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想了想，說道：“無忌啊，看來衝兒去了一趟西域，學到了不少東西啊，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啊，你有一個好兒子……跟著薛仁貴等人去了一趟吐蕃，回來就有了爵位，還得到陛下的嘉獎，還順帶娶了一個公主……想想你的小表弟高履行，我就頭疼啊，已經過了及冠之年，卻還渾渾噩噩，一事無成……”

    想當初，高履行和長孫衝並稱為長安四大紈絝之二。

    現在，長孫衝已經摘掉了紈絝的帽子。

    可高履行還和房遺愛、王敬直一樣。

    高士廉怎麽能不頭疼。

    長孫無忌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若是當初有人說他有一個好兒子，他隻會以為對方在嘲諷自己。

    可現在，長孫衝的種種表現，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好兒子了。

    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說道：“舅父，說起來，這件事我還要好好感謝一下陳楚，隻是，那個小子，突然冒出來做了格桑公主的幹爹，導致衝兒還要叫他一聲嶽丈，想到此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哈哈……”

    高士廉聞言，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齊國公府的管家急匆匆跑過來，說道：“老爺，方才盧國公府的下人送來口信，說是要親自帶給老爺你。”

    長孫無忌眉頭一皺：“程知節？齊國公府和盧國公府來往並不密切，他怎麽會突然想給老夫帶口信？對了，來的人說了什麽？”

    管家複述道：“老爺，盧國公府來的人說，盧國公府的水泥，明天就開始售賣了，若是咱們需要水泥的話，可以派人到春明門外一裏地的水泥廠去購買。”

    水泥？

    長孫無忌眼睛一亮。

    高士廉愣了愣，說道：“水泥啊，水泥不是陳楚的嗎？怎麽會到程知節手中？”

    長孫無忌想了想，冷笑道：“舅父，你難道還不知道嗎，肯定是陳楚和程咬金合夥了……這個程知節，傻人有傻福啊，早知道，我當初就提出和陳楚合作了，水泥這等建造利器，肯定能賣出許多，到時候，自然能賺一大筆錢啊。”

    長孫無忌後悔了。

    齊國公府有錢。

    長孫家也很有錢。

    但沒人會嫌自己的錢多。

    反而，長孫無忌嫌自己的錢不夠。

    隻要有賺錢的機會，他還是很樂意的。

    隻是，當初他對陳楚一直抱有敵意，自然沒往這方麵想。

    如今，賺錢的機會被程咬金捷足先登了。

    長孫無忌有些不開心。

    高士廉咂咂嘴說道：“以程知節的性格，隻怕這件事已經是滿城皆知了，正好，明日休沐，我也想去看看。”

    “舅父，我也正有此意，明日同去。水泥這等東西，用來建造府邸，再好不過，尤其是陳楚那幢房子，我親自去看過，簡直就跟一塊石頭搭成的，就像一個堅實的烏龜殼，十分奇特，還有他用水泥建造的那條路，打掃幹淨後，一塵不染，連地毯都省了……還有，我仔細詢問過，那桃花島原本隻是一個小土丘，能有現在的樣子，也是因為水泥的緣故……”

    提到陳楚新建的府邸，長孫無忌滿是溢美之詞。

    作為一個地位、權勢、財富都有的人，長孫無忌心底，竟然也有些羨慕陳楚。

    陳楚那府邸建造得，實在太好了，居住起來，讓人渾身舒爽。

    高士廉點點頭，同意道：“無忌，你說的倒是在理，看來，明日是要親自跑一趟了。”

    二人相視一笑，舉起茶杯，繼續品茶。

    ……

    次日。

    清晨。

    春明門的城門剛打開。

    就看見一輛輛裝飾華貴的馬車，相繼出城，直奔東邊而去。

    守城的士兵十分納悶。

    雖說春明門是長安城的東大門，一向熱鬧。

    可這麽多一看就來曆不凡的馬車同時出城，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輛輛馬車出城之後，直奔東邊的一座小山下去。

    此處便是水泥廠了。

    水泥廠大門附近，早已建造起一個個倉庫。

    一袋袋水泥，被裝在麻袋裏，擺放得整整齊齊。

    最先到達的是長孫無忌和高士廉。

    二人來的時候，還在猜測為何程咬金不將水泥弄到東西二市去售賣，非要來這偏僻的地方。

    到現場後，他們就明白了。

    這水泥的灰塵實在太大了，不說生產水泥的水泥廠，就說那些裝在麻袋裏的水泥，稍微一碰，就是一身灰。

    下馬車不到半炷香，長孫無忌潔白的靴子，就沾了一層灰，弄得他直皺眉頭。

    長孫無忌感慨道：“這建造城牆，建造府邸，建造道路的利器，原本的樣子竟然就是這樣，真是……”

