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清晨。

    南山公館後麵，一塊空地上。

    朱能等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陳楚麵前。

    陳楚手裏把玩著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仔細觀瞧，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半晌，陳楚搖搖頭。

    說道：“不純，雜質太多，硬度太高，最關鍵的是，上麵有暗褐色，一看就是含硫量很高……唉……”

    聽到陳楚歎氣，朱能一個激靈。

    他屁顛屁顛地跑上來，說道：“老板，我等按照你的吩咐，跋山涉水，不吃不喝，跑遍了長安周圍一帶，最遠去到藍田、雲陽等地，一個多月，就隻找到這個，這個是最好的了……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說完，他補充了句：“若是老板不滿意，我等再去尋找。”

    一個多月前，陳楚仔細了解了朱能等人搞紙幣印刷的進度，最後搖搖頭，讓大家暫時停下。

    而後，拿著一塊樣品，讓朱能等人在長安周圍去尋礦。

    尋的就是煤礦。

    至於那樣品，乃是偶然之下從河北道來的一個商人手裏買到的。

    眼下已經是深秋。

    天氣已經漸漸寒冷。

    冬天就要到了。

    經曆過去年那個寒冷的冬天，陳楚發現，整個大唐上下，取暖的方式，都非常落後，全部是用薪柴，或者木炭，當然，木炭也是柴燒製而成的。

    而煤炭，竟然無人使用。

    這就有些離譜了。

    畢竟在以後，煤炭可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不可再生能源之一。

    是以，在這個冬天來臨之際，陳楚決心開發一下煤炭。

    就有了朱能等人跋山涉水找煤炭的艱辛曆程。

    陳楚站起身來，看見朱能誠惶誠恐的樣子? 說道：“老朱，我並非是對你們不滿意? 隻是對這煤炭不滿意而已……你們做的已經很好了。”

    朱能顫巍巍地問道：“老板，你是說，此物叫煤炭？不是黑土嗎？”

    陳楚哈哈一笑。

    土著們還真有意思。

    長得是黑色的，跟土一樣，於是就叫黑土。

    陳楚說道：“從今以後? 它有一個專業的名字? 叫煤炭……你們探明的煤礦，儲量有多少？”

    朱能想了想? 尷尬道：“老板，這塊黑……煤炭? 是在長安城北三十裏地發現的，那裏是幾片荒山，挖開十米以後? 底下全部是這種煤炭? 至於有多少? 我等不得而知。”

    “全部都是？”

    朱能補充道：“幾座山頭都是。”

    看來儲量不少啊！

    陳楚急忙道：“走? 帶我去看看！”

    不多時間，幾匹快馬? 離開南山公館? 直接從春明門出? 往北而去。

    ……

    長安城北。

    三十多裏。

    此地地勢抬升? 出現了一片山丘。

    山丘下? 是肥沃的土地。

    而那些山丘，因為貧瘠? 卻是無人耕種，一直荒廢著。

    這個時期的人口少，而且耕牛緊張? 農具不發達，導致開荒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像這種荒山? 自然沒人去關注。

    山坳處，一條小溪邊。

    “燃起來了！”

    “真的燃起來了……”

    朱能的聲音，突然叫了起來。

    幾個老頭，圍著一個火堆，興高采烈的樣子，跟個小孩一樣。

    因為，那火堆中燃燒的不是木柴，也不是木炭，而是煤炭。

    他們此前奉命尋找煤炭，哪怕找到了，也不知道怎麽使用。

    可眼下才發現，這跟石頭泥土一樣的東西，竟然會燃燒，而且燃燒的時間比木柴和木炭都要長，火力更旺。

    看著幾個老頭又蹦又跳的，陳楚翻了個白眼。

    沒見識的一群家夥。

    煤炭這種東西，其實從很早之前就有人發現了。

    但一直沒有成為正式的燃燒原料。

    朱能等人，原本都是一些普通人，後來去做了劫匪，沒見過燃燒的煤炭，也是理所當然的。

    陳楚招招手，將幾人叫過來，問道：“老朱，你們以為，這煤炭，比起木柴來說，如何？”

    朱能不假思索地說道：“好，老板，木柴比不上煤炭。”

    “怎麽個比不上？”陳楚追問道。

    朱能結結巴巴，“老板……這，好就是好……比不上嘛……額……我……”

    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陳楚啞然。

    老朱代表了古代一大堆工匠。

    這些工匠有很高的技藝，也具備智慧。

    但是他們從不會追問。

    也就導致，有很多偉大的發明創造，沒有進步一發展進步。

    比如指南針，戰國時期就有了司南，此後司南就一直運用於戰爭、航海等方麵，但從未有人追問司南為何一直是指向北邊的。

    這也就導致，發展了幾年前，卻錯失了發現磁場的機遇。

    陳楚讓幾人坐下，說道：“我給你們總結一下，這煤炭，相比木柴，有三大優勢。”

    “第一，煤炭易於保存，可存放在倉庫裏，可埋藏在地下，永遠不會變質。木柴則會受潮生蟲等等。”

    “第二，燃燒時間長，熱量高，煤炭集中燃燒的效率，是木柴比不上的，柴火需要有人不斷地添柴，而煤炭火就不會有這種問題。”

    “第三，方便運輸，煤炭因為燃燒效率高，所有體積小，運輸方便。”

    “聽明白了嗎？”

    陳楚抬起頭來，看見朱能等人個個瞪大眼睛，一臉懵逼。

    艸！

    對牛彈琴！

    白瞎了。

    他揮揮手，無語道：“去吧，在輿圖上，把有煤礦的地方，大致標出來，明日一早，回長安城。”

    今晚，陳楚打算帶著人在此留宿。

    他需要搞清楚這周圍一帶，煤炭到底延伸到了哪些區域。

    朱能帶著人拿著輿圖和鉛筆，開始分組去圈地。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陳楚才帶著一群人回到長安城。

    一進長安城，陳楚直奔盧國公府而去。

    到了盧國公府，陳馳直接找到程咬金，開門見山地問道：“四哥，你對這長安城周邊的地，可是熟悉？”

    程咬金哈哈一笑：“五弟，這你就小瞧老程我了，這長安城內外，所有的地方，我都很熟悉……”

    陳楚也不廢話，直接拿出長安城的輿圖，指著上麵的一個圈，說道：“這裏有塊地，距離長安城有三十裏左右，屬於一片山丘，此處是無主之地，還是有主之地？”

    陳楚的打算是，如果是無主之地，那就找個由頭，將其占了。

    如果是有主之地，就要麻煩一些，需要買下來。

    ……