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徐同道和徐同林像昨晚一樣，推著舊三輪車離開小院，沿著小巷，向江邊走去。

    和昨晚不同的是，今晚推車的一路上，他倆臉上多少都掛著點笑容。

    主要是昨晚的好生意讓他倆都多了不少信心。

    除此之外，他們今天車上的東西也多了一倍不止。

    不僅食材多了一倍多，折疊小桌也多了兩張，塑料小凳也多了八隻。

    昨晚他們隻有三張小桌，接客的能力差了些。

    不過，徐同道今天也隻是增加了兩張桌子。

    其實他昨天賺的錢買了今天這些東西之後，還剩幾十塊，完全可以再多買兩張桌子。

    徐同林也曾這麽建議，但徐同道想了想，還是決定隻增加兩張。

    以前他做廚師的那幾年，他注意到過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街麵上很多裝修很漂亮的店麵，食客往往不進門，偏偏那些門麵髒亂差的，生意反而很好。

    還有……他曾經供職的一家夜宵店，生意本來挺好，可以說非常好，生意旺季的時候，一晚上的營業額能上萬，而那個店麵很小，就是一間路邊很常見的那種店麵。

    老板賺了不少，於是就想把店做大一點，經過幾個月的物色之後，老板把不遠處一家經營不下去的大飯店承租下來，一年租金20萬，四間連在一起的大店麵，後麵還有幾間分別作為廚房、洗菜間、倉庫、冷菜間。

    徐同道當時作為老員工一起去了那個新店，工資、各種福利待遇也都提升了，他的日子過好了。

    但老板呢？

    沒幾個月，老板就後悔了。

    因為店麵擴大了四五倍不止，客流量的增加卻不是很明顯。

    又過幾個月後，老板已經不是後悔那麽簡單，已經開始掉頭發，因為開業初期的幾個月之後，客流量越來越少，不僅沒有增多，反而比以前小店的時候，客流量還少。

    然後，一年後，那老板及時抽身，不再續租那個大店麵，重新找了一個小店麵繼續經營。

    可還是晚了，經曆過大店的人氣慘淡之後，再做小店麵，食客再也不複以前的盛景。

    徐同道分析過其中的原因。

    為什麽小店變成大店之後，本來很好的生意，那麽快就變得慘淡了？

    他分析出不少原因，其中一個：他覺得應該是店麵變大之後，給食客的視覺感受不同了。

    本來一個小小的店麵，有一個客人進來，在門外經過的路人眼裏，就是這店裏有人氣。

    如果有兩桌客人在店裏用餐，在門外的路人看來，可能就是這店裏的生意還行，如果店裏幾張桌子都坐滿了，那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小店的生意很火啊！

    但換到那個大店麵之後，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店麵太大了，哪怕店裏坐了七八桌客人，給人的感覺還是這店裏的生意一般般，如果再遇到其中幾桌喜歡坐包廂的客人，那整個大廳就顯得越發空曠、沒人氣了。

    一個店，一旦給太多人這種印象，這店裏的生意還能做得起來？

    徐同道今天隻增加兩張餐桌，就是出於這方麵的考慮。

    桌子太多，不利於做人氣。

    他們這畢竟是一個才營業了一晚上的新攤位，昨晚的生意雖然不錯，但萬一今天生意就慘淡了呢？

    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畢竟昨晚吃過他燒烤的客人人數畢竟不是很多，口碑肯定還沒有傳開，他這攤位還沒有積累出足夠多的老客。

    在這種前提下，盲目增加太多桌位，很可能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

    未久，兩人推著三輪車，來到江邊擺攤的那一片。

    結果，他們卻看見他們昨晚擺攤的地方，今天被先到的光頭攤位給占了。

    最令人氣憤的是——光頭昨晚擺攤的地方，此時明明是空著的。

    “握草！小道，這光頭是不是在欺負咱們啊？他是不是以為咱們昨晚生意好，是因為那塊地的風水好？所以他今天晚上才把咱們的地方霸占了？”

    徐同林氣得臉都紅了。

    “這還用問嗎？”

    徐同道臉上的笑容斂去了，臉色也冷下來。

    “那咱們怎麽辦？要不要過去搶回來？”徐同林提議。

    徐同道冷冷地與哂笑的光頭對視片刻，收回目光，推著三輪車繼續往前走。

    “不用！既然他不願意承認他生意不好，是技術的問題，那咱們今天晚上就幫他證明一下！”

    徐同道淡淡說著，已經把三輪車推到光頭昨晚擺攤的地方，這樣一來，他們的攤位就正好處於光頭和胖子的兩個攤位之間。

    “嗬嗬，好！這樣過癮！”

    徐同林眼睛一亮，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兩人合力擺攤的時候，徐同道很快就發現另一個問題——他昨晚特意去江邊找來的那些墊在烤爐下麵的磚頭，今晚全都不見了。

    他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光頭。

    估計八成是被光頭故意丟掉了。

    這光頭還真是抓住所有機會欺負他們啊！

    簡直幼稚！

    以為用這點小手段，就能擠到自己的競爭對手？

    對此，徐同道付之一笑，並沒有過去質問那個光頭，一來他沒有證據，二來……他們來這裏擺攤，是為了求財，不是為了求氣。

    而且，他今晚準備了不少食材，如果現在過去跟那光頭幹一架，他這些食材恐怕都要浪費了。

    等明天，他剩下的錢就不夠準備這麽多食材了。

    來日方長，走著瞧！

    徐同道眯了眯眼，跟徐同林打了個招呼，就轉身去江邊尋找磚頭去了。

    “慫蛋！”

    臨走時，徐同道聽見旁邊攤位的胖子冷笑一聲，不屑地吐出這兩個字。

    徐同道聞言，腳步微頓，回頭冷冷地看了那胖子一眼。

    胖子並沒有看他，隻是嘴角掛著冷笑。

    ……

    等徐同道去江邊找來十幾塊磚頭，準備給自己烤爐生火的時候，左右兩邊的三個攤位都開始上客人了。

    和昨晚如出一轍，依然唯獨他的攤位上，沒有食客光顧。

    徐同林有點繃不住，來到徐同道身旁，小聲說：“小道，咱們今晚怎麽還是這樣啊？要不，你還是快點烤茄子吧！看看能不能像昨天晚上一樣，吸引點客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