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楚看向李二，笑眯眯地說道：“父皇，其實我這樣做，還有深意！”

    李二問道：“有多深？”

    陳楚咳嗽一聲，說道：“父皇你想啊，太子將來是要克繼大統的，他現在飽讀詩書，不斷學**王之道，但，最致命的一點，他缺少實踐啊，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李二問道：“所以，你讓承乾去做那學生聯合會的首席？”

    陳楚點點頭：“父皇說得沒錯，一個小小的學生聯合會，其實就是一個朝廷的縮影，若是太子能在其中如魚得水，將弘文館的學子們管的服服帖帖，讓學生聯合會不斷發展壯大，將來，等父皇駕鶴西……”

    “咳咳，”隻聽李二劇烈地咳嗽起來，“你……你小子在咒朕？”

    陳楚心道好險！

    差點當麵把老李罵了。

    他急忙擺手，說道：“父皇，我說的是，將來你覺得做皇帝累了，就把皇位交給太子，你就可以安心養老，帶幾個老臣，到灞河邊釣魚，到秦嶺打獵，到邊疆巡視，到江南聽曲，到川蜀去選美人，豈不快哉！”

    看著陳楚侃侃而談。

    李二頓時就有些心動了。

    世人隻知道皇帝風光無限，殊不知，做皇帝也很累啊！

    每日有批閱不完的奏章！

    有處理不完的政事！

    還要提心吊膽的擔心何時何地又發生了什麽天災人禍。

    還要提防那個小子在背後罵人！

    活得太累了！

    而陳楚說的，一直是他心向往之，卻從不敢想象的。

    原因在於，他放不下這大唐的江山。

    還有放不下權力！

    有朝一日，太子長大，有能力堅守江山社稷，或許……

    他看了看陳楚，揮揮手說道：“好了，朕知道你的心思，既是如此，你要好好輔佐太子，讓他盡快將那學生聯合會，好好辦起來……不過有一點，不能太過胡鬧，明白嗎？你下去吧！”

    陳楚沒動。

    嗯？

    李二眉頭一皺，“還有事？”

    陳楚說道：“還有件事，父皇啊，你看，你已經下旨將麗質嫁給我了，眼看年關將近，什麽時候賜婚啊？”

    下嫁長公主的敕旨倒是下了。

    可婚禮卻一直沒有消息。

    陳楚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李二瞥了陳楚一眼，說道：“等到虞愛卿等人，覺得你可以從弘文館結束學業時，朕就讓禮部為你和麗質操辦婚禮。”

    陳楚眼睛一亮：“父皇，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

    “好！”

    陳楚笑了。

    李二也笑了。

    結束學業？

    開什麽玩笑！

    在這個時代，一直提倡活到老學到老。

    弘文館內，有幾個教書郎都在裏麵呆了十幾年了。

    況且，隻要朕一聲令下，虞世南就會讓你陳楚一直呆著。

    什麽時候你守規矩，不胡鬧了。

    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學業！

    這，就是李二的打算。

    陳楚不知道這些，而是再三確認之後，退出了甘露殿。

    他一直在想李二的警告。

    不能太過胡鬧？

    什麽叫胡鬧！

    成立學生聯合會，那是為廣大學子爭取權利的。

    豈能是胡鬧！

    老李不懂！

    他剛想著，卻聽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虞世南追了上來，氣呼呼地問道：“小子，你到底給陛下灌了什麽迷魂湯？他為何要縱容學生聯合會？”

    陳楚看著氣喘籲籲的虞世南：“老虞，什麽叫縱容，學生聯合會，乃是弘文館的學子們自發組織成立的，這說明學子們長大了，懂事了，我大唐少年覺悟了啊，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咳咳，算了，就是這個意思。”

    他本打算當著虞世南的麵背一篇《少年中國說》來裝比的。

    誰知道一開口就忘了！

    算了！

    看老虞的樣子，一句少年強則國強，已經把他震驚了。

    虞世南低頭捉摸了一會兒，回味陳楚這句話的意思，看見陳楚要走，他一把拽住陳楚的袖子，說道：“小子別走，你今日別想離開，跟老夫去學習書法……”

    陳楚一臉無語。

    真是個固執的老頭。

    陳楚說道：“老虞，別再心心念念什麽毛筆了，不久的將來，毛筆什麽都不是，將來的天下，是鉛筆的天下。”

    虞世南呸了一聲，怒斥道：“胡說八道，自古以來，人們都是用毛筆，你那破鉛筆，十貫錢一支，昂貴無比，怎麽可能人人使用……”

    “嗬嗬……”

    陳楚冷笑一聲，徑直離開。

    夏蟲不可語冰！

    老頭不可語大勢！

    ……

    兩日後。

    弘文館第一屆鉛筆書法大賽舉辦成功。

    高昂的獎金，精彩的比賽，其實不是陳楚最關注的。

    陳楚關注的是，到了這個時候，整個弘文館內的學生，大多已經學會並習慣用鉛筆了。

    這是個好消息！

    陳楚回到盧國公府，立即將朱能等人找來。

    見麵後，陳楚迫切地問道：“朱能啊，鉛筆製造廠建造得如何？”

    朱能答道：“老板，全都建造好了，工匠也全部召集齊了，一旦開工，每日可生產五百支鉛筆！”

    陳楚又問道：“還是沒有那個河東商人的消息嗎？”

    朱能搖搖頭：“老板，估摸著日子，那河東商人這時候才到家中，等他帶著黏土回來，隻怕還要一些時日。”

    陳楚點點頭：“你派人在長安城各個出入口盯著，一旦那商人回來，立刻將他帶來的黏土拿去生產，並立即把他帶來見我！最多兩個月，鉛筆將會在長安城乃至全天下風靡！”

    “是，老板！”

    ……

    與此同時。

    河東，晉州。

    清晨。

    一個貧窮小山村，像是被人隨意擺放在山腳下一般。

    村中家家戶戶的房子都東倒西歪，幾麵透風漏雨。

    看上去破敗不堪。

    村子後麵，山腳下，七八個青年，正吭哧吭哧地掘土。

    個個揮汗如雨。

    這些土被篩選過後，將雜質去除，然後裝入一個個麻袋當中。

    幾輛馬車上已經裝了許多麻袋泥土。

    當中有一個青年，二十出頭，劍眉星目，紅光滿麵。

    幾個青年一邊忙碌，一邊問道：“大郎，你說，這泥巴真的能賣錢？”

    那青年肯定地點點頭：“能，不但能賣錢，還能賣高價，咱們這個村子，祖祖輩輩都靠種地為生，年年吃不飽，從今以後，咱們將這泥土運到長安城，保準讓大家不會再餓肚子，甚至能發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