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篇步度根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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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度根在營房裏踱來踱去,從帳上取下酒囊,不時喝上一口,又連連搖頭,歎一口氣,不知如何是好。

    和軻比能因仇恨打了幾仗,都因為寡不敵眾而落敗,無奈之下遠奔到並州這邊來投奔魏國,想借助魏國的保護暫時休整,以後有機會東山再起,可誰知道一到這裏來,竟然就被人家要求出兵助攻季漢魏延大軍的進攻。

    我到這裏是來休養生息的好不好?我是來指望你們幫我打軻比能的好不好?

    難道你們還不知道軻比能都一直追我追到並州來了?

    不過這軻比能倒真是敢想敢做啊,竟然還想趁中原內亂,占據並州!這樣的家夥,在草原上,倒真是容易贏得人心。

    而且人家說的似乎還挺有道理—你看這中原漢人為了爭奪皇權,都自相殘殺得不可開交,哪裏還管得上你這胡人的死活?而且人家再怎麽打,最後見了輸贏之後,就又會變成一家人,你不管幫了哪邊,最後都難討好。

    更可怕的是,你如果幫了最後戰敗的那一方,還會惹惱人家戰勝的那一方,還要扣你個為禍中原的罪名,千裏追剿!

    唉,這天下形勢變得太快了,早些年先是袁紹厚待草原眾胡,眾胡狄都擁戴他,結果他卻被曹操打敗了。

    曹操北征烏丸,一戰而斬蹋頓。烏丸眾騎亡命遼東,還被公孫康斬殺不少,送給曹操作賀禮了。

    這就是當初投錯了人的下場啊!

    曹操是厲害了,所以我現在在草原無法立足,趕緊前來投靠曹魏,可誰知道天下形勢又變了,此前屢次被曹操打得東奔西竄的劉備勢力,竟然一舉扭轉局勢,都反攻到洛陽附近來了。

    這漢人天下,又要變回成劉家的了?那我現在投靠曹魏,是不是又要落得和蹋頓一樣的下場啊?

    那,我能不能不選啊?

    所以前些天,他對梁習表示過,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隻想找個地方安生休養。

    梁習卻勸他,這並州之地,漢胡雜居,如果戰亂一起,必定混亂不堪,你想置身事外,隻怕也會身不由己卷入。這軻比能不就結連其餘鮮卑眾部,追你而來了嗎?不如趁早決斷,助我驅走蜀敵,迅速穩定並州局勢,到時你居功甚偉,封賜極厚,引領並州眾胡,豈不是更好?難道你還真想跟隨殺兄仇人?他真會厚待你?說不定哪天會盟時就又把你給殺了!

    而軻比能也又勸他,再怎麽說,我們都是胡人,都是喝馬奶羊奶長大的,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去管漢人的事?倒不如讓他們漢人去自相殘殺,自相消耗,不管哪一方贏了,最終都會元氣大傷,而我們鮮卑眾部齊心協力,入主中原的話,那天下之大,我管都管不過來,你還怕沒地方讓你封疆拜王的?

    步度根一跺腳,你們這些家夥,不要逼我,我哪一方都不幫!

    好像也不行。現在形勢都是劍懸於頭頂,要是兩方都不幫,那就是兩方都得罪了。

    不不不,好像是都已經得罪三方了,自己帶領人馬已經紮營在曹魏一方,阻止了季漢魏延大軍的進攻,他們肯定也已經把我給恨上了。

    這麽說來,還是幫曹魏一把?

    這時,有近衛進來報告,說魏國護鮮卑校尉牽招托人來信,明日要前來會晤。

    “知道啦!”步度根皺著眉頭應一聲,這些家夥,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呢。

    侍衛問一聲:“說是明天一大早就過來,要不要準備一下迎接事宜?”

    “準備個屁!”步度根禁不住怒上眉頭,“不就是要我幫他們打季漢嗎?我不是白天已經答應幫他們了嗎?還想要我怎麽樣?”

    侍衛趕緊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牽招領著幾個人進入了步度根的大營。

    步度根隻是在自己的帳房外迎接,連營門口都沒去。他實在是想得頭痛,想得煩了,既然卷進來躲不開了,索性看誰能給自己說幾句恭敬的話,舒舒心再說。要是這牽招來了還擺什麽魏國使節的架子,他就去幫軻比能,或者,幹脆去幫魏延他們!

    牽招好像一點都沒有生氣,在衛兵的引領下來到步度根帳前,老遠就熱情打招呼:“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一見人家爽朗自信的樣子,步度根一下子又有些氣短了,相互見過禮後,輕聲問道:“大清早就過來,莫非是軍務緊急,那蜀漢要開始進攻了?”

    “哈哈哈!”牽招開懷大笑,一指帳房,“多謝大人為我們操心。我們進去細說?”

    步度根忙伸手示意:“大人裏麵請。”

    雙方進入帳內落座後,牽招還是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大人神情有些憔悴啊,是這些日子為當今局勢操碎了心,還是想念塞外草原了?”

