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僅此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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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朱談完之後,詹閌半是慶幸半是懊惱地返回會同館。下人們已經把東西收拾差不多了,就等著阿棣的消息準備出發。
又過了兩天,五月初三,阿棣派人來傳話,明天就可以動身。詹閌再次清點了需要準備的東西後,出門去找會同館的大使,讓他給那些士子傳話。
能不能傳到,詹閌根本就不擔心。都這個時候了,誰也不用再裝傻子,名教要是沒有大規模串聯,那這樣的大明怕是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找完了曹大使,詹閌又去找了一趟徐增壽。既然要和那些讀書人對質,以天意判定誰是誰非,沒有第三方觀眾怎麽行。
徐增壽這個朋友,到底夠不夠朋友,就看他這回的表現了。對於他這種超級豪門來說,想要讓金陵城的百姓們知道點什麽事,可以說輕而易舉,功勳之後、紈絝子弟們渠道多得是。
詹閌也做好了決定,如果徐增壽能把這件事辦漂亮,他就考慮冒著風險救徐大都督一條命。對手不對手的,對上了再說吧。
一夜好睡,五月初四大早起來,吃過了飯就準備出發。詹閌一主四仆剛出了會同館,外麵已經有不少讀書人在等著了,估計是怕他跑了。
這麽點心思,詹閌真不想說什麽了,任由他們在後麵跟著。隊伍中還有零零星星喊口號的,一直到了和阿棣約好的朝天宮西側廣場,才在為阿棣送行的眾勳貴威壓下停住。
金陵不是詹閌的主場,自然沒人會那麽給麵子,又是搭台又是撐場子的,現場秩序都得靠那些大多數都不知名的勳貴鎮壓呢。
好在隻是來了二三百讀書人,看熱鬧的百姓也隻有大幾百,短平快搞定一切,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和阿棣、徐增壽等幾個認識的見禮打招呼後,詹閌又去跟朝天宮出來的道教弟子告個罪,就說自己實在找不到臨時的場地,隻能打擾一下諸位的清修了。
也不知道是阿棣等人在場的原因,還是真的沒什麽意見,對方表現的倒是不怎麽在意。或許,這就是所謂皇家道觀應有的氣派?
不管真假,詹閌都隻能當真的聽,哪怕暗裏還是怪罪,也都沒所謂了。他選擇朝天宮,也有做給老朱看的意思,相信這些皇室道人一定會如實稟告的。
詹閌的準備也很簡單,就從拉著禮物的馬車上把一隻半人多高的簡易長案卸下來,擺在了靠近朝天宮院牆的位置。
半上午,這個角度光線還不能直射過來,又有樹蔭遮擋著,稍有點距離的話,不使勁很難看清。
長案擺好,詹閌又把三隻光亮的鐵盤子擺開放在案上,然後要求士子們選出可信任的去找一塊大的土坷垃來。
等土坷垃找來,詹閌在地上磕開了,選出三塊差不多大小的,又讓排在前麵的另外幾個看過了確認沒問題,這才把土塊平攤著放在手掌上。
對滿是疑慮的士子和看熱鬧的百姓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了一番,然後又對士子們問道“稍後我們就要請天意判定是非,那邊的三隻盤子分別代表貧道有錯、爾等無能,以及你們之中有人心懷叵測,土塊分別置入其中,哪一隻盤子裏的代表事實,就會自行燃燒。”
說完轉身走到長案前,把土塊依次擺放在鐵盤子裏,嘴裏還大聲說著“這隻盤子代表你們無能考不中,這隻盤子代表罪在貧道,這隻盤子則是……”
“等一下”,詹閌最後一枚土塊還沒放進盤子裏,就被書生群中一個聲音攔住“把這枚和第二枚互換,你繞到那大案的後麵去放。”
背著身的詹閌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要是連你們這點伎倆都猜不中,老子還裝個毛線的神,弄個雞毛的鬼。
也不多說什麽,轉身去了長案後方,一隻手拿起中間盤子裏的土塊,放進邊上的空盤子裏,又把另一塊放在中間盤子裏。
“貧道既不念咒,也不做法,我們就任憑天意裁定吧。”簡單的程序結束,詹閌就從長案後方退出來,離開幾步後,就立在邊上沒有任何動作了。
短短幾秒鍾過去,第三隻盤子裏的土塊開始冒起淡淡的煙氣。又過了幾秒,火光開始出現,接著就越燒越旺。
針落可聞的廣場上,甚至能聽到微微的燒裂聲。伴隨著一股微微刺鼻的氣味,更顯得這一幕無比詭異。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這妖道作怪,我等十年寒窗苦讀……”讀書人群體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仿佛驚慌卻帶著幾分鎮定。
這時候了還想逆轉嗎?詹閌可不會給他機會,大聲喝道“肅靜!之前已經說過,今日但憑天意做主,本座也隻是站在邊上旁觀。剛才就出言刁難,中途要求更換土塊,現在又跳出來質疑天意,到底是何居心?”
既然你不守規矩,那就別怪老子也倒打一耙了,管求剛才是不是你的聲音,先把把鍋給你扣上再說。真要比玩花樣,不把你丫玩出屎來,算你丫夾得緊。
把這個家夥喝止住了,詹閌又接著道“名教大考,與本座沒有半點關係。本座真要對爾等動些手腳,又何必去做那種換考卷的不入流醃臢事,直接召喚神雷將爾等劈為齏粉不是更好?都記住,念在爾等無知無畏,此等事隻今日一例,再有下次本座就不會客氣了。”
說完,一邊冷眼盯著這幫讀書人,一邊用餘光觀察著盤子裏的火勢。等到火苗漸漸變小,才重重“哼”了一聲,放心地大步離去。
留下一眾讀書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也有人想追上去繼續糾纏,可看看已經完全燒黑了變成一小點的土塊,在想想詹閌最後的話,還真怕人家召喚天雷。
要知道當日在會同館外,四記掌心雷的威力他們中很多人是見識到了的,至今還心有餘悸呢。
如今這個結局,說荒誕也好,說奇異也罷,自己都沒有任何證據反駁。就算人家不動武,繼續糾纏也隻能是丟臉罷了。
而圍觀的百姓們,可就不那麽客氣了。膽小的竊竊私語相互交流,膽大的已經跑上前去對著長案上的鐵盤子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