    一時間，他也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這醜陋不堪的水泥了。

    隨後，房玄齡、王珪、魏徵等人也相繼到來。

    原來，真的和高士廉預料的一般，程咬金賣水泥，就是大張旗鼓的，所以通知了長安城的所有大戶們，朝中大臣們更是不在話下。

    難得程咬金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眾人都不能不給麵子。

    所以，這地處偏僻的水泥廠，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長孫無忌等人一起往前走。

    眾人圍著一個個倉庫仔細打量。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哈哈大笑的聲音。

    眾人扭頭一看，隻見程咬金正朝這邊走來。

    讓大家驚訝的是，程咬金竟然是蒙麵的。

    長孫無忌不高興道：“程大將軍，你邀請我等到這裏來，卻蒙麵接待，這是何道理！”

    王珪也說道：“程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蒙麵待人，不合道理啊！”

    “程將軍，你可是看不起我等？”

    大臣們全都有意見了。

    程咬金卻沒摘下口罩，而是一揮手，對身後的人說道：“給大夥全都發點口罩，大家全部戴上，不然以後咱們就不能一起喝酒了，這灰塵太大，吸進去太多，可是會生病的……”

    眾人麵色一變。

    “好你個程咬金！竟敢戲耍我等。”

    “快，快把那個什麽口罩拿過來，老夫不行了！”

    “快，我也不行了……”

    程咬金身後的護衛們，立即趕上去分發口罩。

    程咬金嗬嗬冷笑。

    一群怕死鬼！

    等大家戴上口罩之後，程咬金才走上前，帶著幾個工匠，說道：“大家此前，隻知道水泥的名聲，卻不知道水泥怎麽用，現在，我讓這幾個工匠，為你們演示一遍……”

    幾個工匠立即手忙腳亂地忙活起來，親自為大家演示一遍水泥怎麽用。

    等眾人看見水泥參與的混凝土凝固以後，堅固無比，紛紛稱神奇。

    然後，王珪迫不及待的問道：“程將軍，好了，我們都知道這水泥怎麽用了，趕緊售賣吧，一百斤一貫錢，我要一萬斤水泥。”

    按照一袋一百斤的包裝，一萬斤水泥就是一百袋。

    王珪財大氣粗，當然敢一口氣買這麽多。

    其他人被王珪搶了先，也紛紛要開口。

    卻見程咬金突然抬起手打斷道：“慢著，王大人，你算錯了，一百斤水泥，不是一貫錢，而是三貫錢。”

    什麽？

    一百斤，三貫錢？

    在場的人，突然就炸鍋了。

    長孫無忌板起臉，老大不高興道：“程將軍，你這就不地道了，當初，陳楚答應我等，說水泥售賣之後，是一貫錢一百斤，怎麽到你這裏，變成三貫錢一百斤了？”

    王珪說道：“程將軍，你竟然敢欺瞞我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這麽做，難道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了。”

    “程將軍，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無恥啊！”

    “實在太無恥了！”

    一時間，程咬金成了眾矢之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對他怒目而視。

    程咬金怒了，突然吼道：“都給我閉嘴……”

    眾人被程咬金震懾到，才沒說話。

    程咬金看著王珪，長孫無忌等人，冷笑道：“王大人，長孫大人，至於這水泥為什麽賣三貫錢一百斤，別人不知道，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

    王珪一愣：“這……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不是你想賺錢嗎？”

    “就是！”

    “程將軍不要倒打一耙。”

    程咬金冷聲道：“好，那我就告訴你們，若非是你們在陛下麵前妖言惑眾，朝廷怎麽會下旨，要將那鐵礦渣收錢，鐵礦渣就是水泥的原料，現在，鐵礦渣要錢，而且價格還不低，這麽一來，水泥的價格自然就高了……”

    原來如此！

    當初，大家一鼓作氣，勸說李二陛下將鐵礦渣收錢，本以為收的是陳楚的錢。

    誰能想到，最後竟然轉嫁到了自己頭上。

    這……

    在場的人，都後悔了。

    一百斤水泥，就多了兩貫錢啊！

    長孫無忌和王珪都啞火了。

    程咬金見狀，得意地說道：“反正價格就是三貫錢一百斤，願意買的就上前來，不願意買的，可以離去，也可以到老程的地方去喝杯茶再走，都是上好的茶……一句話，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不買，老程我從不做逼迫人的事……”

    沒有人動。

    王珪一甩袖子，故意化解尷尬：“程知節，你開什麽玩笑，你看老夫像是買不起水泥的那種人嗎？”

    “就是！”

    “程將軍休要小瞧人！”

    “我要三千斤！”

    “我要五千斤！”

    “我要一千斤……”

    一時間，眾人踴躍地開始購買水泥。

    ……

    （本章為3k字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