    “都有,都有。唉,現在天下局勢錯綜複雜,怎不令人操心?”步度根打著馬虎眼,什麽都是,又什麽都不是。

    牽招歎口氣:“唉,也是難為大人了。”隨即又滿臉欣喜,“大人也不必過於犯愁,現今就有一件大喜事降臨,我倒要先向大人道喜了。”

    嗯?大喜事?步度根不相信這種時候會有什麽喜事落到自己頭上來,避禍還來不及呢,就問道:“不知大人說的是哪件事?不會是逗我們開心吧?”

    “當然是真有大喜事,容我慢慢向大人道來。”牽招說完,朝身後一揮手。

    跟隨他而來的幾個人於是退出帳房等候,隻有一人留在他身邊未動。

    步度根眉眼一抬,明白過來,也趕緊讓自己的部下退出去,隻留下幾名親衛在身旁侍立。

    牽招問道:“大人先是跟隨刺史梁大人南下到壺關助守,後又說不願相助,昨日又說願出兵助攻,想來這些日子一定很是糾結吧?”

    “哦,嗯,嗯。”步度根不回答,你不是要說喜事嗎?

    牽招卻神情嚴肅得很,似乎沒有要道喜的樣子:“大人肯定是因為那軻比能也到了並州,仇敵在後而不能攻伐自然令人苦惱,而前方季漢大軍來勢凶猛,大人也對我們一舉殲滅他們沒有信心?或者軻比能也勸大人相助?大人不知道該怎麽決斷?”

    步度根被人家揭穿心思,滿臉苦惱,你們這些家夥,湊到一起讓我為難。

    牽招繼續說道:“可是現在三方戰事都幾乎一觸即發,大人被卷挾進來,前後背敵,不盡早作出決斷,隻怕會為三方所不容啊,那樣禍事就不遠了。”

    “都是你們逼的!”步度根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

    牽招厲聲糾正:“不是我們逼迫了你,而是形勢變幻太快,他軻比能堵了你的後路。如今你處於三方夾擊之中,如果繼續猶豫,不迅速作出決斷,恐怕會重蹈令兄之禍!”

    這話說得太嚴重,步度根冷汗都冒出來了,喃喃道:“你們不要逼我!你們不要逼我!“

    “刷!”他身邊侍立的幾位親信勇士,見牽招說話不客氣,他們的大人大受委屈,頓時齊齊拔出刀來。

    人家說的是實情啊!步度根揮揮手,讓手下把刀收起來,提醒牽招道:“你剛才說,是要跟我說喜事的。”

    牽招看著步度根惶惑的樣子,覺得重話說到這裏就可以了,隨即輕鬆一笑,道:“當然,我剛才說了,大人現在的處境,都是形勢變化所逼迫,不過,既然形勢是隨時變化的,那怎麽就不能又轉變成對大人有利,哦,應該是極其有利,時不再來呢?”

    步度根趕緊追問:“你能快點把話說明白嗎?”

    “當然!大人,您本是一方草原之王,隻是被軻比能所逐,才退到這並州來,自然有些心不甘,那麽請問,大人還想繼續草原稱王,不,應該是想成為草原最大的胡王嗎?”牽招說這話時,滿臉神秘。

    這真是廢話啊!步度根是滿臉的無奈:“怎麽不想?就算我胸無大誌,最起碼我也想為兄長報仇啊!可是,如今軻比能勢大,我要想重回草原,除非有神人相助。”

    牽招輕輕擺手:“神人不敢當!不知道如果我們願意幫你,你覺得打敗軻比能有希望嗎?希望大嗎?”

    “啊?我沒聽錯吧?”步度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不是還等我去幫你們打季漢軍隊嗎,還會有空閑力量幫我?”

    “大人,您剛才可能是沒聽清楚。”牽招大笑回答,“我剛才說的是我們。這個我們的意思,就是指魏國軍隊和季漢軍隊,加在一起就是我們。”

    “不會吧?不可能吧?”步度根眼瞪得老大,怎麽也閉不上,“你們不是要拚個你死我活嗎?怎麽又突然要一起聯手幫我對付軻比能了?”

    牽招轉過身,對一直站在身旁的那名魏軍官員模樣的人拱拱手,再向軻比能介紹道:“這位,就是暫領季漢征北護軍的徐庶先生。”

    步度根瞪得眼睛痛,抬手用力揉兩下,看著被稱為季漢征北護軍的那位徐庶先生,仍是不敢相信,又拚命地眨眼,再伸手揉了兩下。

    徐庶給他相信的理由:“那軻比能趁我們爭鬥,在後麵大肆遊說並州境內早已歸順大漢的匈奴、烏丸、鮮卑各部,甚至準備動手派人擊殺不願脅從他的幾位胡王,嚴重威脅到並州漢胡百姓的人身性命。我漢皇陛下一代英雄,豈能容忍子民遭此荼毒!大人您率部眾千裏來投奔中土,願意順服我漢皇陛下之英名,那麽我們漢軍,自然願意扶助您統領草原,為草原各部之表率,促使漢胡和睦,世代友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