦中一閃而過。
男孩的哭聲加劇,厲安心搖搖頭欲想繼續靠近窗台邊沿看看究竟發生什麽,忽然間一扇之隔的窗台由下冒出一張大臉,眼眶裏的凶光驟現。
門窗打開,一隻手扯住女孩的頭發將她從外麵生生拖入屋內。
“啊!”
她被拖曳至床旁扔下。
一看,麵前人不就是滿臉凶煞的領班張三嗎?
窗戶大開,冷風陣陣吹入,吹得案上的燭火快速跳躍,猶如張三臉上明暗不定的麵色。
“你……”
未等她說話,男人發出怪笑:“臭丫頭,你失憶後不是挺好的嗎,省得我再去找你試探……可你現在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了,嗬嗬,那就怪不著我了。”他舉起手中刀刃,麵上是她似曾相識的猙獰笑容。
恍若一道驚雷,那些零碎的片段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她初醒來時畢於封臉頰的紅印……自己頭顱的傷……張三偶爾陰鷙的眼神……少年在戲班子的特別待遇……男孩雙手被束縛身後麻木灰暗的目光……
她全都想起來了!
那晚據傳她從院牆摔下來的真相。
那天晚上女孩一如既往去找畢於封,卻在房外撞見了令她目眥盡裂的場景——他的哥哥被雙手綁在床榻架,全身不著一絲一縷被淫笑的張三玩弄著。
少年麻木的呆滯目光令她腦門一片空白,盛怒之下猛地踢開門如同一隻發癲的小獸衝向那個禽獸。不顧一切撕咬著、狠狠發泄自己的怒火。
她的哥哥,那個清風明月般的哥哥……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無視男人的踢打,女孩紅著眼睛咬下對方手臂一塊肉,男人痛苦地嘶吼——腿腳重重踹中女孩的肚腹,後者一下子被踹飛到牆壁。
捂住鮮血淋淋的手臂,一盞煤油燈就這麽朝著牆角女孩的腦門砸下……
“啊!”女孩抱頭吃痛,但更多的卻是男孩為她擋了。
這廂的大動靜引來其他人的查探,一見此場麵就知曉發生了什麽事。見張三欲想再施凶,班長連忙讓人拉開他,訓斥:“你想把這件事鬧大,把官府的人引來嗎?!”他們幹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最不能與官府的人打交道。
嘴裏不停罵著連篇髒話的張三麵色一扭曲,臉上肥肉滾滾而動似在思考著。過一會兒見他不在激動了眾人放開他,“呸,小兔崽子!”猶不解氣的男人又接連踩了地上兩人幾腳,吐著口水。
“行了行了,都是孩子……一不小心就被打死了可咋辦。”班長勸道。
“死了就死了,損折在我們手上的孩子還少嗎……”
“張三!”班長突然暴喝住他。
滿臉橫肉的男人哼一聲,推開眾人走了出去。
留下的人麵麵相覷,班長擺手:“都出去吧,順便把巷口那家常來的大夫請過來,都傷得不輕呢……”
牆角裏,渾身赤條的少年緊緊抱著護在身下已然無意識的女孩,低垂著的臉龐看不清神色。
血跡髒了一地。
班長歎息,他慣來知道張三幹的那些事,但隻要不涉及鬧出命案子,其他都無所謂。畢竟作為他們戲班唯一能言善道且有門道的人,張三不可或缺。
少年身上都是輕傷,包紮便無事。額頭流血的女孩發高燒昏迷不醒。
大夫診斷過後,卻說女孩失憶了。
失憶便失憶吧,對外說法他們就說女孩貪玩從院牆摔了下來,摔壞了腦子。這個世道一個小女孩的事情引不起再多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